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月将滂沱大雨关在门外,给白苏苏倒了杯热茶,又将自己随身带着的手炉升起火,塞进白苏苏怀中。
动作流畅自然,像已经演练过无数次一般。
白苏苏捧着手炉,冰冷的手上传来暖意,让她紧绷了一天的精神,也舒缓了许多。
风清月问道:“你怀疑是谁?”
白苏苏诧异地望了一眼风清月,风清月又说了一遍:“如你所言,谁会帮清浅联系妖兽,对付你说的阿秋?”
白苏苏抿了抿唇,毫不犹豫地说出自己的猜测:“棠梨。”
“怎么说?”风清月闻言一顿,却仍旧立在一旁,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掌上沾上的泥水,垂着的眼睫毛挡住眼睛,看不出其中情愫。
只是从他淡漠的语气中,白苏苏也知道他不过是随口一问。
“你派棠梨捉拿水轻鸿,但是这么久了,水轻鸿分明过得好好的。”白苏苏放下手炉,抿了一口茶,被烫得忍不住皱眉,“我现在在调查棠梨的下落,你这边如果有了消息,及时告诉我。”
风清月抬眼看过来,不发一言,像是在思索白苏苏的话。
“西青国的妖兽,是水轻鸿出手的?”风清月语气凉薄,“苏苏,你有水轻鸿的下落。”
白苏苏对自己出卖水轻鸿被人戳穿毫不心虚,甚至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火上浇油道:“对,他现在就在天师府上,你可以亲自去带他回九重天受罚。”
顿了顿,白苏苏又漫不经心地补充了一句:“最好,多关上几千几万年。不过他除妖兽也算功劳一件,你可以酌情给他抵消点惩罚。”
提起水轻鸿,风清云轻轻皱了眉。
若是以往,他从来不会将水轻鸿放在眼里的。
哪怕从前在九重天时,水轻鸿对白苏苏便很好,但白苏苏自始至终只有他风清月一个人。
白苏苏坚定而执着的爱意,是他笃定白苏苏不会被任何人抢走的本钱。
可是如今,一向眼中只有自己的白苏苏,却极其自然地提起了别人,风清月心中便升腾起一种难言的危机感。
像是,自己的东西,被人虎视眈眈地盯上了一般。
而且,似乎还不止一个人。
风清月心头一阵烦躁,微微皱着眉,沉沉地打量着白苏苏。
后者明显是新换的一套新衣服,白色的云锦撒花烟罗裙,却依旧没逃得过大雨滂沱的毒手,裙摆上沾染了星星点点的泥印子。
“我知道了。”风清月收回目光,望了望窗外,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听见大雨哗啦啦打在树叶上、地上发出的声音。
“轰隆隆!”
忽然一阵电闪雷鸣,仿佛巨人的刀,将天空劈裂成几片,而后伴随着豆大的雨,劈头盖脸地往地上砸。
风清月大步上前,强硬地将从梨花木椅上拉起来,按在怀里。
“风清月!你别碰我!”
白苏苏咬牙切齿地往后躲,风清月却冷着脸,一只手抽走白苏苏手中的手炉,另一只手不顾白苏苏的挣扎,拉着她的手环着自己的腰。
脸也只能埋在风清月胸前,鼻尖全是风清月身上的淡香,抬脚踩在风清月的脚上,却被抱得更紧了些。
白苏苏抽了抽手,却发现风清月力气很大,将自己禁锢得紧紧的。
风清月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听起来闷闷的:“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白苏苏愣了愣,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风清月是害怕打雷的。
她第一次见到风清月的时候,便知道了。
那时白苏苏还不通人性,整日跟着修炼的风清月。
每次度雷劫的时候,风清月总是惨白着脸,一个人颤抖着蜷缩在张满苔藓的岩石后面。
白苏苏便会好奇地凑过去,蹲在风清月面前,带着讨好的意味,用鼻尖蹭着风清月的鼻尖。
那时风清月还不像现在这样不近人情,被白苏苏亲近时,会红着脸,不知所措地避开,到后来甚至会主动抱着白苏苏,像现在这样,将下巴抵在白苏苏头顶上,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轰隆隆!”
雷声越发响,白苏苏甚至能感到风清月抱着自己的身体在颤抖。
白苏苏眨了眨眼,看着窗户外忽明忽暗的,伴随着电闪雷鸣,滂沱大雨,将屋内的烛火都吹得明明灭灭。
忽地想起来,风清月在凡间做白长清那段时间,也是害怕打雷的。那是因为他一个人,守着端王妃的尸体,在电闪雷鸣中呆了好几天。
至于风清月,白苏苏从前也是问过他的,那时他只是将白苏苏抱坐在自己的腿上,下巴埋在白苏苏的颈窝,呢喃道:“苏苏,让我抱一会儿。”
白苏苏到现在都不知道手掌生杀予夺大权,位于九五之尊的风清月,为什么会害怕打雷;就像她到现在也不知道,曾经那样温柔地爱着自己的人,为什么会一点点变得冰冷不近人情。
可到如今,这些答案知道不知道,对她而言又都没那么重要了。
抿了抿唇,白苏苏用手指戳了戳风清月的后腰,“风清月,我该回去了。”
“乖一点。”风清月低声道,“等明日雨停了,我送你回去。”
“风清月。”白苏苏双手揪着风清月腰间的衣料,淡淡道,“你说过的,请人帮忙时,要拿出对等的筹码来。你害怕打雷,让我今晚留下来陪你也可以,不过得给我相应的筹码。”
风清月怔了怔,似是没想到一向对他说一不二的小姑娘,会在这个时候同他提条件,让他不由得有些怀疑,前些日子白苏苏提出的合离,到底是不是玩笑。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风清月将白苏苏拦腰抱起。
“风清月!”白苏苏一手抓着风清月的衣袖,一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控制着平衡,阻止他的动作,丝毫不肯妥协。
“你要什么?”
白苏苏道:“你将你的缚魂锁给我。”
“换一个。”
“明日你来天师府,将水轻鸿带走,关回九重天。”歪了歪头,白苏苏双手揽着风清月的脖子,“当然,你要是能动手杀了他,那更好。”
白苏苏碍于水族的势力,动不了水轻鸿,但风清月可以。
“带他走可以,杀他不行。”风清月神情严肃,顿了顿,又看向白苏苏平坦的小腹,“但是你给的筹码不对等,再加一个,不论是否和离,孩子生下来后,归我。”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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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风清月的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