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韶莞的东城城头,阳子冀与周尺闻并肩而立,后面是莫离和一众的将领。这个站位,如果是看不懂的人,一定会觉得有些古怪。
周尺闻是皇子,站在前面理所应当。而莫离和一众将领是属下,站在周尺闻的后面也是理所应当的。所有人的疑惑,集中在和周尺闻并肩的阳子冀身上。
普通的士兵和百姓可能并不能够理解,但是周尺闻和一众的将领确实心里清清楚楚。阳子冀是最有资格站在这里的人,因为他是阳子冀,帝国的一个军事传说,一个从来没有打过败仗的、擅长以少胜多,宛若战神一般的人物。
关于阳子冀在帝国战争中的表现,这里就不多赘述了。现在周尺闻等人关心的是,阳子冀会以何等的方式介入这一场防守战之中。是一如既往的稳健反击,还是突发灵感的出奇制胜。
看到起义军的阵营,阳子冀心中有了一个数,他低头对周尺闻说了些什么,周尺闻听了之后是连连点头,然后他转身对所有将领说道:“将士们!今天这一仗!我们赢定了!”
对于周尺闻这一股莫名的自信,所有人都感到不解。但是一想到可能是阳子冀给周尺闻提供了什么出奇制胜的法子,他们也开始有了十足的自信,纷纷振臂高呼胜利。而他们也带动了神色紧绷的士兵,让他们发泄一般地吼了出来。
听到韶莞城内士气高涨,负责这一次的进攻的罗兴琴有些面露难色。因为如果韶莞的军事士气这么高,今天就算发动进攻,也是毫无建树的。所以,他打算先让军队休息一下,磨一下对面的士气再寻机会。
罗兴琴是一个理性进攻的统帅,他在敌我相当的情况下,从来不会冒险进攻,他会以各种各样的计谋让对方的士气下降,同时想方设法让自己这边的士气高涨。当两方的士气差距巨大的时候,他就会抓住这个重要的的机会发动进攻。
正是因为他的这种理性进攻,让他接连攻下了三座城池,这使得他在南方区的起义军之中声名显赫,也使得他成为帝国军的重点盯防对象。
如今,他受命攻打韶莞,在韶莞士气高涨的情况下,自然是不能贸然发动进攻,不然的话很可能会招致败北,他辛辛苦苦建立的名声也会随之付诸东流。
只不过,他绝对想不到的是,这一次的战术会失效。因为他这次要面对的,是他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强敌,只要是稍微给一点机会,都能打到敌人万劫不复。
韶莞这边,在确定敌人没有进攻的意图之后,周尺闻让所有人回到自己的岗位布防,而他自己则是和阳子冀来到了城楼里面。
关上了门,周尺闻疑惑地问道:“子冀,你为什么要让我撒谎?说我们一定赢定了?这不是还没有打吗?”
阳子冀喝了一口茶,淡淡说道:“如果你观察细致的话,会发现城里的士兵都有些紧张,显然是打仗打少了,战争经验不足的新兵蛋子居多。如果这个时候告诉他们敌人很强,要怎样怎样的,他们可能站都站不稳了。所以,即使还没有开大,也要让他们树立起自信来。更何况,敌人听到他们吼出来的士气,显然是不会轻易发动进攻,这给了我们充足准备的机会。”
周尺闻抿了一口茶,叹息道:“我好像就不应该问你,问了你,就愈发的感受到自己和你不是在一个层次上的人。如果你是一方枭雄,恐怕这个天下没几个是你的对手。”
“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只不过是喜欢多观察和多思考问题。我的一切……”
“都来源书本!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真不让人活了,看的书是一样的,为什么我就想不到这么多的东西呢?”
对于周尺闻的这个反问,阳子冀也给不出答案,他只能微微一笑,在怀中拿出一本书,丝毫不因为是战争时期就影响自己读书的心情和决定。
周尺闻见阳子冀又开始,他白了他一眼,本想也学着装一下。但是当他看到阳子冀看的书本的厚度之后,他直接放弃了,离开了这里,去找那些和他一个层次的人。
在阳子冀不理军事的时候,周尺闻已经在各支部队里面抽调了足够的奇袭部队的人数,他拉上这五千人来到校场培训,和他们说今晚发动突袭的具体安排。
虽然在军事思维上周尺闻是不如阳子冀,但是应付这些士兵,却是绰绰有余,他出口成章,一开口谈的就是经验,如何如何去偷袭,如何如何避开敌军的侦查成功绕到敌军的身后。
周尺闻说的话很多,虽然略显庸杂,但着实是令这些没有经历过大阵仗的士兵是开了眼界,他们在心中,已经在暗暗回想周尺闻刚刚说的话,已经在心中推演作为一支奇袭部队应该要怎么做。
当一切都安排妥当,周尺闻本想再征询一下阳子冀的意见,但是一想到如果自己什么都靠他,那么他这些年的学习,也未免太过没用了。所以,他思考再三,并没有去找阳子冀。
实际上,就算他去找了阳子冀,阳子冀也不会提出任何的意见。他不提出意见出于两个考究:
第一个,他也是想见识一下周尺闻这些年的成长。这个和周尺闻的自觉有些不谋而合,可谓是尽显两人的“默契”。
第二个,是他在议事厅的时候听到周尺闻的注意,就知道这是一个可行的好办法。他虽然也有不错的办法应对,但是也没有一个能够比周尺闻绕后奇袭更好的办法。
很快,夜色逐渐降临。街道上几乎一个人都没有,冷冷清清的,显然是百姓都不想被突然的战争波及,选择在梦乡里面躲避乱世的纷争。
没有人,这正是周尺闻领军奇袭的最好时机。他在开始之前,就一直担心起义军藏在这里的细作会发觉他的意图让他的努力付诸东流。但是看到今晚街道上的情况,他是松了一口气。
周尺闻领着五千人,如同幽灵一般从西门出行,整个过程只有一个打更的看见,而这个打更的,还在看见的瞬间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或许有人会问,周尺闻为什么不从更靠近东门的南门和北门出发,偏偏要从距离东门最远的北门出发。
其实,这个原因也不算复杂。选择北门固然有些路途遥远,但是绕到敌军身后的时间,也是因为旅途遥远,到的时间会比南北两门更晚,也更有可能躲过敌军安插在南北两翼的侦查兵。
周尺闻动身没多久,阳子冀出现了,他站在西门的城墙上,看着远去的周尺闻,心中是一点都不慌张,他施展轻功,在夜空之中如同一只滑翔的蝙蝠,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就来到了东城门的城墙上。
见阳子冀归来,莫离有些担心的说道:“阳子冀,你就这么放心让九皇子殿下一个人带领这么多的军队出征吗?万一他出了什么意外,我们都担待不起啊!”
“以后,他要面对的是规模更加庞大的战争。如果他想要快点结束这里的乱局重新入京,那么他自己就要独当一面。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他的身边,他是这个国家未来的皇帝,有些事情,他要学会独自去面对。”
听到阳子冀的这段话,莫离久久不语,他双目坚定地看着敌军灯火通明的营帐,心中为周尺闻的平安顺利在祈祷。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明月已经升到了夜空的最高处,皎洁的月光洒向地面,一切无遮挡之物皆是无处遁形,而看着这一轮明月,阳子冀伸手一指敌军军营,道:“莫城主,现在可以发动进攻了!”
听到阳子冀的话,莫离感觉自己有些听错了,他指了指天上的月亮,不解地说道:“阳子冀,我知道是要发动进攻。但是现在明月这么亮,发动进攻岂不是能让敌军都知道?这样进攻毫无意义啊!”
“莫城主,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想表达什么。但是你要相信,我是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的。你尽管进攻,如果没有攻下来,我把脑袋割下来给你!”
听到阳子冀立下军令状,莫离纵然是困惑不已,但还是选择相信他,他一声令下,道:“全体都有!全军出击!目标是敌军主大营!”
莫离的一声令下,纵然所有的将领也是蒙在鼓里,但是他们依旧是很快集结好军队,打开城门拉开阵势向起义军的大营发动进攻。
如此明目张胆的进攻,起义军这边自然是察觉到了,罗兴琴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他也不会错过一个不需要攻城可能就能全歼对手的机会。他大手一挥,旋即组织军队迎了上去。
两方的军队不断的在靠近,就在双方先头部队都摩拳擦掌的时候,起义军的后方忽然火光冲天,随即传来一阵阵的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