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阿姨自然也感觉到了男人的怪异。
她顺着男人的目光看了过去。
一瞬间……如同见了鬼一般。
很显然,他们和陆思北并不是第一次相见了。
也很显然,他们以前相见时的情形,很不好。
然而,这一次,是陆思北先回避开视线。
“这件衣服你可以不急着还,但是记得帮我洗干净。”他转头对着乔思思道。
乔思思本来作为一个局外人,还有些没反映过来,愣愣地回了一声:“啊?啊?好的,好的……”
古阿姨和她的男伴也不知道陆思北这个反映算是怎么回事,但是他没有发难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两个人灰溜溜地走。
那男伴估计也不好意思去古阿姨的住处了,拐个弯,往小区外面去了。
见着两个人走远了,就只剩下乔思思和陆思北了。
乔思思觉得有些尴尬,但到底先开了口。
“我觉得古阿姨她……”
“乔思思。”然而,还未等她把话说出来,陆思北打断了她的话。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说这件事的好。”
“我怕待会儿我们两个人抱头痛哭。”
乔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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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的葬礼办得不算隆重,按照外公的遗愿,他想要低调一点。
但是还是有很多人慕名而来。
这京城里的人,受过外公恩泽的不在少数,就说这北城公馆里头,多的是的人见了外公也要尊称一声“柳老先生”。
每天来吊唁的人都没断过,灵堂外的花圈都摆了好几层。
妈妈在灵堂里忙前忙后,听着别人说起他们和外公的故事。
听说,外公的抽屉里还有一叠欠条,都是以前别人遇见难处借过钱但是并没有还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人可能早就找不到了吧。
外公交代妈妈,等他走了,就把这些欠条一把火烧了。
此时的柳家别墅内,柳若云刚好送走了一批客人。
然而二楼的楼梯之上,陈佳云正在和柳如风推推搡搡。
“等几天吧,现在爸的丧事还没了呢,现在去说不太好吧?”柳如风是这样说的。
“你知道这些天我们用了多少钱吗?殡仪馆的、家里宴请的,这些都还等着我们结账呢,再不要回来,我们一家人真要喝西北风了。”
“可是……”
柳如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佳云一把推了出去。
推得他一个踉跄,差点儿从楼梯上摔下去。
“若云啊。”陈佳云喊。
“嗯?”柳若云回过头来。
陈佳云指了指柳如风:“你大哥他有话跟你说。”
柳如风到底还是有点羞耻心的,低着头不敢看柳若云:“那个……若云,我们上二楼说吧。”
柳若云大概知道他想要说什么,长舒了一口气,跟着柳如风上了二楼。
二楼的书房内。
倒是柳若云先开了口:“大哥,现在爸还没有下葬,我想,有什么事可不可以等到爸下葬之后再说?”
柳若云努力让自己的情绪保持平和。
“是,若云,我也知道现在说不合适,但是这件事它……”
“有什么大事是连这几天都等不了的?”
柳若云一个没控制住,情绪忽然上来了,不等柳如风说完,她便直接打断道。
说完,她又觉得后悔了。
忍住啊,一定要忍住,无论如何,也要让爸体面地走完这最后一程。
她的声音又渐渐恢复了温和:“你们五年都等过来了,就等不及这几天了吗?”她问。
说完,大概是害怕自己再次失控,直接朝着屋外走去。
“若云!”柳如风在身后喊她。
“实不相瞒,爸给你留了一笔钱。”这件事他也不想再拖下去了。
长痛不如短痛,索性,快刀斩乱麻。
这些话终于说出来,说实话,对柳如风来说像是一个大担子卸了下来。
可是柳若云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肩膀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她的眼眶红了下去,但是嘴角还是强行扯开了一个弧度:“大哥,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说了?”
依旧,是温和的语气,甚至还带着商量的口吻。
她的手拉开把手,想要出去。
柳如风听到这个声音,心里越发着急了,索性一股脑把后面的话都说了出来:“是信托基金,每年都会存一笔,他死后如果找到你就给你,如果找不到你,就要捐给慈善机构……”
“大哥,你别说……”
“若云,大哥也是没有办法,公司现在周转困难,你可不可以,先把这笔钱给我,就当是我借的,等公司度过难关,我马上还给你。
我给你利息,还给你公司股……”
“我叫你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
柳若云忽然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
她回过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已经是猩红一片。
“爸现在尸骨未寒,你一定要挑在这个时候来给我说这些话吗?爸戎马一生,你一定要把他的葬礼闹成个笑话,你才能满意吗?”
柳若云大声道,眼泪夺眶而出,大颗砸在地上。
一句话,却叫柳如风懵了片刻。
片刻后,他反映过来:“这些事……你都知道?”
柳若云此刻心底一片冰凉,对这个家最后的一丝幻想也没有了。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你们把我找回来,为的就是这笔遗产。
我还知道,你们怕我不好控制,害怕我拿到钱不认账,所以才在找了一个替身来哄骗爸,为的就是能够骗爸把这笔钱取出来。”
柳若云真的不知道该说他们一家人是精明还是蠢。
说他们蠢,但是他们万事算尽,说他们精明,可他们宁可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自己这个亲妹妹。
幸好,爸还没有糊涂到这个地步,柳彩凤把取消信托的文件拿来的时候,爸死活不愿在上面签字。
大概,这就是天意吧,天意让她这个亲生女儿见他最后一面。
“我想你们一开始是想用爸牵制住我爸。”柳若云接着道。
“毕竟,就算医生说爸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但是爸病了这么久,这样的最后通告医生也不是第一次下了。
到时候你们可以许诺给我一点钱,几百万或者几千万,这样我就可以把这笔基金转给你们。
毕竟比起遥不可的基金,实实在在握在自己手上的现金才是最踏实的。
况且在你们眼中,我就是一个没有见识的农村妇女,几百万几千万这种天文数字,就足够糊住我的眼了。
甚至,你们还可以打打感情牌。
是你们把我找回来的,不然的话,什么几十亿,我连几百万都得不到,而且老人已经这个样子了,在他面前闹得兄妹不合会让老人寒心。
亦或者是,老人一手创办的公司,我也不愿意看着它大厦将倾,更何况,公司存活下来了,我每年也有股份可以拿。”
这一连串缜密的算计,换做任何一个农村妇女都会被套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