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兰淮安和苏摄进入神宫以后已经是过去了五日,辉煌的殿宇金光如瀑,一批又一批的修士从别处赶来。其间不乏有人试过各种办法想要进去,但最后都无疾而终,因此而丧命的人也不在少数。
原本想抢夺机缘之人也最多在神宫外等了三四天就不耐了,这秘境不知何时会结束,与其在这里等着,还不如去别处找其他机缘,唯有藤君宜一行人在外面继续等待。
藤君宜在这几日身体已经已经无恙,那块黄金令牌应当是不亚于上品法器的东西,在她胸口的那一击将她体内的灵力都差点打得紊乱,她这几日都是在逐奔内调息。
闻人渡进来过几次,其余时间都是和藤荐之等人守在车厢外,随时注意着神宫,以防兰淮安出宫逃跑。
等藤君宜从逐奔里出来时刚好听到藤荐之对闻人渡说着什么,好像是在说苏摄。
“……洛儿至今未醒,罪魁祸首就是苏摄,当初在岐重不得已将他放了,如今不把他抓住我心有不甘。”藤荐之的声音微低,常年冷峻的一张脸莫名显出一丝寂寥,“哪怕要不了他的命,我也不想就这么放过他。”
藤荐之从不是一个愿意将心事诉诸于人的性格,只是这么长一段时间内,他的内心压抑的太久,不间断地追着隐仙阁的人不为其它,为的就是掌教口中他的妹妹可能会苏醒的那一丝可能。
他没料到会在这里看见苏摄,眼睁睁地看着他和兰淮安旁若无人地进入神宫,藤荐之难以说清那一刻自己是什么心情,他真的恨不得杀了他!
如若不是那一剑,如若没有“魂牵”,他的妹妹不会像个活死人一样躺在床上,不会睁开眼睛,不会说话,不会笑着叫他“哥哥”……
那是他找了十年的妹妹啊。
闻人渡安静地听他说话,师兄弟二人已经很多年未曾这样过了,闻人渡知道藤荐之对自己的妹妹有多么执着,多年从未有过一天放弃,他都看在眼里。
他不愿看自己的师弟露出这般神情,淡然却又笃定地道:“放心,既然师傅说了藤姑娘会醒来就一定会醒来,而苏摄,他既然是兰淮安的人就断然没有放过的道理。”
藤荐之也是难得想找人说说心里话,吐出那口气后心里畅快不少,“兰淮安寻到了太虚印的碎片后定有大动作,千万不能放他出这秘境。”
听到这里,藤君宜一直屏住的呼吸悄然放松,那一口吐出的气同时被闻人渡和藤荐之听到,闻人渡叫了她一声:“三清。”
藤君宜磨蹭了几步才走过去,然后在闻人渡身边刚站定的时候就被他拉住了手腕,他的指腹搭在了她的腕间,确定她的身体已经无恙才放开了手。
可能是因为听到了刚才那一番话,她稍稍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在藤荐之面前再对闻人渡做出什么亲密之举,就这么规规矩矩站在边上。
夜深露重,只有逐奔上镶嵌的明珠发出晕晕白光,将这一处照得有三四分明亮,白衣少女长睫若雪,眸清眼亮,身姿窈窕,藤荐之看她站在大师兄身旁,一时觉得这二人当真是登对。
冷不丁地,他想起了洛儿与崔渐离,若洛儿醒了以后答应了崔渐离的求娶,二人成了道侣……
藤荐之一下心梗,面色冷沉下来。
他是不会答应的!
藤君宜不明白藤荐之怎么突然变了脸色,没忍住好奇,“藤公子,怎么了?”
“无事。”藤荐之回神,揉了揉额角,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开始胡思乱想了,“夏姑娘既是师兄的道侣,便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藤君宜知道自己这算是“兄嫂”,但她实在不想喊藤荐之“二弟”,想着自己年纪比他小,干脆就喊了一声“藤大哥”。
闻人渡也不在意这一声让自己无故矮了一辈,捏了捏她的手,宽大的袖袍遮住了下面的动作,“要不要回车厢内再休息一会儿?”
藤君宜察觉到自己的指尖被轻轻一碰,不由抓住那双宽大的手掌,五指钻进缝隙,十指相扣。
“不用啦,我想待在你身边。”
闻人渡心口一软,面容柔和下来,藤荐之清楚地看见了这干变化,一时心情复杂。
一路上他也看到过几次这样的情形了,夏三清这姑娘只要一靠近,他这大师兄就变得不一样了,无声地纵容着人,那样子要不是他亲眼所见,他也不相信一个人有了道侣会发生这么大的改变。
“我去那边看看。”藤荐之主动开口,转身朝藤惊予几人在的方向走去。
藤君宜一时心情同样复杂。
想想当初她和崔渐离一起的时候,藤荐之无时无刻都像是防贼似地避开他们单独相处,对崔渐离横眉冷对,她还得想办法避开他暗戳戳地刷好感度,此刻藤荐之却主动走开,特意留出空间让她和闻人渡单独说话。
总觉得要是真掉了马甲,藤荐之可能会气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见她一直看着藤荐之离开的方向,闻人渡问。
“没什么。”藤君宜拉着闻人渡的手坐到一块平滑的石头上,靠在他的肩上,抬起牵起的那只手。
闻人渡的手比她的大了不少,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看上去毫无瑕疵,但实际上掌心和指腹有一层厚厚的茧,摸起来十分坚硬,相较之下,她的手软腻得像是没有骨头,被他牢牢抓在掌心。
“仙君家中可还有兄弟姐妹?”
闻人渡的视线落在二人十指相扣的手上,掌心微微发烫,他的语气十分平静:“没有,我并无父母。”
“……?”藤君宜微微坐直了身子。
闻人渡:“我是一个孤儿,还未曾记事就被师傅带回了蕴灵宗。”
藤君宜只是随口抛出一个话题,哪里知道居然知晓了闻人渡的身世之谜,要知道,在游戏里对闻人渡的背景介绍主要就是蕴灵宗掌教大弟子一行字,她一直以为他还有其它神秘的背景,说不定刷到一定好感度就能解锁什么其他支线。
她从未想过他会是一个孤儿。
藤君宜小心觑着他的表情,但闻人渡说到这里时脸上一丝异样也没有,淡淡的白光晕到他脸颊,长长的雪睫在眼睑下投了一层阴翳,目光淡得一丝波澜也无,好似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闻人渡其实并不在意,他被带到蕴灵宗的时候年纪太小,宗内的弟子们虽大多年纪比他大,但谁都是离开父母的,他也未曾感觉自己与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况且还有宗内的各位长老,闻人渡对自己无父无母一事并未有太深的感触。
后来慢慢沉浸于修炼,这件事对他来说更是无关紧要了。
藤君宜牵着他的手晃了晃,“我是仙君的妻,也是仙君的亲人。”
这简单的一句话令闻人渡心神一触,一种难言的滋味从心口漫出,无父无母对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蕴灵宗是他的归处,他有师傅、有师弟、有师妹,作为蕴灵宗的掌教首徒,他的肩膀上担负着重任。
师傅对他严厉甚于慈爱,长老们对他寄予厚望,师弟师妹们对他尊敬有余,亲近不足,宗内的弟子们更是对他毕恭毕敬,闻人渡早已习惯了这一切。
他不曾想到有一天会有一个姑娘会和他紧紧挨在一起,他与她有了世间最亲密的关系,她会牵着他的手说,我是你的妻,我也是你的亲人。
独独属于他的。
闻人渡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他沉默了半晌,决定顺从自己的心意,他将人抱在怀里,像是要确认什么,喊了一声“三清”。
“嗯?”一声从鼻腔里发出的疑问从他胸膛的位置传来。
他的唇角微微翘起,一股莫名的喜悦不知从哪儿来,不由将人搂得更紧。心口的位置被填得满满当当,竟然觉得有一丝圆满。
怀中的少女好似天生和他契合,她是他的道侣,是他的人。
藤君宜环住他的腰,隔着衣衫都能听见闻人渡跳动的心脏,那是一种慢慢变规律的声音,她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胸膛,“仙君。”
“嗯?”这一声从鼻腔里发出的声音像是搔过耳朵的羽毛,还能听出几分愉悦。
藤君宜忍住想用手摸耳朵的冲动,心想那一句话不过是她自然而然说出来的,居然有这么大的魔力让闻人渡高兴成这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藤君宜觉得自己都快在他的怀里睡着了,闻人渡终于又开口了,“三清,等日后回宗我们就举办大典……”
话只说了一半,藤君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掐腰带了起来,往下一看,他们刚才坐的那块石头砰地一声炸开,溅起无数灰尘。
她惊疑地转头,果然见神宫的两扇殿门已经打开,数十人飞身而来,一个照面就朝他们攻来!
藤君宜从闻人渡的怀中退出,手中冰剑闪现,一剑刺穿向她攻来的人,却见那人浑身一颤,变得跟一片纸一样薄,而后身躯又再度挺实起来。
“那是纸人!”闻人渡喝道,“将他们斩碎!”
藤君宜再度一动,手中冰剑一扭,剑光交织,唰唰唰!那人被砍得七零八落,变成了纷纷扬扬的碎屑。
不单是他们这里,藤荐之、藤惊予等人面前亦是出现了数不清的纸人。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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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1 章 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