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刃。”
隋刃转过身,看到已经和自己冷战很久的父亲。
他沉默一下,弯了弯身子。
林葛然也不看他,继续向门口走,冷冷开口,“周末没课,远儿要回来了,跟我去机场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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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葛然一马当先快步向停车场走,远处停车场已启动了数量车,引擎声阵阵传来。
昨天,他安排在远儿身边的保镖再次发来消息,说林远在和朋友的一次野外郊游中再次遇袭,这已是自己知道的,远儿这个月第三次在英国遇到不明身份组织的袭击,就在他越来越不安、屡次电话催他回家的时候,昨晚终于接到他电话,以前总是执拗着要留在外面的他,忽然说准备先回国发展,今天上午十一点下机,林葛然狂喜之下,早上调来铁部大批保镖,准备早早去机场等候,他走的很快,似乎已忽略了身后的隋刃。
隋刃沉默地跟在父亲身后,看着他越来越急促的脚步,他想快些跟上他,可身体却绵软无力,一阵冷风掠过,他猛吸口气想加快速度,头忽然剧烈地痛一下,他猛地踉跄,险些一头栽到地上,他站稳了身子,眼睛模糊了一瞬,肺里也呛到一口冷风,他悄然咳了咳,抬起头,揉了揉眼睛,模模糊糊中,看到父亲没有停留的脚步。
林葛然终是感觉到身后似乎没了人,他转过头,望着隋刃,站在原地似乎怔了一下,慢慢皱起眉,“你又怎么了。”
隋刃怔一下,放下手,在一片阳光里慢慢垂下视线,“…刃没事。”
眼前已一片漆黑。
隋刃沉默地站在原地,很久没再听到父亲的声音,他怔了片刻,知道父亲已走了,他轻抿起嘴角,在自己的漆黑世界里试探着向前走去,像自己还看得到。
林葛然来到停车场,启动车,看到隋刃还呆呆地站在车外,他打开车窗,看着隋刃愈发苍白到半透明的脸色,心里莫名的慌乱终于演变成不耐烦,脱口而出的一句冷喝:“上车!”
隋刃微垂着视线,侧过身子,“父亲…刃去铁部的车里吧。”
林葛然冷冷看着他,“随你怎么样。”
他低头挂挡,忽然看到隋刃还挡在自己车前,他按动喇叭,刺耳的声音响起来,“让路!你是傻了吗?”
隋刃身体微微颤抖一下,迅速向旁边退开,慌乱中似乎还踉跄了一下。
林葛然的车已擦身而过,飞快地向远处划去。
隋刃还在后退,后退,然后…跌倒。
他坐在一堆杂乱的石头上,手背上是泥和花。
布满针眼的手背,筋已全部青肿起来,被树枝划破,流下一道乌黑的血。
他的眼睛渐渐从黑暗中苏醒,他仰起头,模糊到清晰,是父亲绝尘而去的车影灰烟。
他怔怔看着,看到光影在灰尘里散去,然后打着旋,迎上被风击碎的晨光,有人蹲到他身边,“…刃。”
隋刃晃过神,元蒲沉默地看着他,漆黑的眼睛有什么在缓缓流动,轻轻道:“还好?”
恍惚中似乎还是那个永远温和、坚持的声音,在遍体鳞伤的自己身边,一次次地:“刃,还好。刃,坚持…别认输…相信我…我们会回家…相信我…别认输。”
隋刃移开视线,揉揉眼睛,像以前那样回答,“嗯,没事。”他想站起来。
元蒲看着他的手,微微皱起眉,“…你的手。”
隋刃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双臂的静脉表层都是针眼,他只能把针扎在手背的脉络里,横亘的三条青筋在扎了很多次消炎针剂后,也布满了针眼,夸张地肿起来,如果说这还是可以理解的正常情况,青肿的程度却在短短几天后超过了手臂筋络上被扎了几乎一个月的青肿,就有些不正常了,他昨天已仔细推断,发现问题是出在消炎针剂里的一种抗生素成分,这是麻醉剂和抗生素共有的一种类似□□的成分,和体内越来越剧烈的毒菌发生了过敏反应。这种成为在消炎针里属于微量,可以用其他成分代替,却是所有麻醉剂里的一种占比重很大的基础成分,这意味着今后他不能再使用任何麻醉剂,否则负面影响很可能对他的身体造成巨大的伤害,产生更恶劣的后果。
隋刃站起来,向车子走去,声音微哑,“消炎针过敏。”
元蒲微微皱眉,“查到是什么成分吗?”
隋刃沉默一下,“应该有二氟甲氧基,或者…再混合三氟烷,我还不能确定。”
“…你的毒。”
隋刃快走几步,“我会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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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上午十点四十七:
天上划过一道痕迹,飞机,出现在遥远的云端。
林葛然站在人群最前面,仰头看着远远飞来的飞机,嘴角缓缓扬起一丝温暖的笑。
人群的最后,隋刃背靠着大厅里的石柱,静静看着前面不断流动的人群里若隐若现的父亲正仰着头,望着那架渐渐接近的飞机,专注的神情,和嘴角温暖的笑意,他沉默一会儿,微微眯了眯眼睛,慢慢移开视线。
自己回来的那天,他来接自己的时候,会不会也抬头望一眼自己坐的飞机,会不会也这样笑过,会不会?
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紧攥成拳。
被他忽略很久的,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无名气体竟在不知不觉间开始上涌。
…为什么,从回来那天起,他从没对自己笑过。
自己快瞎了,如果真的瞎了,永远瞎了。
“刃。”元蒲轻叫一声,他已静静看着独自呆在人群最后,倚着石柱沉默许久的隋刃不断咳嗽了很久。
隋刃看了他一眼,声音沙哑,“嗯。”
元蒲微微皱起眉,“你一直咳。”
隋刃淡淡道:“和你无关。”
元蒲沉默一下,决定自发过滤掉,“你的毒,你说可以解决,你想怎么做。”
隋刃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半晌,“…滚。”
元蒲看着隋刃霍地整个转过来的身子,起伏不定的胸膛,垂在身侧紧紧攥着就要抬起的拳头,微微泛红的双眼,这明显是暴风来临的前奏啊。
爽快地后退两步,举起双手表示无害,我那个搓麻将打酱油不知正哪儿晃悠的爹啊!你这外甥看这架势这是要揍他表哥啊…要揍也行,关键是似乎要当着他那个凶神恶煞的爹的面开揍.我..然后他被他爹揍一顿,我再被你揍一顿,是吧?
元蒲眼睛闪着水,无辜地吞一下口水,眨眨眼睛,“你不是要揍我吧。”
隋刃:“…”
低头,拳头确实抽出一半。
“林刃!”远处一声喝。
隋刃转过头,看到林远已下了飞机站在父亲身旁,他微微眯了眯眼睛,漆黑的双眼变得很淡,
林葛然怔了一下,收回正拍在林远肩上的大手,隋刃的视线,忽然让他不自在,他沉默一下,放缓声音,“站那么远干什么,过来。”
他转头看着林远,“还没吃午饭吧,一会儿想吃什么,爸带你去。”
隋刃瘦削的背脊离开石柱,向林葛然走去,看着林远,微微弯了下身子,一语不发地重新挺直背脊,平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要离开。
“林刃!我让你走了么。”林葛然微微皱眉。
“您没有事了吧。”隋刃淡淡道,没有回头,“学校还有事,我先走了。”
“站住!我让你走了么!”林葛然胸膛起伏,冷冷道:“林刃,你今儿在这儿给我耍脾气是吧!”
隋刃停下脚步,沉默。
“转过来!问好!”林葛然冷喝。
隋刃胸膛慢慢起伏,霍地转过身,冷冷看着林远,微微眯了眯眼睛,沉默一下,“远少爷。”
没有人说话,气氛冷到爆,几乎每个人都看到林葛然瞬间僵硬的神色。
林葛然气的眼前发黑,还少爷!他是你哥!他的爸和你的爸是一辈子的朋友!最好的朋友!你呢?这就是你的态度!是吧?!
林葛然微微眯着眼睛,沉默,沉默,手慢慢攥起来,明知道隋刃这样称呼他没什么错,却很不舒服,他开始咬牙。
林远沉默一会儿,忽然笑起来,“爸,您别生气,他这样称我也没什么错啊。”
林葛然怔住,看着他,林远微弯着嘴角,先看了眼众人,再看着林葛然,弯起眼睛,“爸,他现在的身份是保镖。”他看着林葛然还是僵硬的表情,继续道:“不过您放心,我把他当弟弟。”
林葛然轻呼口气,心里觉着开心,嘴里还是冷冷地:“远儿别跟他一般见识,这小子都被我惯的,一点礼貌也没有。”
林远微笑,淡淡开着玩笑,“您可以把他送到变形计试试,到乡下感受一下生活。”周围传来笑声,本来冰冷的气氛瞬间被化解,也让尴尬的林葛然可以顺着走下台,林葛然笑道,“嗯,哪天得给这混小子报个名。”
隋刃忽然冷冷接道:“刃不需要,您可以把立少爷送过去。”
一语皆惊。
林葛然身旁的曲华惊出一身冷汗,噗,这小子今天吃了□□了??他身后的游离低头开始无声地笑。
元蒲远远站着,悄然弯了嘴角,他旁边的李大海则直接笑出了声。
人群里爆出一片笑声。
林葛然这下尴尬了,低吼,“我怎样做还要你教是吧?!”
隋刃又闭上嘴,不说话了。
林葛然气的呼呼歇歇,眼前的隋刃忽然和记忆里那个能把自己瞬间气吐血、往自己鞋子里放蟑螂的捣蛋孩子重合在一起,他眼前又发黑,再忍不住,一脚踹过去,电话响起来。
隋刃被踹的后退一步,直接撞到元蒲身上,元蒲扶住他,忽然感觉触手极烫,他抬头看着隋刃,额前有点点的汗。
林葛然低头看一眼,牧警署长的来电,他瞳孔微缩,抬头冷冷看着隋刃,“给我站好!”隋刃挣开元蒲的手,重新站好。
林葛然冷冷地:“手不知道怎么放吗?”瞪着眼,一声喝:“负后!”
隋刃微微眯了眯眼睛,双手慢慢负在身后。
林葛然沉默一下,低头接起电话。
“牧警司。”
“林董。”电话那头是笑声,“上次联系过我,您那边就,哈哈…没了消息啊。”
林葛然沉默一下,微微眯起眼睛,“最近公司有些急事,林某…正准备今天去赴约。”
“带着…贵公子来吧?”
林葛然沉默一下,“牧警司大概搞错了,林刃是我养子而已。”
电话那头停顿一下,笑道:“林先生通明事理,不管他目前是您养子还是亲生儿子,都是您教出来的,上头已经把这次的南港枪击案定性为恐怖案件,事情牵涉到恐怖二字,就没那么好解决了,您说是吧?”
“您想怎么解决。”
“林先生别紧张,上面令牧某只是当面问他一下当时的情况,不过分吧。”
“我早就说过会带他去。”林葛然淡淡道:“今晚七时,南港金斯掣酒店,恭候大驾。”
“哈哈,那杜某就等着您和贵公子了。”
挂了电话,林葛然阴沉着脸,一语不发。
“爸…怎么了?”
林葛然冷冷地:“李大海。”
李大海走上前,“董…董事长。”
“手铐呢。”
李大海愣住。
“我问铐他的手铐呢?!”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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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5 章 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