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个时候,医生从手术室内出来了。
乔家人全都围了上去。
“医生,我爸现在的情况如何了?”乔安杰紧张地问。
“病人这是突发性脑梗。”医生摘下了口罩说道:“而且面积很大,我们已经给他静脉输入了阿替普酶,暂时稳定住了。
但是溶栓和取栓手术我们这儿的技术达不到,你们赶紧办理住院往上级医院,希望你们快一点,晚一分钟都会有生命危险。”
“什么?”
乔妙听到这句话,只觉得眼前一黑,紧接着,连脚都软了下去。
“肚……肚子……”她感受到了一阵收缩,紧接着便是一阵难忍的疼痛。
站在她旁边的李芳兰赶紧接住她:“四丫头,你……你没事吧?”
“妈……”
乔妙反手抓住李芳兰的手臂,指甲都快嵌进李芳兰的肉里面去了。
“我……我觉得我快要生了。”
“这……这可怎么办呀?”李芳兰慌得没有了主意。
“我给孙文忠打电话。”乔安少马上道。
“那个……”站在一旁的医生有些不知所措。
“这边这个病人你们打算怎么办?是转院,还是……”医生有些尴尬地问。
“哦,我们转院。”柳若云马上答道。
随即吩咐了两句:“安杰,小三儿,你送四丫头去产房,我和医生去办手续。”
乔思思左右看了一会儿,选择跟在了妈妈身后。
她看着妈妈签了一大堆的字,然后看见医生用一个担架将爷爷抬上了担架。
刚才兵荒马乱的,柳若云都没有注意到乔思思,到了120的车上,她一回头看见了自己的女儿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问乔思思。
“妈妈……”乔思思有些难过地喊了一声。
“爷爷这是要去哪儿啊?”
“爷爷要去京城。”柳若云回答了她,又道:“你什么时候跟上来的?别胡闹了,快下车,明天还要上学呢。”
“妈妈,我现在下车了,以后是不是都看不到爷爷了?”乔思思的眼泪绷不住,就在眼眶里打转。
“胡说八道!”柳若云把女儿抱在自己的怀里。
“爷爷又不是不会好了。”
“只是脑血栓而已,刚刚医生不是说了吗?只要做了手术就会好,京城的医生可厉害了,只要到了京城,爷爷的病就会好的。”
柳若云抱着乔思思,一边心里还在盘算着。
刚才实在是太混乱了,乔妙需得要男人才能扶得动,李芳兰又没了主意,自己忙着签字办手续。
都忘了,这到了京城,她一个做媳妇的照顾公公,总归是不方便的。
等孙文忠到了,得把乔安杰喊到京城来才行,把李芳兰留在黄桷市照顾乔妙月子。
正在这个时候,躺在救护车上的乔老汉忽然慢悠悠睁开了眼睛。
看着眼前模模糊糊的场景,还有儿媳妇和孙女。
“这……这是哪儿啊?”他虚弱地问。
“爸!”
柳若云一听到乔老汉的声音,马上凑过去看他。
“爸,你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好点?”
乔老汉偏过头,看了柳若云半晌,才反映过来:“哦,是老二媳妇啊,老二媳妇,我这是在哪儿啊?”
“爸,你这是在救护车上呢,咱们正要上京城给你治病呢。
爸,你说你,身体哪儿不舒服怎么不跟我们说呢?”
“上京城啊……”
乔老汉自动忽略了柳若云的后面一句话,只问:“上京城应该要花很多钱吧?”
“爸!”柳若云责备地喊了一声。
“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操心钱的事了,都交给我,你只管看病就行了。”
“不管咋行呢?”乔老汉道。
“老二家的,你不用在我跟前逞强,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手上也没钱了吧?”
“爸,我们……”
柳若云还想说什么,却被乔老汉打断了。
“你不用说了。
老二家的,你们日子过得好不好,瞒不过当爹妈的眼睛,你看看你自个儿,这段时间,人都快瘦脱相了。
你听我一句劝,我这把老骨头本来就没几天活头了,治了也是白治,倒不如把我拉回大安村吧。
人死了,总是要归根的。”
“爸!”柳若云喊了一声,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你这是说啥呢,钱没了还可以再挣,人没了也就没了。”
“你看你,哭啥哭。”乔老汉看着柳若云这样子,倒免不了动容。
“我还以为你巴不得我死了算了。”
“爸,你说啥呢?我怎么会这么想?”
乔老汉干笑了两声:“这有啥的?我做了那事儿,你就是恨我死也是该的,我是乔老头有福气,遇到了大量的儿媳妇叻。”
“爷爷!”正在此时,乔思思凑到了乔老汉的身边。
“思思啊,你啥时候来的?”乔老汉看着自己的孙女,眼中便流露出一抹慈爱之色。
“我一直都在啊,爷爷。”
“爷爷,你别想这么多,踏踏实实治病就好了,等好了,我们又回去看电视。”
乔老汉听着自家孙女宽慰自己的话,却忍不住悲从中来。
“我们家思思……真好。”
谁说养孙女不好了?自己病倒在床上,还是孙女守在了自己身边。
他想起当年做的那件荒唐事,心肝都揪在了一块儿。
“思思,是爷爷对不起你……”
乔老汉忍不住摸了摸孙女漂亮的小脸蛋。
他的孙女啊,又漂亮又能干又有孝心,他当年要是真埋了,现在只不定该多后悔。
一想到这儿,他就越愧疚。
这些年,乔思思越懂事,乔老汉心里的歉意更重一分。
“思思,爷爷做了不是人的事啊。
爷爷当年也是听了那些人的胡话,是鬼迷了心窍,爷爷要是死了,你别怪爷爷,成不成?”
乔思思却是一脸茫然:“什么事啊?”
一旁的柳若云见状,连忙阻止道:“爸,这个时候,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干什么?”
自打乔思思长大了以后,家里人没有一人给她说过她刚刚出生的事。
一是怕她记恨爷爷,闹得不好看,二是柳若云也不想让乔思思在仇恨中长大。
然而此刻,乔老汉却很固执。
“老二媳妇,你就让我说吧,我也不知道活不活得成了,这件事在我心里憋了十几年了,难道以后带到棺材里去。
要是不说,等死了,思思给我披麻戴孝跪灵堂,我也不安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