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兔三窟,所谓的“窟”可不单单指的是巢穴,也是逃生的通道。野兽如此,人也不外如是,都习惯给自己留些退路。
王翀作为世代都盘踞在殇丘山中的土匪,其“窟”更何止三个,想来~怕是三十个都不会嫌多。这一点雷孽在初知此人乃是山中大土匪头子时便已经想到。只是当时他并没把逃生希望希望寄托于此,毕竟此地离走出殇丘山还有至少一天的路程,而所谓的逃生通道都不会太长,多半应该都只是在山中少来绕去而已。
可随着知道了殇丘山周围的形势,雷孽也不得不打起了这些逃生密道的主意,他想赌一赌,毕竟~最差情况无非也就是把王翀放跑,他之后带人来寻仇而已。
见雷孽面露喜色,独孤雁急忙提醒:“恩人,王翀狡猾如狐,什么逃生通道,多半又是一个圈套!”
“独孤雁!你少血口喷人~我不计前嫌好心救你们!你怎得这么不知好歹!”独孤雁话才说完,王翀便大怒吼道。
雷孽摇了摇头:“独孤校尉多虑了,我相信王大当家的为人,不会坑我们的,毕竟~……”
说到这~雷孽顿了顿,看向旁边走过来的几名黑鳞军。
这几名黑鳞军将四面大盾和二十多支“黑色木钉”放地上,一声不吭站在一旁。
“……毕竟,现在这殇丘山中很危险,王大当家手边没了符武,独自逃生若是碰到心存歹意的蕴灵师实是生死难料。所以~身边多些人照应总是好的。”雷孽继续开口:“而且,眼下形势确实如此~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王大当家真有什么歹念,即便真的陷害了你我,他自己也蹦跶不了不久,终是要被羽军诛杀的!王大当家又怎会是如此不顾大局之人呢~?”
心中所想被雷孽直接道出,这让王翀面色有些尴尬。
他并非是如此简单便相信了雷孽与独孤雁所言,只是关乎他身家性命~宁可信其有。反正只要还有命在,大不了出去之后继续干回老本行,也差不到哪去。
“禀告校尉!共收缴‘黑蜂钉’二十七枚,‘虎瘴盾’四块!”
见雷孽说完,一名黑鳞军出口禀报收缴成果。
独孤雁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雷孽暗自记下了这两种符武的名称,有些后怕,这四面盾牌果然也是符武,还好~他之前没硬闯啊。
“事不宜迟,我们最好快点出发。”见这里事情已经差不多了,雷孽看了看远处攒动的人头:“只是~王大当家,你手下太多~难免引人关注,行动起来多有不便,如果真想逃命~你最多只能带十人一起行动!”
王翀阴沉的面色再也难以掩饰,他马上便意识到雷孽这一举动是为了降低己方的变数,但问题在于~这年轻人所说确实有些道理,他心中虽然不甘,可还是咬牙点了点头。
见王翀同意,雷孽又看向独孤雁,说道:“独孤校尉~你这些手下将士自然是得一起走,但这些平民……”
独孤雁眉头微蹙,他也懂雷孽的意思,刚才若不是一部分山民被王翀三言两语便说得临时反水,他又何至于被偷袭呢~?若不是雷孽及时出现,搞不好他们一行人就要因此全灭,眼下情况如此紧张,这样的事情还是能少一些算一些为妙。
独孤雁轻叹,没有丝毫犹豫说道:“我从小受战乱波及,从军便是为保一方百姓,故而此次才会铤而走险,不惜抗命也要救助这些无辜者,恩人的担忧我也明白,可我初心如此……实在难遵安排。我也不想连累诸位,若实在不行我便只能再次与恩人分道扬镳,自求生路了。”
雷孽不是什么大气的人,他向来觉得人就应该有多大能力做多少事情,如承诺的事情在自己的能力之外,很可能不单害人还会害己!如独孤雁这般~自己能不能活下去都很成问题,还要拼命保护别人的,雷孽很难理解,但又莫名觉得这性子有些像是他老爹白子柒。
而另一方面,雷孽也必须把独孤雁留下,此刻他作为蕴灵师的能力尽失,单靠虚张声势他真的不知能撑多久,所以必须得有一个真正的蕴灵师来应付突发情况。
“哎~”雷孽轻抿了一下嘴唇:“罢了~罢了~,既然独孤校尉如此义薄云天,那就让那些山民也一起来吧,毕竟~人多力量大……”
独孤雁听了雷孽的话,露出歉意的笑容,他拱了拱手没有推脱。毕竟他也明白如果密道是真的,那么无疑将成为离开殇丘山的最佳选择。
卧槽!王翀忍不住想爆粗口!
怎么个意思!?
我的人一起走就是“行动多有不便”?
你们的人一起走就是“人多力量大”!?
眼下是合作啊!却别对待用得着这么明显吗?你们人是命!我的人难道就不是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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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孽感觉到了王翀的不忿,只是他不想过多理会,一转头,冷冷开口:“既然已经决定了,便请王大当家快去安排吧,阁下在殇丘山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般的身份和地位,应该不会出尔反尔吧?”
没有回答,王翀色厉内荏,一步步走向雷孽。
脚步站定,他目不转睛看向雷孽。
雷孽也没有丝毫避让,嘴角翘起,与之对望。
片刻后,二人同时深吸一口气。
“……知道了~,我马上去安排~!”几乎就是吐气的同时,王翀怂了,开口说道,转身便向着他那群“兄弟们”走去。
估计只有王翀自己知道,他原本想说的是:“这些兄弟和我出生入死多年!若是不带上他们,那我也和你们分道扬镳,大家一拍两散!”
可话到嘴边却觉忽然觉得周身凉飕飕的,到嘴边的话也变了味道。
“哎~算了~!争论起来又要浪费不少时间,也不知那独孤雁所说的场域何时会启动,与其大家一起死~不如能活几个算几个,兄弟嘛~,他们一定能理解我的……而且~那两人说的也未必就是真的,兄弟们~未必都会死嘛……”
犹如是自我安慰般王翀笑了笑,走向眼前的好兄弟们,开始着手安排。
时间不长,他已经重新穿好一套袍服,带上十个他最信任的山贼回来了。
几名黑鳞军也趁这段时间将收好收缴到的符武并安排山民。
一切就绪,一行三十多人不敢再多墨迹,由王翀领路,向着他所说的逃生密道行去。
几个山民独自成群,畏畏缩缩跟在队伍最后,他们皆是之前独孤雁队伍中的“叛逃者”,对于这几名“叛徒”的归队,独孤雁没说什么,欣然接受。可队伍中其他人确是对他们冷嘲热讽、诸多排斥。虽然隔得时间不长,可他们中很大一部分人已经选择性遗忘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们和这些“背叛者”唯一的却别只是——他们的动作慢了些。
队伍中间是黑鳞军与山贼并排前行,一路无话,虽一起行动,却仍保持着泾渭分明。
很快,山民队伍中的低声嘀咕也被被制止。幽暗的林间寂静压抑,只有众多脚步与地面落叶、枯枝碰触时发出的“哗哗”之声不绝于耳。
这种随时会暴露行踪的感觉让雷孽很是不喜,有些紧张,但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好在~,队伍最前方有一名黑鳞军和两个山贼作为斥候侦查情况,在过去的一个时辰中多次避免了与别的队伍有所接触。
独孤雁面上神情在时而紧绷,时而松口气,雷孽看在眼里却没有问,想来应该是他外放的魂念发现了什么,或许是其他蕴灵师。
“对了~小哥,既然大家一起行动,好歹告知一下姓名吧,称呼起来也较为方便~。”忽然,走前几步的王翀回头问道。
独孤雁眉头皱起,对着雷孽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理会。
“我姓雷,单名孽。”
雷孽此刻倒是显得很豁达,直接开口。
“独孤校尉年纪比我大,修为比我高,不必恩人恩人的叫~也直接称呼我姓名即可。”
当然,这是雷孽在虚张声势。
他现在要给王翀的~就一种不怕他日后寻自己麻烦的错觉,让他有所顾忌。至于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只能出去后再说。
“……雷……孽……?”
王翀面皮抽了抽,连独孤雁看向他的眼神中也充满了古怪。
二人可能觉得这多半是这年轻人编的假名。
独孤雁转移话题:“王翀,你山寨位置我可是知道的,这一路下确实越走越偏!怎么~?那密道不在你山寨中吗?”
“怎么?我说过密道在我山寨里吗?”王翀继续向前走着,头也没回。他言语中带着不屑,似乎是想从独孤雁这个手下败将身上找回些场子。
“哦~?王大当家不如把话说完~。”雷孽开口,对于这条关系生命的密道他还是想多了解一些。
“……”王翀想了想,说道:“这密道其实藏于月狼峰中~!”
月狼峰!?
听到这名字雷孽和独孤雁均是心头一颤。
月狼峰一带经常有人莫名失踪,哪怕是蕴灵师都无法幸免,可谓是殇丘山中最恶名昭著的地方之一。
这里离月狼峰其实并不远,雷孽当时也正是冲着其恶名,想着尽量避免与别人遭遇会选择这样一跳路线逃跑。
独孤雁低头沉吟片刻,忽然眼睛一亮:“你是说那些天然洞穴可以通殇丘山外!?”
对于王翀所说的密道独孤雁明显是多少有些了解的。倒是雷孽听的一愣一愣。
见雷孽跟不上他两的节奏独,孤雁开始解释:“想来雷孽小友一定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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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过月狼峰吧!”
独孤雁停顿一瞬,面色古怪,估计还是觉得雷孽这名字叫起来不太顺口,干咳两声他继续说道:“去过的人其实都知道,月狼峰这地方周身遍布大小不一的洞穴,曾有人数过,整个山峰范围内的洞穴加起来共有五千七百多个,山峰内部这些洞穴互相连通交错,实如蚁穴,人若进去很容易迷路。曾有蕴灵师以魂念探查过这些洞穴,但~除了发现部分洞穴延伸范围极大,入地极深外并无特别。现在想来如果说其中有出山的通道,也并非不可能!”
“很深~是多深啊?”听了独孤雁的话,雷孽忽然响起星渊曾提过他来自地下。
“虽然没具体测算过,不过两、三千丈怎么都还是有的。”没等独孤雁回答,王翀已经开口说道。
两、三千丈!?
雷孽倒吸一口凉气,更加好奇问道:“哦~?这么王大当家如何发现这种道路的?”
说道这个,王翀脸上露出一抹得意:“无规矩不成方圆,这一点~即便是我们这些佣兵团中也一样。可~队伍一大就不好带了,难免有人犯事。所以,自我祖上开始便有一种处理这些犯事者的办法,那就是将犯事者流放进月狼峰的山洞中,让他们自生自灭。说是流放,可这些人此以后也便消失了,从无例外。直到我父亲在一次出山时竟然碰到了一个被他亲手丢入月狼峰山洞的人,强行逼问下才知道原来在地下深处竟有一跳可以走出殇丘山的密道,那人在山洞里转了几个月竟然被他找到出口,走了出来~!我父亲觉得这天然密道实属宝贵,怕消息外泄,于是把将这人又抓了回来让他,可谁知道这孙子竟然根本不知道路,害得我父亲前前后后又折损近千兄弟才将这条道路摸清!”
王翀一口气说完,长出一口气。
“你说那人在山洞里转几个月?那他吃什么啊?”独孤雁旁边一个人忍不住好奇,开口询问。
王翀瞟了他一眼,不咸不淡说道:“哼~!和他一起进去的有二十多人,你说他吃什么?!”
雷孽眼皮跳了跳,王翀的意思很明显!
那人后知后觉,几个呼吸后才明白到了王翀的意思,脸色瞬间煞白!不再搭话!
“草菅人命!真是一群人渣!”独孤雁开口,一脸愤慨。
王翀不高兴了,仗着现在要靠他带路,态度上也是丝毫不让:“有本事就别跟来啊~!你凭什么能升到校尉一职的?难道不是靠杀人!?你们这些当兵的杀人能比我少!?装什么清高~!?就看不惯你们这些虚伪嘴脸!”
“我杀的都是他国的敌寇!护的是我国千千万万百姓!”
“哎哟~?还保护羽国百姓?我也算是百姓,你怎么不见你保护保护我啊~?”
“你也算~?那那些沟的老鼠、臭虫算不算啊?”
“你说谁臭虫啊~?要说臭!你身上那味道可比我臭的多……”
……
雷孽感觉才缓和些的头疼又开始发作了。毕竟~脾气这东西嘛,谁都有。
眼看二人情绪越来越激动,雷孽急忙出声:“王大当家,不知你说的这密道有多长?”
“我带这自己兄弟们走,需要一天多。”王翀回答,然后他看了一眼队伍最后方的山民继续开口:“可如果加上这些拖油瓶,估计得要两天多吧。”
点了点头,雷孽就此不再说话,王翀和独孤雁被这么一打岔也没了嘴上一较高下的兴致,气氛重归沉闷。
这三天时间中,羽国虽然有所动作,但比雷孽预期中要慢的多。虽不知原因,但也没必要深究,这对于殇丘山中的所有人来说都是好事。
真希望之后的两天……羽国仍能如此。毕竟雷孽现阶段可没什么更好的选择。
沉默中,又是一个时辰消逝,周围地势开始逐渐变高,百年乃至数百年的参天古树增多,原本就黑暗的林间更添幽深。地面上灌木密密麻麻,其中不少已有人高。枝丫、木刺在路过的人身上留下道道清晰可见的血痕,疼的不少人倒抽凉气。
队伍的前进速度明显缓慢下来。
银芒时隐时现,独孤雁手持长枪披荆斩棘,开辟道路。
雷孽跟在独孤雁身后缓缓走着,他很留意地面的情况,因为从刚才开始他就发现,地面上出现了很多尺寸不一的土洞,小的只有拳头大,很像大蛇、地鼠一类东西的巢穴。大一些的宽有数尺,其内漆黑一片,深不见底,若是不甚掉进去真是生死难测。
而最要命的是,很多洞口都被茂密的灌木掩盖,一眼望去根本什么都看不到,难以防范。
五千七百多个洞口……独孤雁之前所说看来并没有言过其实……
此地虽环境确险恶,不过雷孽心情却放松了些,总算——进入月狼峰范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