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沈三大手一挥,其身边人拎着镐把子便朝着温正面包车砸去。
几乎是一瞬间,面包车的玻璃全部破碎。
这彪悍的“民风”及暴力的场面,瞬间连林清歌都吓傻了,温正母亲更是笑意全无,紧紧地搂着小女儿,整个人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卧槽!你特么找死!”
温正怒了。
他厉吼着冲了过去,本想先解决掉沈三这个头目,谁料他这边一动,沈三赶忙就往人堆里钻,而且其余人见状也不砸车,纷纷将沈三挡在身后,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温正。
沈三见四周都是兄弟,且温正果然停了下来,于是伸长了脖子叫道:“你特么不是很能打么,来来来,我二十几号兄弟给你打,看你能打几个。”
温正冷笑道:“这就是你的依仗?”
他在森林里被人拿大狙追着跑时,都全力换了三个呢,眼下面对二十来个街溜子,真要打起来,说是土鸡瓦狗都高估了。
在他看来,手上沾了血的人,对生命会有新的认识,这种自骨子里散发出的气势,岂是沈三这种人能懂?
沈三依旧叫嚣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是明显又怎么了,上过春晚又怎么了,二十万都想赖账,还先动手打人,这可都是你逼我的!”
温正皱眉间,这才发现沈三的胳膊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沈三见他不为所动,于是再骂道:“我听说你给富婆包养了,怎么连二十万都拿不出来?也难怪了,毕竟乐不思蜀,自己老爹重病没钱看,都只能在家等死,你是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这账我看你是多半不会认了吧。”
温正瞬间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起来,就像……就像拍电影!
没错!感觉沈三再背台词一样。
猛然间,他发现在最后面那辆商务里竟然还有个人影,貌似这人手里还拿着东西在拍摄。
“你还有点脑子啊。”
温正笑道。
沈三一愣,下意识回头瞅了一眼,见温正识破他的诡计,于是索性摊牌了。
他朗声笑道:“要么还钱,再给一百万医疗费,要么从今天开始,我让你不得安宁!你想动手,可以啊,随便打,正好让网民们看看你的威风。”
一时间,温正也犯了难。
二十万并不多,但是这钱若给了,无异于自己承认那份假合同,后面再想要回自家被强占的房子跟地,就有些麻烦了。
更麻烦的是,现在他若真动手打人,他敢保证对方绝对一碰就倒。
他不差钱,但是村霸的无耻,他不能低估。
沈三见温正犯了难,顿时兴奋起来。
“你不是挺能耐吗?动手啊,我后面车里那兄弟,可是专业的剪辑师。我就问你怕不怕。”
沈三拿出一包烟来散给众人,继续叫嚣着,“小子,别以为在外面混了几年,就长见识了,今天老子让你知道社会的险恶。这村里可比城里,除非你家以后都不打算在这住了,说句难听的话,只要你能连祖坟也迁了,那我沈三也认!反正花二十万弄那么快好地,我不亏。”
林清歌知道温正的顾忌,于是快步上前说道:“报警吧。”
不等温正说话,沈三先笑了。
他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林清歌,说道:“可以啊,等警察来了,我正好让警察同志看看医院给我的伤情报告。完事你该赔钱赔钱,该打官司去打官司,可你别忘了,我在这儿常住,你家也在这儿。”
温正冲林清歌轻轻摇了摇头。
他低声说道:“村子里的事往往都比较复杂,就算来了,都是以调节为主,而我若是真要把事做绝了,正如他所说,警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守着我家。”
“那就拿他没办法了?”
林清歌有些恼火。
温正叹道:“这种小角色,往往最会恶心人,真要给他打疼了,到头来还是我不划算。”
有道是远亲不如近邻,在村里尤其如此。
都是真真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流言蜚语也好,恶心人的事也罢,回头都得他父母兜着,如若不然,他现在就废了这沈三,大不了赔些钱,然后再给人送进去,这不难。
沈三见温正拿他没办法,顿时更得意了。
他夹着烟,指了指自己脚下,趾高气昂地说道:“来!给老子拜个年,只要你磕得够响,我也不为难你。一口价,五百万了事。”
话音刚落,只见沈三一个趔趄,呈狗啃泥状往前扑扎进了雪地里,还顺势撞到了身边几人。
“大过年的,跟人沾边的事,你是半点不干啊。”
一个大高个出言讥讽道。
在地上滚做一团,好不容易起身的沈三本一脸怒气,待看清来者是谁后,脸上顿时泛起了难色,到了嘴边的污言秽语也是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那种看不惯别人,但也干不掉对方的委屈尴尬神情,此刻被他演绎的淋漓尽致。
温正看清出手之人后,也在原地愣了两三秒。
“牛耕?!”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失声问道。
如果他没人错的话,一脚踹翻沈三的人姓牛名耕,与他初中、高中皆是同班。
因为是一个村子出去的缘故,两人当时的关系还挺铁,只不过他弃学去参加练习生选拔时,牛耕劝过他,于是两人便闹崩了。
回想当年在学校的光景,温正他们那一伙人,可没少借着牛耕狐假虎威。
什么要单挑还是群殴?单挑找牛魔王,群殴牛魔王打你们所有,这话当年在学校可是很管用。
被他们称作牛魔王的牛耕,高中时就是个近一米九的大块头,当年他的胳膊可是快赶上温正大腿粗了,由此可见其威慑力。
“叫哥!”
牛耕笑着朝温正走来,打量他几眼,忍不住上手捏了捏他的胳膊,叹道:“可以啊,这体格子比当年强了不少。”
忽然,注意到一旁仰望他的林清歌,笑道:“这是弟妹?还是你小子有出息,弟妹跟画里出来的一样。”
林清歌赶紧笑道:“你好,我叫林清歌。”
温正刚张嘴,被忽视许久的沈三叫道:“牛家小子,你找茬是不是?别以为你当了几年兵,我们会怕你!这是我跟温正之间的事,我劝你少狗拿耗子,欠账还钱是不是天经地义?!”
牛耕皱了皱眉,沉声说道:“我说沈老三啊,你趁火打劫就不怕遭报应?温正家出了事,大家都是一个村,该帮一把就帮一把,你又穷不了。大过年来要账就算了,还带人来打砸,张口就要五百万,你也不怕吃饭被噎死,高利贷都没你这利息!”
“你非要插手?”
沈三狞声道。
牛耕一脸不爽道:“怎么地?要打架尽管来。不就是二十万嘛,开年给你,能行?”
温正轻咳两声,站出来说道:“要打架找他,单挑群殴他都接了,医药费我出。”
沈三恨得咬牙切齿,但面对牛耕这个大块头,他还真没办法,要不是这小子人不错,村霸的名头绝对轮不到他,而且还是常人无法撼动的那种。
“操!你们给我等着!”
沈三一跺脚,随即招呼着众人乘车离去。
牛耕见沈三带人走了,当下也是松了口气,望着温正沉声说道:“这个外来户霸道得很,你还是想办法尽快把钱给还了吧,有我在,他应该不敢问你多要。你要手头紧,我给你凑点,我爸去年出去打工也挣了几万块钱,我也有几万块存款,给你凑个十万……”
温正笑着打断道:“先不说这些,咱进屋聊。”
三人来到堂屋门口,牛耕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在温正母亲的招呼下,弯腰进了屋。
温正母亲往火盆里又添了些做饭时攒下的碎炭,笑道:“我去弄两菜,你陪牛耕喝点。”说着还贴近文章耳朵边,悄声道:“之前人家可是帮了咱家大忙,你爸那破货车,人家花了三十万买下,就这还给咱家又借了二十万呢。”
坐在温正身边的林清歌听得是清清楚楚,笑道:“车里有酒,我去拿。”
温正全然已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牛耕见推辞不过,也就没再客气,大过年嘛,该吃吃该喝喝,管那么多干啥,这也不是外人。
温正母亲忙着下酒菜,林清歌按牛耕说的开始温酒。
很快酒菜上桌,温正母亲自去忙了,林清歌带着温正妹妹围着火盆嬉闹。
温正几杯酒下肚,便打开了话匣子。
“这几年你干嘛呢?”
“嗨,高中毕业考了个三本,没去。直接参军了。”
牛耕说着,先是眼珠一斜,瞄了眼林清歌,继而死盯着温正说道,“你也去待过?”
温正点头道:“军训嘛,全网直播过。喏,这都拖她的福。”
林清歌只是笑了笑。
牛耕稍一迟疑,便也没再细问。
他感慨道:“你小子可以啊,算是混出来了,都上春晚了,起初我还不信,专门去查了,发现还真是你。这些年不容易吧,我听说你……你那糟心事也不少。”
“确实。”
温正呵呵一笑,“不过都好起来了。”说着,他探手拿过一旁的旅行袋,拿出两摞钱来。
牛耕看着袋子里的现金,瞬间傻眼了,转而诧异道:“那你跟沈老三较什么劲?”
温正简单说了原委,牛耕皱着脸叹道:“事情确实有点麻烦。那沈老三有点人脉的,你要真把他送进去,只要他不死,恐怕你家今后也难在这里立足了。”
“嗨,等我爸这事有个着落,我放开手跟他玩,没什么大事。”
温正说着将那两摞钱推给牛耕,“这是借你的钱,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见外。总之我都记在心里的。改天我亲自上门感谢。”
“你先留着呗,我现在给人跑车,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用不着。”
牛耕又将钱推了回去。
一来二去,林清歌看不下去了,便笑道:“你俩再推来推去,钱可要磨碎了。”
牛耕趁机将钱强塞进温正怀里,哈哈笑道:“听见没,让你先留着就留着,哪那么多废话,再跟我来这套,我可急眼了啊。”
温正无奈只好先收下。
与此同时,一车队缓缓驶入了村子,其中单是医疗车就不下五辆。
如此景象惹得村里人纷纷站在门口张望议论。
“这谁家大过年叫救护车?”
“这怕不是救护车吧,你有见过一次来个车队拉人去医院的?”
“嘶……看着像电影里那些富豪的私人医疗团队啊。咱们村还有这种能人?这谁家祖坟冒青烟了。”
“哎,我听说温洋那逆子回来了,还真是大明星,就春晚上那个。该不会……”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可听说温洋那儿子欠了好几亿,没办法只好去找了个富婆,算是卖身还债了,他哪有闲钱啊。瞧人家这本事,也是身家过亿的人了,你看咱,年少不知富婆好呐,哈哈……”
“真有这事?”
“那还能有假?你真当娱乐圈那么好混,没人捧你,你还想上春晚?这里面可都是经济账。”
“哎呀……我这辈子没啥本事,就是养了两个大学生。”
“别嘚瑟了,过来打牌,顺道商量下,温洋要是熬不到开年没了,咱给送多少合适。”
“唉……摊上那么个儿子,我看了都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