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刃提着刚买来的热腾腾烧饼和肉串,仰头,怔怔看着大刺刺倚在自家门口、一身大红雨衣的…亚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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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已很久不见。
隋刃站在原地,望着亚瑟轻轻怔了一会儿,嘴角弯出一个浅到不见的弧度,“不是有大米么,你不会做吗。”
雪,慢慢飘扬。
亚瑟慢慢弯了眼睛,温柔地笑了,“…大米,我送人了。”
隋刃愣。
亚瑟眨眼。
隋刃冲厨房。
……
——我大米!!!
隋刃一蹦三尺,跳到亚瑟脸前,哑着嗓子:“大米呢!!一整袋!不见!我大米?!我的!你送人?!!我的!!!”
亚瑟退后一步,望着隋刃瞬间放大无数倍的大脸,无辜地眨眼,眨,“家里…来了小偷。”
隋刃怔,歪头。
…不是吧。
你是小偷的祖师爷。
亚瑟喃喃:“他,他可瘦…估计是饿的…”隋刃脑袋又凑过来,亚瑟被隋刃吓的打个清亮的嗝,“他他说过几天给送两袋盐…”
隋刃吐血,自此无话。
二人视线之外,一个呲牙笑的贼兮兮的小偷,正扛着大米踏着雪花,昂首阔步小跑向回家的路…大雪里留下一溜贼兮兮的脚印。
隋刃沉默一会儿,向印象里那个呲牙笑的小偷行注目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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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蹲地上,低头吃着西红柿,修理冰箱的隋刃侧头看看他,沉默一会儿,“咳…最近都干什么了。”
亚瑟歪头看看他,回头继续吃西红柿,舔舔爪子,嘟嘟囔囔,“没什么啊…泡澡赌博…吃喝玩儿乐…小妞按摩…”
隋刃再吐血,彻底无话。
沉默一会儿,“楼下停的大黄蜂你的?”
亚瑟眨眨眼,“赌牌赢来的?停楼下正门口是不是很拉风?哈哈,正对着咱的窗子呢?”
隋刃闭上眼。
…我知道为什么有小偷了。
亚瑟眨眨眼,挺胸抖抖大红雨衣,“我的红外套好不好看呀?”
隋刃:“…多少钱。”
亚瑟笑眯眯,“老板可好,只要999。”
隋刃三口血,昏死过去。
临晕前喃喃一句:“你…在哪儿买的…”
亚瑟弯了眼睛,“地上摆着,我问是不是地摊,他说是高级地上艺术展,最后还有两个可帅气的警察先生邀请他去做客呢。”
隋刃:…那是城管。
至此,想要问一问亚瑟山本中岛怎么会忽然出现在中国的念头彻底被气到九霄云外。
想了一会儿,还是想问,脖子后头一疼,闭上眼睛,靠着冰箱昏过去。
亚瑟收回打在隋刃后脖子上的手,站起身,歪头直乐,哥们儿,堵着你嘴可不容易。
到卧室拿了个毯子,蹲下来,看着地上晕过去的隋刃。
说是被气昏的,不如说是累的。
青黑色的眼圈,苍白的脸。
把毯子轻轻盖在他身上,静静看着闭着双眼的隋刃,亚瑟微微眯了眯眼睛,沉默一会儿,嘴角的笑容渐淡。
…睡吧,你很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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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笑,“是呀,我是骑士呀。”
雪白的马,雪白的雪马。
跳过去,轻轻摸摸它,清清凉凉,他手心颤了颤,回头望着金发男孩儿开心地叫了一声。
他也开心地紧,也跟着叫了一声,歪着头,金色的头发冰一样闪着光。
漫天的雪花。
…清凉的冬。
“这是我的剑…送给你,我的好朋友。”
他听到自己在说,“交换礼物,这是蝙蝠侠,你要是去取经的话,遇到痛,他可以保护你,唐僧有孙悟空,你有蝙蝠侠,能变出好多小蝙蝠…你什么都不怕。”
漫天的雪花。
…他轻轻接过,手指甲上落下白色的雪,点点戴着纯白狼面具的头,忽然发出暗哑的声音,“…你相信我吗?我有爸爸,我会找到我爸爸的。”
渐渐远…渐渐模糊。
有风在吹。
他看到那个戴着狼头的金发男孩站在人群最中间,他一身火红的衣服,昂着头,揣着蝙蝠面具,在大雪里,像最闪耀最勇敢的王子。
忽然人群消失,漫天的雪,还是多年前的那个梦,白色的狼头小孩,回过头看着自己,眼睛里流下血,却一点不恐怖,他沉默地望着自己,像是在笑。
温暖地笑。
隋刃睁开双眼。
黑夜。
天还未亮。
隋刃慢慢坐起,哑声:“…亚瑟。”
没有人回答。
什么时候睡过去。
隋刃微微皱眉,心里微乱,大声:“亚瑟。”
…没人。
窗外有风,刮起帘子。
风,越来越大。
寂静,漆黑。
隋刃发现自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站起来,摸黑穿过黑暗的过道,在空旷的房间里找。
哑声:“亚瑟。”
风,贯穿整个房间。
“亚瑟。”
白凉的月光静静旋转,在地上映下一个个雪斑点。
“亚瑟。”
书房,卧室,卫生间…无声。
隋刃望着漆黑的屋子,停下来,沉默一会儿,看着眼前的黑暗。
“…亚瑟。”
——“哈,起来啦~”
隋刃怔住,转身,亚瑟在门口,红色的雨衣上都是雪和雨,静静看着他,弯起眼睛。
窗外清凉的风,雨,雷,沙沙。
“喵呜~”一声叫。
隋刃怔。
亚瑟怀里,赫然缩着一只湿漉漉的小黑猫,猫咪见了他忽然露出脑袋软软一声叫,脑门上一点白。
亚瑟歪着下巴耸耸肩,低头想用下巴噌噌小猫湿漉漉的脑袋,却险些被小黑猫咬住鼻子,他侧头一躲,弯起眼睛看着隋刃,“我去买酒,想喝点白兰地,可惜那儿的酒吧白兰地卖光了,我顺着江边走,它躺在街上,好像发了烧,喂点馒头好起来。”
那只小猫,背对着自己侧躺在街上,小脑袋舒舒服服垫在砖块上,暴风里,淋着雨,一动不动,他蹲下身子,喂他点肉末,它眯着眼睛,警戒地看着自己,半晌摇摇脑袋,吐出来。
亚瑟喂他馒头,它倒吞下去,似乎清醒了点。
亚瑟笑了,把它抱在房檐下,摆好它的小身子,脑袋照例垫在台阶枕头上,弯着眼睛摆摆手:“晚安,小老虎。”站起身,走进雨里。
走了很久,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叫,“喵呜。”
他回过头。
…他一直记得,冰白的闪电里,那只浑身湿透的小黑猫,一步步摇摇晃晃向自己走来。
黑暗里,亚瑟抱着那只湿漉漉的小黑猫,说:“刃,你看,你看,像你不?”
然后自己点点头回答:“嗯,像。”
他想了一想,“就叫你凯特好了。”
于是,在亚瑟的坚持下,这只名叫“猫”的小黑猫就被留了下来。
亚瑟还想去逗它,它却喵呜一声跳下来,跑到隋刃面前,却又忽然叫一声,掉头跑卧室去了,不见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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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阳台。
隋刃倚着墙壁,低头玩着手里的刀。
亚瑟望着窗外湿淋淋的街道,灯火明灭,他沉默一会儿,喝了口白开水,回头笑,“没有酒,只好喝水了。”
隋刃沉默,低头继续玩着手里的短刀。
漆黑的刀柄,结冰的刃,隋、刃。
亚瑟静静看着他的刀,沉默一下,“这把刀,陪你很多年了吧。”
隋刃淡淡道:“九年。”
这把刀,是他十一岁那年和裴潜入海底执行任务时,在海底一块石缝里发现的,不知沉了多久,刀尖仍锋利,丝毫没有生锈,漆黑的刀柄在黑暗的水里竟发着淡淡的冰光。
他当时便握在手心,取名隋刃,从此一直在自己身上,几乎没离开过。
亚瑟把它当菜刀切过菠菜挑过盐,裴用他削过胡萝卜和苦瓜。
甚至在裴死的时候,它仍在自己手心。
隋刃握着冰凉的刀柄,放在心口。
沉默,沉默。
亚瑟点点头,眨眨眼,“咳…刚才,找我啊。”
隋刃怔了一下,面无表情,“…没有。”
亚瑟再眨眨眼,“我听到你叫我的名字了。”
隋刃:“…”直起靠墙的背脊,“…我走了。”
亚瑟睁大眼,一声风,隋刃接过冲自己砸来的…杯子。
亚瑟笑了,收回手,“陪我喝点水嘛,一人在家很无聊诶,我都和小偷聊上天了。”
隋刃:“…”为防止亚瑟为了聊天再把自己面粉卖了,收起刀,直着身子,“聊什么。”
亚瑟沉默地看着他,侧过头,喝口水,沉默半晌,忽然笑了,慢慢坐在地上,靠着墙壁,“…我也不知道。”
隋刃愣了,沉默一会儿,也靠着墙壁,坐在地上。
他仰着头,和亚瑟一样枕着墙壁,看着窗外。
一个坐阳台这头,一个坐阳台那头。
深夜,雨。
二人喝着白开水,隔着一段距离,沉默地看了窗外一夜雪雨。
刚开始那只黑猫不太听话,总是炸着毛拒绝所有人的靠近,不过过了一段时间便安分了下来,对于亚瑟的投喂和偶尔的调戏听之任之。不过,比起捡它回,而且没事就给它洗澡的亚瑟怀里,它更喜欢趴在刃的腿边上。对此亚瑟无奈的表示:“你看,它对同类比对我这个恩人还亲。”
于是那天亚瑟有了一顿无比清淡的晚饭。
亚瑟眼泪汪汪地扒了两口饭,看着向刃撒娇打滚,然后被刃随意揉了两把而显得无比兴奋的猫。
呐,刃。其实我没有开玩笑,那个雨天,我看到蜷缩着的小家伙用警戒的眼神看着我,我把它留了下来。
林箫,你是我这辈子,第一个朋友。
七岁的他,在姥姥去世时,戴着狼头面具在宫殿外的雪地里遇到了五岁跟着爸爸来王宫拜访的刃,一起堆了雪马。
互换了守护的玩具。
他给他一个树枝当宝剑,他给他一只蝙蝠侠面具。
那夜,亚瑟在想,如果那天他没有戴狼头面具,隋刃是否可以认出自己?
是不是他们,就会有很多话说?
这些年,应该会说很多很多的话吧。
他们当年,聊的多开心啊。
他想问,你的毒该怎么办。
他想安慰,说你爸爸曾对你很好,你信他,他会信你。
他想说,我也有想裴,对不起。
他想笑,说我快离开了,想和兄弟喝点酒。
后来,隋刃常常在想,想来,那天,他穿着大红雨衣的那天,就是在向自己正式告别吧。
可惜,他们沉默地枯坐一夜,望了一夜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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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期末,还有不到两周的时间。
隋刃白天打工,晚上学习,再去龙脊,总是在天将亮未亮时买了早餐和猫粮龟粮回到安全屋,研究一会儿病菌,却还是没有眉目,期间,眼盲,发生了三次,一次比一次持续的时间长。
昨天,已持续了一整夜。
周末,隋刃决定给自己一天假期,去安全屋好好研究一天病菌,他背好背包,正要出门。
“林刃。”
隋刃转过身,看到已和自己冷战很久的父亲。
他沉默一下,弯了弯身子。
林葛然也不看他,继续向门口走,冷冷开口,“周末没课,远儿要回来了,跟我去机场接。”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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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4 章 一夜雪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