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会客厅。
灯火辉煌,觥筹交错,悠扬轻柔的小提琴声徜徉在每一个角落。
夏如梦身着酒红色抹胸小礼裙,在打光灯的映衬下,步履灿若莲花,自楼梯缓步而下。
脖间那硕大且晶莹剔透的钻石项链在五彩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衬得她的肌肤白如雪,嫩如玉。
“如梦好像公主啊,真美。”
“那是!如梦不仅家世好,生在四大豪门之一的夏家,成绩好,钢琴弹的也好,还是盛京第一名媛,啊……我太羡慕她了……她就是我心目中的女神。”
盛京四大豪门分别是谢陆夏和司徒。只要其中一个家族跺一跺脚,盛京都可能抖上三抖。
夏如梦微扬着下巴,享受着众人的观赏,内心却还停留在愣怔中。
没人知道,一小时前,她重生了。
上一世如这一世一般,她也享受着同样的高光时刻,成为了所有人羡慕的对象。
她的心脏天生不好,一年后,她会强行换了夏至的心脏,活下来。听从家族安排,嫁到了谢家。
本以为自己会一跃而入帝都,谁知自己所嫁之人是被帝都谢家主家抛弃的弃子不说,还是天煞孤星,在盛京谢家也不受待见。
从来不得见丈夫一面不说,更被姑嫂蹉跎,被家族遗弃,被世人耻笑。
夏家也跟着被谢家打压,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破产。
她抑郁成疾。
不过一年,便死在了孤岛上。
直到一个月后,还是上门收物业费的人发现了她的尸体。
而那时,她早已烂成一堆枯骨。
而她曾经看不上眼的初恋陆延年却一跃冲天,步入帝都,游走在社会最顶端。
她后悔了,想要一个重来的机会。
上天一定是看到了她的不甘,可怜她,才给了她重生的机会。
她势必会把握好这一次机会,一飞冲天。
想到这,她嘴角上扬的幅度更大。
她看向人群中,那个一眼便能找到的沉稳少年,微微点了点头。
娇娇羞羞的。
不少在场的少年,心砰地一动。
“夏夫人,你可真是个好母亲,将如梦教育的这么好。”贵妇们聚在司徒静周围,眉开眼笑,好似那是自己的亲女儿一般。
“我真羡慕你,这么年轻,就教育出了两个优秀的孩子。如梦端庄大方,优雅娴熟,品学兼优。实初也是人中之龙,之前还是我们市的中考状元,想来接下来的高考状元,也是稳稳的了。”
“陆夫人,您说笑了。我们如梦和实初啊,继承了我先生的智商。平时我也没干什么?能够做他们的母亲,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司徒静礼貌回应着。
对于这样的恭维,司徒静很受用。
她喝了一杯红酒,满意地看向夏如梦。
这才是她女儿该有的样子。
温柔,端庄,大方,懂礼,优秀,处处给她争脸。
而不是那个处处都不像她的野丫头!
想到夏至,她的心情猛地低沉下去,只剩一个希望:野丫头不要出现。
她稳了稳心境,再度和周围的贵妇们攀谈起来。
“那是谁?”陆夫人朝着门口看去。
司徒静也跟着看了过去。
心凉如水!
夏至那个野丫头怎么出现了?不是跟她说过不要出来丢人现眼吗?
*
少女身着酒红色的抹胸小礼裙,双手交叠在腰间,淡步而入。
她微微抬着下巴,目光如炬,举止端庄而大方。
众人好似看到了西方欧洲国家的公主莅临的画面。
不觉深吸一口气。
这是谁?
“这……这是……”在场有认识她的人,失口叫出:“夏至?”
众人惊觉,仔细看去。
少女平素放下的齐刘海被梳了上去,整整齐齐。总是低着的头颅微微高昂,带着盛气凌人的气势。
众人再吸一口气。
果然是夏至。
学校里懦弱的小透明,名媛圈中的草包野鸡公主!
司徒静一时看愣了眼。
“这小姑娘可真好看。”谢三夫人赞赏道。
谢三夫人是谢成的亲生母亲,一向不喜欢司徒静。
司徒静立即回神,转眸,正巧对上夏阴不悦的神色,心慌一瞬。拿着红酒杯的手颤了颤,低着头,赶忙喝上一口。
*
夏如梦正在和陆延年聊着天。
忽见夏至,眸子亮了亮。
果然,和上一世一样,夏至活着离开了冰库。
可在触及到对方那深红礼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明明上一世的夏至宛如落水狗一样地来到大厅,卑微地求救。然后被众人厌弃,成为了豪门笑话。
这一次却打扮地这般光鲜靓丽,还和她穿的一样。
难道这一世随着她的重生,产生了蝴蝶效应?
她并不着急。
她是重生的女主,天之骄子。
一个蝼蚁也能媲美?
她一手牵着过长的裙摆,笑着走上前,拉起夏至的手,大方温柔地看向大家。
“这是我的妹妹夏至。我妹妹自小性子懦弱,不敢表现。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让妹妹出来见人。你们可不准不给面子啊。”
又偷偷地小声责怪夏至:“妹妹,你怎么回事?让你去冰库给我拿东西,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有个富家少爷当即嗤笑出声:“夏大小姐,我看啊,她是想踩着你这个姐姐往上爬吧。哧……”
要不怎会打扮的如此花枝招展,比夏如梦还庄重。
夏如梦是名媛圈中有名的第一美人,气质这一块拿捏的死死的。
而夏至,却是个徒有其表的花瓶,什么都不会。
拿什么和夏如梦比?
看着吧……这夏至马上就会露马脚的。
夏如梦当即不满道:“这位先生,你如果再口出不逊的话,就别怪我将你赶出去了。”
那少爷果真不再说话了。
被夏家赶出去,还要不要面子了?
夏家小少爷,夏实初坐在一边,一手端着果汁,嗤笑一声。
十分不屑。
丑小鸭,就算长大了,披上了天鹅的外皮,依旧改变不了丑小鸭的本质。
*
夏至甩开夏如梦的手,冷笑一声,“呵!”,退到一边,静静地看着夏如梦表演。
眼中闪过一抹金光,双眼刺痛,转瞬即过。
她早已适应,毫不显异色。
橙色的灵魂!
距离恶魔不过一线之隔。
她自嘲一笑。
上一世,她怎么就会那么蠢,被这么邪恶的灵魂骗得团团转?对夏如梦感激不尽?言听计从?
直到夏如梦将她绑在手术台上,露出最邪恶的表情,她才恍然大悟。
一切不过是为了她的心脏啊。
她右手伸直,盖在心口的位置,面色虔诚。
这是那个世界对女王,对辉光效忠的表示。
真不知道上一世的她,灵魂是什么颜色,会蠢成那个样子。
*
夏如梦并不担心夏至透露被关冰库的秘密。
就算说出来了,有人信吗?
又看夏至身上的红色礼裙,怎么看都觉得碍眼,摇了摇杯中红酒,讥讽一笑。
落水狗怎么能穿和她一样颜色的衣服呢?
前世是落水狗,这一世,还是乖乖地做落水狗吧。
她微微提起长裙裙摆,迈着幽雅的步子走去。
“妹妹,你可算是来了……我等的都有点焦急……”她脚下一歪,尖叫一声,“啊……”她整个人向前倾倒。
夏至眉眼轻挑,一指轻轻弹动空气。
落下的红酒杯受到空气阻力,停滞不前,酒水垂直落下。
鲜红的液体在霓虹灯的照射下,尤显鲜艳,配上她的红裙,整个人像是冤魂厉鬼。
后知后觉的夏如梦尖叫一声,“啊!”
大部分人惊呆了!
谢三夫人憋着笑。
夏大小姐没事拿酒泼自己干什么?怎么这么不小心?估计是高兴晕了。
她倒是要好好看看这夏家怎么处理。
忽而,一道尖锐刺耳的女声传来。
*
“夏至,你在干什么?”说话的是司徒静,“赶紧跟你姐姐道歉!”
她刚和夏阴从外面回来,看到这样的一幕,还未消散的怒气瞬间上涌。
她走到夏至面前,就要一巴掌落下。
这个野丫头为什么总是跟她过不去?这是什么场合,敢倒如梦酒?当别人都是瞎子吗?
手快过大脑,轻轻钳住司徒静的手腕。
用力甩了出去。
司徒静错愕。
这野丫头竟然敢反抗她?
“夏至!”她愤怒出声,“你来干什么?”
她并未说话,冷淡而对。
黄色的灵魂!
已经坏了,没得救了。
“最后一次了。”她轻声道。
“什么最后一次?”司徒静快疯了,“快跟你姐姐道歉!马上!”
“算了,妈!和妹妹无关的。”夏如梦被好友扶了起来,哽咽着,倔强地不流泪。
司徒静更不信了,“夏至,你现在给我滚!”
“你就不问问我是怎么回事。”夏至面无表情地说。
“有什么好问的。你总不会说是如梦自己倒自己的酒吧?如梦什么人,你什么人,她会这么蠢……”
“那倒是好笑了,难道是我们大家眼睛一起瞎了?”插话的是谢家三夫人,“我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妈,问都不问就打自己的女儿。”
夏如梦委屈地低着头,努力掩饰住眼中的愤怒。
哭泣声出,悲伤地跑上楼。
司徒静只觉今天的脸都给丢尽了,越看夏至越不顺眼。
就不该将这野丫头接回夏家!她造的什么孽!
她说不出话,但也找不到下台的话说,只得别扭地上楼,帮夏如梦换衣服。
一场闹剧看的大家心思各异。
*
陆延年厌恶地看着夏至很久。
少女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坐在最靠边的座位上发呆。
突见夏至忽然抬眸。
凉薄,带着深深厌恶……
厌恶他?
她有什么资格厌恶他?一个草包野鸡,也配?
“延年,我刚才给你丢脸了。”夏如梦已经换好了衣服。
“没事。你以后要小心点。”陆延年心不在焉地劝着。
“嗯……”夏如梦看了夏至一眼,十分不甘。
凭什么今天就她一个人出丑?夏至这个贱人竟然不来安慰她。
“延年,我看妹妹今天不怎么愿意和我说话,一定对我有什么误会,我去看看她……”
夏如梦还要说些什么,突被陆延年拉住手。
“我去。”他说。
夏如梦强制控制住内心的恨意,笑着点头。
“延年,她毕竟是我的妹妹,你对她态度好一点。”
陆延年冷哼一声,嫌弃意味明显。
“妹妹她一定是因为我和你在一起,生气了。要不……”她眼角噙着泪,“要不你和妹妹在一起吧,我不在乎的。只要每天能看到你,我就满足了。”
陆延年一把将她拥入怀,怒道:“你胡说什么?我喜欢的是你,你却要把我送给别人?你当我陆延年是什么?”
“可是……”夏如梦掩饰住笑意。
“没有可是,我这辈子认定了你,我谁也不要。”
他厌恶地看向夏至,更加不屑。
就在上周,他邀约去夏家作客,夜宿一宿。夏至可是借着头晕,睡在了他的床上,理由是没有看清房间。
陆延年并不相信。
毕竟夏至曾经可是光明正大地送情书给他的。
夏至看了看桌上的红酒,正在纠结,要不要喝上一口。
“夏至!”陆延年愤怒地唤她。
她并未抬眸,还在纠结。
那个世界也有红酒,不是葡萄发酵的,而是纯正的当地红果酒。不论年纪多大,都可以喝。
如此被忽视,陆延年靠近了几分。
“夏至,我告诉你,不管你使什么花招,我都不会喜欢你的。你最好断了不该有的心思,不要伤害如梦,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夏至终于抬头看向他。
陆延年,盛京四大豪门排名第二的陆家独生子,陆氏集团未来的接班人,有才多金帅气。
的确具备傲气的资本。
可惜……黄色的灵魂!
和夏如梦倒是匹配!
突然想到一周前,夏如梦的算计,她的眸光更冷了几分。
“我最后跟你说一遍,我对你没感觉,而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但不是你。”
她当然没有喜欢的人,就是随口胡诌。
毕竟她不敢保证陆延年会不会瞎想。
陆延年心下微微诧异。
有喜欢的人?却不是他!
心生一股怒气,“记住你的话!”愤然转身离去。
正巧被另一个人撞了肩角。
很痛。
他转身想要让那人道歉,却见那人走到夏至对面,笑嘻嘻地说着什么。
谢沉渊!
帝都谢家的弃子!
倒是和夏至那个草包继女挺配。
“延年,你怎么了?是不是妹妹说了什么伤害你的事情了?”夏如梦焦急地赶了过来。
陆延年:“不是她。你放心,我警告了她,以后她不敢对你出手的。”
他看向谢沉渊,“那个谢家弃子,竟然也来了。”
夏如梦浑身一颤。
上一世的悲痛记忆侵蚀着她,如影随形。
得尽快找个时间,解决和谢家的亲事了。
好在当初两家定亲的时候,是两家老爷子私下口头说的,并没有对外宣传。
目前,除了夏老夫人和夏阴以及谢老爷子,也就没有人知道。
她心下有了决断,松了一口气。
“延年,我们去跳支舞吧。小姐妹们都在嘲笑我,没有舞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