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疑惑和自责的眼神让隋刃微微不安,他缩了缩右肩,侧过头,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说什么。
还有,好吧。
他忽然想起来。
石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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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臂的石膏早被自己扔在了路旁,当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碍事。
正想着,女孩的目光已经看向自己的右臂。
昨天下午被固定的好好的右臂,现在早已经耷拉下来…
气氛更加诡异,没有人解释,没有人说话。
护士气的脸色通红,胸脯开始上下起伏。
苍天,我刚夸过这位看着很冷静的先生。
林葛然轻轻咳嗽,转头望林远。
林远会意,“…护士小姐,这次我弟弟不懂事了,我替他道歉。”
何雨燕忙摆手,还没说话,林葛然冷冷的声音已经传来,“林刃,道歉。”
隋刃僵直了身子,微微愣住。
他下意识地想要照做,可是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在堕天多年,自己的脑子里,从没有道歉一词。
在很小的时候,因为杀人,曾对着尸体道歉过一次,那次,教官告诉他,你不需要道歉,对任何人。
既然已杀人,道歉无用,可笑,应弃。
而他告诉的方式,几乎让自己死。
这些年,他极偶尔的道过歉,也是自己认为有必要的,才去做。
现在,他不觉得需要道歉,他拆的是自己的石膏,拔的是自己手背的针,他为自己负责,也可以承担后果。
隋刃慢慢收回左手,垂下视线看着它,沉默。
放在被子里的右手却不自觉地攥紧,慢慢收紧手指。
“道歉!”林葛然冷声重复。
胃再次痉挛。
好,不管怎样,道歉。
一阵甜腻开始在胃里翻滚,慢慢,磨成尖石。
疼。
一阵腥甜涌上喉咙。
张嘴便是血,这下,想开口也不行了。
隋刃额角慢慢渗出汗,他低垂的眼睛变得越发漆黑,紧紧抿起嘴,咬牙,直到牙龈也咬出血来。
疼,越发剧烈。
眼前开始发黑。
他终于感觉到不对,隋刃努力保持表面的冷静平和,让脸部的皮肤慢慢放松,胃里的痛,却慢慢扩散到整个胸腔。
甚至…蔓延到左耳。
窒息,疼到窒息。
可是,从胃出血到现在,自己只是…吃了一块桂花糕。
隋刃心下微乱。
隋刃心下微乱,轻吸口气。
是…中毒了么?
血,已经涌到嘴中。
隋刃攥了攥拳,感觉到父亲寒凉的目光,忽然用力将血吞咽,抬起头望向女护士,“对不起,我的不对。”
何雨燕觉察到面前的大男孩哪里不对劲,但他看上去面色很平静,除了肿胀的左手和苍白的脸色,其他仿佛如常,她慌忙摆手,“不用不用,也是我的失职,只是这只手…”
隋刃沉默了一下,低头看了看左手,活动了一下,抬头笑了笑:“我昨天在屋里活动了一下,所以看着肿胀,左手没事,请接着扎吧。”他沉默了一下,轻声补充:“我的右手…还有用。”
右手,拉琴的手,他,极少用它来握刀,也极少伤它。
对它的珍惜,哪怕是一个针眼也不想伤害。
林葛然皱了皱眉,看了看隋刃放在被子上的左手,倏地移开视线,没有说话。
何雨燕轻“啊”了一声,迟疑。
低头想了想,是,这吊针一扎就是一上午,药下的也重,肿些是必然…人家的右手还要用。
可是…何雨燕低头,观察隋刃的左手,这么奇异的肿胀,她吸气,扎进去,有多疼。
在心里强烈鄙视自己一下,何雨燕啊何雨燕,你当护士整整三年了啊!硬心肠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啊…还会不忍心?!
想了半天一咬牙,深吸口气,“好,我试试,这…也是最后一针了。你…如果疼的厉害叫我啊。”
隋刃点头,垂下视线,再咽一口血水,血水回涌,腥中泛苦。
胸腔早已疼的连成一片,眼前已疼的一片漆黑,隋刃闭上双眼,握紧右手,轻叹,剧毒。
睁开眼,模糊看到女孩还在犹豫,再次轻叹。
…你再犹豫一下,我恐怕隐藏不住了。
他很想告诉护士小姐:手的疼,真的可以先忽略。
不过,估计再开口喉中的血不会再被成功克制,隋刃明智地选择沉默,安静等待。
白衣女护士拿着针头比划了半天,还是找不到有肿轻点的地方,血管因为肿胀清晰的可怕。
她默叹,深吸口气,终于一口气把针深深扎进了一根血管。
颤抖的手成功地把针头扎的过深,完了!女孩尖叫一声,双手惊骇地麻木,抬头看隋刃。
隋刃苍白的脸上很平静,他没出一声,安静地看着自己,双眼虽什么焦距,却让人忽然心安。
他摇摇头,像在告诉自己没事。
小何同志奇迹般地平静下来,低头,慢慢把扎得过深的针向外抽出几分,包扎,固定。针口奇迹般没有出血。
整个过程,林远都在若有所思地观察隋刃,他竟一直面无表情。
林远瞳孔微微收缩,按照常理,就算是军人,在身上被刺痛一下时,虽然大多不会为小痛哼叫皱眉,但在痛觉神经的刺激下,脸颊到眉间肌肉总会不自觉收缩一下。
可他,竟一点反应也没有。
惊人的忍受能力,像是瞬间自动关闭了身上的痛觉信号。
而林葛然,他的眼睛竟一直没有向这边看。
他微微侧头,一直一直看着窗外。
何雨燕大大舒口气,瞄了眼隋刃的右臂,院长特意吩咐过这个病人的右臂他来处理。
这时,林葛然忽然转过头,温言:“他右臂的事我找院长说,你先不用管了,今天…麻烦你了。”
何雨燕笑笑,“不好意思了,那天把你当成了他的工头。”
林葛然呆住。
何雨燕问:“他是你的…儿子?”
林葛然沉默了一下,感觉到隋刃的目光,慢慢,点点头。
隋刃沉默地看着他,忽然呛咳了一下,胸膛剧烈起伏两下,又倏然平静。
何雨燕觉得这家子很奇怪,想了想,站起身,调好吊针下的控制键,对隋刃眨眨眼:“那我先出去了,有事叫铃。”
隋刃点头。
林葛然似乎不太自然,也站起来,跟着女护士往门口走去,“远儿跟我出去一下。”转头看向隋刃,淡声:“在这儿好好呆着。”
隋刃点点头,垂下视线。
“听到没有!不会答话?”林葛然停下脚步,沉声道。声音不响却很冷酷,连带着临床的海生也向这边看来。
隋刃并没有立刻回答,他似乎在小声喘息着,“…是。”
像从嗓子里挤出的声音,撕,裂一般。
林葛然微微愣了愣,转回头,停顿了一下,大步走出门。
林远沉默地看了看隋刃,也转身出门。
隋刃僵硬地坐着,两眼没有焦距,只是看着前方。
临床的海生觉察到不对,刚想说话。
只见隋刃已再次拔掉左手的针,跌跌撞撞地下床,向卫生间走去。
把门关紧,将水管打开,呛咳了一下,倏然停住。
忽然,从胸腔中传来一声诡异地闷响。
隋刃微微眯起眼,低头吐出一口血。
这会儿眼睛已经能看到东西了,可是,刚才父亲有没有在护士面前承认自己是儿子?
可惜,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刚才,自己极力睁大眼睛去看,还是什么都没看到,眼前只有一片漆黑。
他没有回答。
隋刃微微黯然,低头观察,呵。
黑血。
左耳忽然燃烧,一个诡异的嘶哑声音调侃着在左耳响起:“…711?”
隋刃微微眯起眼睛,直起身子,“是。”
“怎样。疼吗?”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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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左耳来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