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有那种羊汤馆，老板站在门外揽客，见他一个人失魂落魄走在街上。
老板问：“小伙子，你去哪儿啊？”
林凡回过头，眼睛还有些红，整个人就像失了魂似的，讷讷地摇头，他说：“我不知道。”
老板笑了一声：“这小伙子，上哪儿都不知道。”
“进来喝口羊汤吧，羊汤暖和。”
林凡本就没有主意，他说“好”。
他连自己怎么坐在羊汤馆里头都没有意识了，他只能望着自己面前“咕嘟”“咕嘟”冒气的锅发呆。
老板给他上了半斤羊肉、半斤羊肚、一盘白菜、一盘宽面条，还有一瓶二锅头。
林凡从来没有喝过那样的酒。
以前不是没有喝过酒，和高中的那群狐朋狗友。
他有钱啊，去的都是最好的地方，抢着付账，花钱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些人捧着他，嘴上喊他“林公子”。
他们说，像林公子这样的人，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
可是每当别人把他捧得飘飘然的时候，乔思思一个眼神都能把他打回原形。
一掷千金怎么样，呼朋唤友又怎么样？他还是那个不学无术、一无是处的林凡。
一杯二锅头下肚，烧得心和肺都跟着一块儿疼了起来。
林凡的眼泪止不住，扑在桌子上直接痛哭了起来。
这羊汤馆坐着这么多人，听到声音，纷纷看了过来。
老板端了一盘送的冬枣在林凡身边，他见此，忙问了一声：“哟，小伙子，你这是怎么了？”
老板大概也是过来人，见他哭成这般模样，苦口婆心地劝了一句：“小伙子，哭什么啊？你还这么年轻，哪有什么难处是过不去的？
挺大个小伙子，长得高高大大，秀秀气气的，干什么什么不能成？”
林凡都不知道在羊汤馆呆了多久，店里来来回回已经换了好几波客人了，方才热闹的羊汤店，现在已经不剩什么人了，他才站起身来，往外头去。
“老板，多少钱？”他倚着柜台问。
老板低头算了一通：“一共是一百一十三块，给你打个折，你给个整，一百就够了。”
可是老板再抬头，哪里还有人？
柜台上，放着七八张红钞。
老板都愣了，老板媳妇儿凑过来看了一眼，有些奇怪道：“你说这小伙子，看穿着打扮也不像是缺钱的主儿，这是遇到什么事了？”
林凡有些醉了，走路的时候，脚步都不稳当，东一步、西一步……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像是一个公园。
前面的一颗大树旁，好像有情侣相拥。
大概趁着夜黑风高，四下无人，那对情侣行为逐渐大胆起来，抱着抱着就啃了起来，热烈又激情。
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情到浓处，竟然有个酒鬼闯了进来。
那个酒鬼一个矿泉水瓶子砸了过去。
“接吻，接你妈的吻……”
好事被打断，可以想象那对情侣有多生气，尤其是那个男的，扯着嗓子喊：“操你妈的，谁啊？”
林凡两只手揣在兜里，冲着他笑了笑。
他原本就带着几分痞气，一只耳朵戴着耳钉，脸白且精致，鼻梁格外挺翘些，这么带着酒气地一笑，更有了几分玩世不恭的意味儿。
这一笑，却更加拱起了那个男生的火。
“你他妈还有脸笑？”
男人几步跑过来，一把拎起了他的衣襟。
林凡喝了酒，脾气倒是出了奇地好，两只手垂落在身侧，依旧看着男人的男人痴痴地笑。
男人看得火大，扬起拳头就要朝他砸过来。
他的女伴见状，大概是害怕出事，连忙过来拉男人。
“算了，一看就是个酒鬼，你跟他较什么劲？”女伴如此说。
男人刚刚想松手，好死不死，林凡又开口了，他说：“我这是在帮你，你不知道，女人都是婊子。”
“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男人刚刚平息的怒气，又升了起来。
“你不相信吗？”
林凡说着，他看向男人身边的女人，他说：“你离开他，跟我怎么样？我给你一百万。”
女人听到这话，瞳仁蓦地动了一下。
男人更生气了，他拽着林凡的手力道更加重了几分：“你他妈别太过分了，是不是以为老子不敢动手啊？”
林凡至始至终眼睛里都噙着笑，他其实外貌和性子极不相符，他眼尾上挑，是标准的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能叫小姑娘欲仙欲死。
原本痞气的脸再沾点酒气，更多了几分邪魅。
他没有理会男人，盯着那个女人道：“一百万不够？两百万？”
男人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一拳头砸了过去。
“你这个神经病。”男人骂着。
“你以为你有钱了不起啊？你看错人了。”
林凡被推到在地上，嘴角被砸破了，有血流下。
他没有还手，用拇指指腹擦了擦嘴角，挣扎着站起身来。
他喝了酒，差点儿滑倒，稳了稳，才站直了身，朝着公园外头走去。
看错了什么了吗？或许吧。
“等等。”然而这个时候，女人在他的身后叫住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女人问：“两百万，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林凡回过头，笑着道。
他说话间，从兜里拿出一张银行卡，他丢在女人的脚边，他说：“这张银行卡的密码是六个六，你拿去，要刷不出两百万，我割肉赔你。”
林家总共只有一个儿子，他爸妈舍不得他吃一点苦，要多少钱给多少钱，这张银行卡具体多少钱，他不知道，但是两百万是肯定有的。
他眼睛落在女人脚边，他说：“喏，捡起来。”
女人也望着脚边的信用卡，她自然知道这个陌生男人是存心想羞辱她。
但是两百万啊……
她不担心林凡骗她，稍微懂行的人都知道，光是他这一身衣服，就价值不菲。
只犹豫了片刻，女人蹲了下去……
“小娟！”身边的男人不可置信，一把抓住了女人的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你放手。”
女人想努力挣开男人抓住她的手，但是她的力气哪里挣得开。
回过头，目光已经从刚才的迟疑，变成了决绝，她盯着男人的目光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爱意和愧疚，她厉声喊着：“我叫你放手，你听见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