今天的乱巷里面不仅仅来了许多军人,还来了一些斐济与锋其都不认识的陌生人。
锋其放下手中的酒葫芦双手抱住后脑勺,他身穿一件大棉袄,是他的祖父当年留下来的熊皮袄子。
斐济站起身,说道:“年轻人应该多想前看,如果不能向前,那也别自暴自弃,你看你那样子。”
锋其不服就想和斐济好好说道说道,可奈何斐济根本懒得和他多说什么站起身便朝着巷子前面走去。
斐济不是一个圣人,自然不会说一些自己可以负责任的话。
“帮我看着门,等会有人来了就告诉他让他等等。”
锋其抱着后脑勺:“这大晚上的是没事干往棺材铺跑,这不是嫌活的命长吗?”
斐济没说话,只是慢慢的朝着巷口走去。
哪里站在一位面目阴沉眼梢如鹰眼的老者。
一口浓浓的外地音的嗓音传入了斐济的耳中:“你就是斐济?”
斐济点了点头:“如果其他人不是斐济的话,那我就是了。”
那人也不在意斐济的嘲讽,而是直接开门见山:“你先辈当年曾给你留过什么嘱托?或者说留下过什么遗物?”他的语气波澜不惊,但若是可以看见他眼中的变化,那便可以看出此人神色之中的着急与紧张。但很可惜他一直有好好遮掩自己都神色变化以及心境波动和心跳的变化血液流动的速度。尽可能的保持在一种平静且冷漠的状态。
斐济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有,但没有遗物只有遗言。不过恕我冒昧问一句,请问你是谁?”
那人也不犹豫,见斐济点头立刻笑着答复答:“我是袁野郎,应该就是你先祖所说的可以与之交付那人!”
“不知先祖所说的话可否现在与我一说,我现在就立刻兑现你先祖的遗言!”
斐济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一双昏黄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然后笑着说道:“话可没有袁野郎先生这样理解的!”
“先祖曾告诉我,若是有人提起袁野郎,那可以先杀后礼,不可颠倒是非,也不可混淆前后!”
袁野郎闻言勃然大怒,一双狭长的鹰眼里面充满了杀意:“小贱种,当年你那先祖可是与我发下过毒誓的,你敢不认?”
斐济爽朗一笑,但因为身体实在是太虚了,他摆了摆手“邪马台的一群丫鬟生出来的玩意也敢来说毒誓二字?你们也敢啊,也敢啊!”
袁野郎刚刚还不曾有过杀人之心动手之想法,可当他听见那句一群丫鬟生出来的玩意:之时漠然气极反笑,然后毫不犹豫的直接一脚踏开脚下青砖溅的四周泥水四溅开来。
“小贱种找死!”
两人的气势相比较,就像是一座含苞待放却不可能再盛开的野花与一株早已经成长到了高可遮天的大树!
斐济环视一圈静寂无声的巷子口,他默然而笑。
他现在没什么愿望,他现在就希望那个孩子可以把一口饭吃好吃饱吃牢。
做人就和吃饭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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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别,若是可以,他希望有人可以引导锋其一步一步把筷子抓好,然后一口一口去吃饭。
……
薛怀易用了最快的速度来到了乱巷,刚刚下了马的他脚下意识的崴了一下,好在他反应快,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自己脚边的青砖。
裂开的青砖好像是薛怀易刚刚下马时一脚踩开的,那巷壁上还有着泥沙溅在上面正缓缓的流下。
没有想太多的薛怀易快步来到了巷子尽头,他并没有看见斐济,而是看见了敞开大门的斐家院落和那个驼背少年。
“锋其,我问你,斐济去哪了?”
锋其抱着后脑勺有些疑惑:“你刚刚进来没看见吗?他刚刚才出箱子,好像有什么人找他,你不可能没看见啊?我刚刚…咦,他们人怎么不见了,我刚刚还看见……”
薛怀易眼神闪烁了一下,打断了锋其的话语:“斐济有没有告诉你,他是不是被什么人找上了?”
锋其还在纳闷斐济的去留,此时闻言薛怀易的问题之后直接开口说道:“有一个姑娘找斐老头做棺材,这算吗?”
薛怀易点了点头:“算一个,还有吗?他还给你说过其他的话吗?”
锋其又想了想,然后把先前斐济说的所有话又重新复说了一遍给薛怀易:“薛将军,你找斐老头有什么事情吗?如果特别急的话不如你先告诉我,然后待会斐老头回来了我再给他说。”
薛怀易摇了摇头:“不用了”说完他转身离开,留下了依然抱着后脑勺悠哉悠哉的锋其。
锋其疑惑的看向了薛怀易,因为薛怀易居然停下来对锋其说了一句话让锋其很是疑惑。
“相不相信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句话?”
锋其摇了摇头:“我家都没有人了,就我一个人了,哪里还来老人啊。再说了,家有一宝如有一宝对于我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很讥讽的嘲讽吗?”
薛怀易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懒得再和这种人说话了,薛怀易转身不再停留。
锋其下意识的想要去腰间拿酒葫芦,但反应过来之后的他苦恼了半天这才从家里面的老窖中取出来了巴掌大小的酒缸放在手心,小口小口的喝着。
这是斐济那老头子当年和自己打赌输给自己都花酒,价值十辆银子。他还说这坛酒如果放得越久越香越醇,说不定以后斐济送出去的酒,他还要收回来。
想什么呢臭老头,到了我锋其的嘴巴,什么酒逃得掉?
……
漆黑的眼珠子与白色的眼仁是一个正常人的瞳孔的眼神,可当眼前这个年轻人睁开眼睛的时候。
干瘪老头的心轻轻颤动了一下。就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他的心脏与连接他心脏的血管轻轻拨动了一下,如果不是因为他过于年老,心脏早已经开始朝着衰败前进的话,干瘪老头毫不怀疑自己的心脏会在那个年轻人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爆开!
红色的眼芒一闪即逝,睁开眼睛的薛戈看到了一个脸颊凹陷神情疲惫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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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仿佛已经知道了所有的来龙去脉他笑着说道:“你好,你好!”
干瘪老人有些结巴,也或许是有些说不出话,他不知道该如何回薛戈,只是看着薛戈。
薛戈却已经绕开了干瘪老人的视线望向了那个手中握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石的老妪。
老妪眯着眼睛仿佛在看着薛戈,但她却早已经一动不动了。
“鹤姑走了。”
干瘪老人好不容易说出来了一句话便又陷入了沉默当中。
而薛戈自顾自的下了床,来到了老妪身前,他看着那颗晶莹剔透的玉石:“可以给我吗?”
干瘪老人点了点头:“就是给你留着的。”
薛戈没有客气,直接收起那颗晶莹剔透的玉石,随后从自己的胸口处又取出来了一块巴掌大小的银锭放在桌子上:“大恩不言谢,如果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去城口的薛府找我,就说找薛戈就行了。嗯,薛戈就行了!”年轻人自顾自的笑着,有些得意又有些忍俊不禁。
干瘪老人抬起头,压力已经让他的心脏跳动变得极其缓慢了,而他也因此感到了窒息感从自己的口鼻中传来。
薛戈不再久留,他看准了一个方向便退门而出,一步前踏,身形一个纵跃便消失不见。
眼中的红色还是那么的明显,薛戈自己自顾自的说着:“天予不取反受其害,你我本就一体,何必分主次之间的关系?你看,这不就是生分了很多吗?”他自顾自的笑起来,像是一个刚刚饮够鲜血的恶魔。
干瘪老人站在院子当中,看着早已经没了身形的年轻人,他心中的压力顿时一口,一大口清凉的冷风灌入口鼻当中,让干瘪老人的身体仿佛都年轻了几分。
不过老人终归是老人,干瘪老人只是站在寒冷的夜风当中好一会便重新回到了温暖的屋舍当中。
他看着满地狼藉的地板,叹了一口气。
鲜血浸染了整个屋子的地板砖,呼一口气吸一口气那都是满满的血腥气,好在附近没什么人,要不然这里早就被官府围个结结实实了。
干瘪老人吹了一声口哨,脸色有些红润。
一位披挂着长枪的黑衣人来到了干瘪老人身前。
干瘪老人摆了摆手:“让城西的斐济老头准备一口上好的棺材,别挑挑捡捡的,就找那最有眼缘的。”
黑衣人就要离开,干瘪老人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如果条件允许,告诉他,是为了鹤姑准备的。”
黑衣人闻言浑身上下一震,整个人显得寂寥如枯。他点了点头,像是一尊常年守在自家门前的石狮子点了点头。
独自坐在房间里面的干瘪老人看着那个死去的老妪,心里面有些难受,又有些解脱。
老人一个一个又一个离去,年轻人一个又一个长大成人,老人不孬,年轻人便可以将这种不孬传承下去。
别去学那些为了走捷径的死太监。
没用。
那是要绝后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