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甫枫也是担心她,才会命人去细查那些事。
只要萧宁安然无恙,秦甫枫就不会轻举妄动,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萧宁做的。
司蕤言心中微动,目色变得略微暗淡了些。
“殿下不打算进去看看?”成峰望着那飘动的门帘,压低了嗓音,“这宅子里已没别人了,我替您看着,不会有事。”
司蕤言转眸看了他一眼,目色深沉。
成峰立马闭嘴,抱拳退到了院子外面。
“明明就挂念得很,偏偏就是不说。”成峰走到院外才喃喃念叨,这些日子他都跟在殿下身边,最清楚这些天的殿下有多么的不正常。
因为错杀的消息被传出去,殿下将计就计,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几日。暂且观察着周围的动向,只要有人大张旗鼓的庆祝,或者有什么与平常不一样的举动,那很可能就是幕后凶手。
谁知,还没等到黑手露出端倪,倒先等来了萧大小姐吐血的消息。
而且还是在世子府里出的事。
成峰永远忘不了殿下那时的神情,永远临危不惧,冷静如冰的殿下,在那一刻居然眸光里闪现了颤动。
这是他跟随殿下以来,第一次看见殿下如此不镇定。
微微叹息,成峰远远看着还站在厅内不动的殿下,心中又是焦急起来。
如今殿下面对的敌人不明,除了萧广之外或许还有其他的黑手。如果今天他不见人,心中还怀着牵挂,必然会影响到他之后的运筹帷幄。
但是,他现在除了看着也只能看着。
一帘之隔,仿佛中间隔了一道天堑。
微微水声从内传来,不久后便响起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司蕤言目光轻动,眸底的波澜也在微微颤动着,似乎就是被那咳嗽声给惊动了。
“这个老宋,走之前也不懂给我把水热了。”萧宁在内喃喃念叨,又是轻轻咳嗽了几声。
没人伺候,倒水这种事都得萧宁自己来做。以前的话倒还没什么,但这些日子被伺候惯了,重新做回这对于以往来说很正常的事,很是不习惯。
屋里生着暖炉,让萧宁浑身上下都很暖,但也正是因为这样。稍微凉一点的水,喝下去就冰了喉咙。
要不是躺了太久实在太渴,她也不会连水是冷是热都没分清就喝。幸好这水是凉的,不然她的舌头一定已经肿得跟核桃一样了。
重重一声叹息传出门帘外,似是大石狠狠坠在司蕤言的心上。
司蕤言眉头轻蹙,眸光变得有些异样。
他认识的萧宁,嚣张跋扈,专断蛮横。不喜欢趋炎附势,却又喜欢高高在上,受人追捧。自打某日回家后,她性情大变,虽然还是有些桀骜不逊,但已没有那么蛮不讲理。
她开始变得精明睿智,为人处世越来越得体周到,几乎没有她疏漏的地方。经营宋家酒楼后,更是顾念着家国两全,既给自己赚了银子,也解决了京中闲人众多的隐患。
国库多添了一笔银子,皇上也有了足够的银两拨款赈灾,解决了外地流民的惨状。
其实,萧宁根本不知道皇上借用她的经营模式,在外地赚取了多少银两,解决了多少民生治安。她也不知因为外送生意的昌盛,其他酒楼已在纷纷效仿,许多地痞流氓也都做起了正经事,不再作奸犯科,也不再拖累家族。
潜移默化的变化微不可查,但皇上等朝臣都看得一清二楚。国家隐患竟被一个女子在无意中改变,若是传出去,必然天下震动。
可是皇上不会让这等消息传出去,朝臣也不会承认家国隐患是在一个女子的手里解决的。外地分店的成功,还有其他酒楼的借鉴,都让萧宁的名声淹没了。
没有人替她出来说半句话,包括那个九五之尊。所有人都不知这外送的经营是从何时开始,从何人开始,只知道这门生意很红火,纷纷开始效仿。
不用一年半载,这门生意便会全天下都开始借鉴。精明的掌柜在这基础上再做出些变化,很快就可以将功劳归为己有。作为创始人的萧宁,更加无人问津。
开拓者永远是最艰难的一个,也是最不容易被遗忘的存在。
皇上跟朝臣们却想萧宁被忘记,他们想国力昌盛,但不想是因为女子而有了昌盛繁荣。那赐下的御笔额匾,皇上是以诗会获胜的名义送的,不是为国立功而赐。
在外人看来那御赐额匾是帝王恩赐,实则是明褒实贬。
皇上就是要所有人知道,萧宁是夺了诗魁才有了这额匾,不是她的生意经营得有多好,也不是因为她为国解决了什么隐患。
帝王心机深如海,司蕤言也是在萧宁出事后才发现了端倪。
这一桩凶事,皇上没有作为也就罢了。但他还听说,佳和公主想出来探望,结果却被以研习为由被扣在了宫中。
至今已经过了将近半个月,佳和公主还没能出门,可见那研习什么的都是借皇上就是想断绝皇家人与萧宁之间的关系。
帝王的所作所为都会牵姅着朝臣的心,他就是在朝堂上大一个喷嚏,无数人都会揣测这喷嚏背后是不是另有深意。
皇上召见萧宁,之后就赐了她御笔亲题的字。作为一个无官无职的女子,受了帝王的这种无关财物,无关官位的封赏,本掀不起什么波澜。
毕竟这一道赏赐背后,萧然并没有获得好处。
朝臣们连议论都不会议论。
他们心中都明白,皇上没有因为萧宁而对萧然高看,最多就是在朝中赞赏了他几句。朝臣们虽然当时嫉妒,但他们怎么也不能去跟一个小丫头计较,忍耐一时也就过了。
事实证明他们是对的,在那之后,萧宁虽然做出了冰激凌这等新品。但那好处不知有皇上后妃,平明百姓也能一饱口福,算是一门普普通通的生意,没什么好说的。
朝臣们彻底放下心来,皇上青睐萧宁,不过就是因为她确实有做生意的头脑,能为国库多贡献一份力而已。在此期间,萧然依旧做着自己的事,没有去借女儿的半点光。
可只有司蕤言才知道,那段日子萧然只是在人前做着表面功夫,私下还是想拉拢萧宁回门居住,将她这个红人绑在身边。
身为官员,要的就是两袖清风,爱民如子。这么多年来,萧然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但是人心易变,野心也会随着地位的稳固而逐渐膨胀。
六部尚书的位置已经满足不了萧然了,他想拉拢萧宁,无非就是想借助她的财力给自己造势。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了钱他可以做很多以前都不敢想的事。
如今左相已老,右相亦是久病缠绵,不知什么时候会倒下。诸多朝臣都对此二人虎视眈眈,但又不敢轻举妄动,彼此盯着对家,就看谁先沉不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