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我夫君虽然失踪了,但还没有守寡。你这样堂而皇之的乘着马车到家门前接我,若是你我在将军府一同下车,让别人看到了,你说是会骂你还是骂我?”萧宁冷声低问。
秦甫枫眉头一跳,眼眸稍稍回避了些。
“宁儿就不劳烦世子爷关照了,萧家自有轿子接送。”
八人大轿从远处飞驰而来,那抬轿人的足下似是生了风,又快又稳,眨眼间就来到了萧宁面前。
这大轿边上还随着一架普通的轿子,与之相反,那抬轿的四人满头大汗,这一停下就开始不停喘着粗气。
“萧大人。”秦甫枫连忙下了马车,恭敬抱了抱拳。
萧然捻须点了点头,只嗯了一声便转向了另一边。
“宁儿上轿吧,虽说是喜宴,但客人也得讲究入门的时辰,误了可不好。”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八人大轿。
萧宁心中冷笑,往日可没见他这么殷勤。胤王府家宴时他不曾派人来接,将军府嫁女倒是请了八人大轿来。
“萧大人说的是,只是我的马车还没来呢。”她佯装看不到那八人大轿,眸望远方,等着属于她的马车。
萧然脸色阴沉,捻须干咳了几声:“你身子不好,还是不要做那颠簸的马车了。这八人乃是尚书府的府兵,各个轻功了得,抬得轿子定比马车要稳妥。”
秦甫枫在一侧低头不语,这话其实就是在打他的脸。如果他强要萧宁上车,反倒是让她受颠簸,不够稳妥了。
“萧大人,我如今已分府别住,只等你将我从萧家族谱上划去。我没理由坐萧家府兵抬的轿子,消受不起。”萧宁看也没看萧然一眼,心中已是暗骂老宋,怎么派个马车都这么慢。
“宁儿,爹知你生病了心情不好。这些日子我公务繁忙也没能来探望你,但你也不必赌气伤了身子。你想要爹如何补偿你,尽管开口。”萧然面上已有三分怒意,但依旧压了下来。
萧宁轻声冷笑,冷眸转看了他:“萧大人,你若想害我就直说,用不着这般假惺惺!”
萧然面色一白,丝毫没想到会被如此反呛。
“今日是将军府嫡女出阁的日子,宾客们自该安分守己,高贵如世子爷也只用了华顶马车。我一个分府了的庶女,还是商家身份。若乘个八人大轿过去,敢问外人会怎么猜度?”
萧宁不屑摇了摇头。
身在官场的萧然不可能不懂这些,只不过他为了讨好自己,一时间也顾不上那些规矩,只想给自己最好的隐情。
“杜将军为人开明,心知你身子不好,定不会计较这些。将军都不说话,其余人又怎敢多嘴,你不必多虑。”萧然已是憋了七分火,脸色僵硬如铁。
萧宁冷笑道:“将军开明不代表客人就能不守规矩,我又不是弱不禁风了。马车还是坐得了,便是让我徒步走过去也无大碍!”
萧然彻底被更住了喉。
就在此时,一辆简朴的马车前行而来,那马儿都是痩弱不堪,轻跑都气喘无比。
“大小姐,三掌柜命我来接您?”马车夫点头颔首。
听到大小姐这称呼,萧然的脸更是泛白。
萧宁是尚书府的庶次女,该是二小姐。那外人称呼她是大小姐,可见她已是铁了心要分府两清。
“让他找个简朴的车,也没让他选这老马,还好现在启程也不耽误。”萧宁摇了摇头,暗骂老宋办事不利。
她看也没看身边的两人,径直上了马车。
前几日她冷待秦甫枫,还多多少少有些异样。不知为何,今日撇下他,心中已起不了半点波澜。
或许昨日一见,很多事情已不同了。
她上车后便将车帘放下,再无别话。
秦甫枫无奈苦笑,只对萧然行礼告辞,上车就是尾随萧宁。
八人大轿被晾在宽敞的大道上,萧然如被霜打了的茄子,又像是在油锅里煮过的柿子,脸色扭曲难看。
萧宁坐在狭窄的马车内,眼眸不停闪动。
“出门怎的也不带个暖手炉,虽不是去远处,但你现在可半点风都受不得。
清润嗓音,饱含柔情细致。
暖炉被轻轻放在萧宁手中,伴随着厚实掌心的熨贴,一双冰冷的柔夷就这么被大手包覆其中。
“你怎么会?”萧宁感受到那阵暖意,这才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人是真实的。
司蕤言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柔声道:“不必多问,我只是想陪你。”
他停顿了片刻,又缓缓说道:”将军府那等地方,有很多牛鬼蛇神。”萧宁禁不住想笑出来,明明是担心自己,偏偏要说是为了去将军府试探内情。
“如今还这么不坦率,不觉得太迟了吗?”
昨天晚上两人之间,已经说得够多了。
司蕤言眸光轻闪避开,脸色微微有些泛红:“不说别的,就单萧绾瑛一个就不好对付。”
那女人最擅长的就是利用他人,兴风作浪。
萧宁身体康健他倒还不担心,可现在她稍微激动就容易气血翻涌,触动心脉。
那恶毒女人巴不得萧宁下黄泉,这一朝见面定会无所不用其极,将萧宁置于死地。
对此,他不能袖手旁观。
“大小姐,将军府到了。”
杜家将军府,门匾高悬,烫金大字乃先帝御笔亲题。恢弘磅礴,令人看着就畏惧三分。
两只石獅子高达一丈,身子直立而起,两只前爪在空中挥舞这,龇牙咧嘴,仿佛要将来客通通吞噬。
萧宁从不知京都中还有这样一家大势府邸,还以为武将都已被皇上打压得抬不起头来了。
“杜家当真是气焰嚣张了,嫁个嫡女都如此阵仗。我记得这将军府门前,本是没有石獅子的。这突然一朝换上,显然是做给某些看了的。”
“将军府嫡女那就是掌上明珠,嫁了谁都可以有大阵仗。只不过嫁了宋家嫡长子,给这将军府门阀又增添了几分威赫罢了。”
“俗话说得好,多行不义必自毙。宋家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官门,总有一天树倒猢狲散。杜老将军的这一步棋,没准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两人在边上窃窃私语,正好被下了马车的萧宁听到了。
“别多管闲事。”司蕤言见她朝着那边看,牵起她的手就是往将军府门前去。
这种论人是非的事,萧宁也不想多理会,只不过她听到了一个宋家,有些敏感而已。
“杜明将军不是传说赤胆忠心,为朝廷立下过汗马功劳吗。怎的还需要跟不正经的人家联姻,难道就不怕偷鸡不成蚀把米?”萧宁偷偷与司蕤言说着。
司蕤言面容清冷,淡道:“伴君如伴虎,谁也不知道帝王的心思如何。今日他对你相敬如宾,明日就有可能让你万劫不复。杜家虽是忠义门第,但也不得不寻求自保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