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宁见她没有被绑着手脚,司蕤言也很轻松,想来这里一定是他的地方了。虽然司蕤言是个质子,但是手下能人很多,那藏身之处自然也不会少。
俗话说得好,狡兔三窟。这里或许就是司蕤言手下等人的其中一个安身躲藏的地方,既然如此她也就安心了。
“你方才做梦了?”司蕤言的耳边仿佛还在回荡着方才那一首熟悉而又陌生的小调。
萧宁眸光一动,肩头不自觉微微一颤。
这一颤肉眼几乎不可察觉,但现在她的背靠在司蕤言的身上,每一下动作他都能感知得很清楚。
“我不会说什么胡话了吧?”萧宁担忧起来,她也是逐渐想起来自己刚才的梦。
果然是梦吧,不然她怎么会梦到萧家夫人,原主的生母。
“胡话倒是没有,只不过在哼歌而已。”司蕤言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得平和一些,但心里已是交际无比。
“挺好听的,那是什么歌?”
旋律段落他已确认过了,绝对就是那异族神教的歌。萧宁如果说是自己胡乱哼唱,那就十分可疑。
“我也不知道,梦里的一个女人教我的。”萧宁也是迷迷糊糊,蹙眉回忆着那一场梦。
梦境中,她身处一团迷雾里,脚下踩着一朵荷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那个地方,更不知道区区一朵荷叶怎么会托得起她这么重的一个人。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一个女人从白色的迷雾中漂浮而来。
没错,她就是漂浮而来,脚下没有任何依托,也没有迈出一步,就这么如乘着风一样缓缓而来。
她的容颜弥散在雾中,但依稀可见她眉羽纤细,樱桃小口,瓜子脸衬着那五官十分精致。
那女子对她温和一笑,亲和无比。
也不知怎的,萧宁在梦中就觉得那是一个无比温柔的人。
她想开口说话,但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就在她捂着不能发生的喉咙,正在焦急之时,一双温柔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肩头。
“谢谢你,代宁儿活了。”
嗓音虚无缥渺,温柔如春水。
听到这话,萧宁心尖猛然震颤了一下。她想要挣脱那女人的手,可是身子也已僵硬得动不了。
迷雾渐渐散开,女人的脸也渐渐清晰。
那是一张跟萧宁十分相似的脸。
只是眼前的女人更加的成熟妩媚。
萧夫人。
不用说,萧宁瞬间明白了这个人是谁。
她喉头动了动,好像发出了声音,可是她自己却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
只见那个女人点了点头,似是默认了自己的身份。
而后她那樱桃小口的红唇轻轻动了起来,嗓子里发出一阵轻慢悠扬的声音。那是一段从未听过,曲风怪异的歌。
忽然间,萧宁的身子漂浮了起来,如置身云端那般轻快。
她双眼昏沉如被浓雾填满,不知怎的,喉头中也开始震动,似是在跟着那个女人哼唱。
原本她不熟悉曲调只是在乱跟,而后重复了两三次,她便渐渐熟悉起来。
旋律渐渐与那女人相合。
说来也怪,萧宁没有听那阵旋律,但不知怎的,学起来也不觉得有多难。
等她完全可以哼唱的时候,那女人渐渐消失,迷雾也忽而散去,她的身子变得渐渐沉重,能感受到一阵温暖。
一阵湿润的呼吸在她耳畔略过,将她一点点唤醒。
睁开眼时,面前就是这一副陌生场景,自己的身子也正被司蕤言环抱着。
“你这一场梦怕是有生以来最真实的梦了。”司蕤言听得那旋律渐渐清晰,他也猜到萧宁在梦中的感受有多么的真实。
萧宁默然不语,还沉浸在刚才的梦境里。
谢谢你,代宁儿活了。
那个女人的声音仿佛在屋内回荡不绝。
跟萧宁肖像如此相似的女人绝对就是她的生母,而她在那梦里也看出来自己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真正的萧宁已是不知为什么而死了,她这才来到了原主的身上。如果不是这样,萧夫人用不着说代活这种话。
“饿了吗?”司蕤言见她不说话,脸色又很苍白。想到这一连几日她都没有吃过东西,那些补药终究填不了多少独子。
萧宁心情沉重,一时间也没注意到自己腹内空口,被这么一提醒,肚子也是很不争气地叫了叫。
“你现在身子虚弱,又接连几日没进食,吃不了那些大鱼大肉的东西。我去命人给你买些清粥来,先养养胃吧。”司蕤言将她从怀中推起。
柔软身躯离开胸膛的一瞬间,他莫名有些怅然若失。
“记得不要香菜。”萧宁躺下来,调整了一下身子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
司蕤言见她提了要求,不禁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
提出要求的萧宁才是她。
掀帘出门,司蕤言看到手下那凝重的神色,忽而也是敛了敛眉,面容沉肃。
“让你家小子去宋家酒楼点一碗清粥的外送,顺便让他带句话给那个姓宋的。”司蕤言低声吩咐。
只有宋家有外送服务,也只有这样的送物上门才能不被眼线盯梢。耽搁了这么多日,那姓宋的一定担心坏了,他不是萧宁亲属没有那个身份去报官,现在一定心急如焚。
手下成峰抱拳称是,转出门去吩咐了自家小子,而后又回到主子跟前:“殿下,既然她已经醒了,那我们也该着手报仇了吧!”
他双拳紧握,已是蓄势待发。
虽然那些刺客是来谋害萧宁,但那些人对殿下也处处不留手。显然他们收到的命令并不只是杀害一人,否则他们大可以几人合围殿下,让其他人去反杀萧宁“仇自然是要报,但不是现在。”司蕤言眸中若有所思。
他负手而立,抬眸望向了远处的一座高门宅府。
那是钦差大臣所住的别院,京都里仅此一家,谁被封了钦差,谁就是这宅子的主人。
这些天,萧广就是在那府邸里宴请客人。
三日过去,帝王赏的银两已挥霍一空,接下来他要么赋闲在家,要么就该着手下一步计划。
“暗害萧宁对他这个钦差大臣没有好处,萧绾瑛也绝不会将自己的杀心暴露给父亲知道。如果说那幕后凶手真是萧广,那也太过蹊跷了。”司蕤言目中泛起狐疑。
这么多天来,他越想越奇怪,萧广要想暗害萧宁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
他只要巧立名目设一个家宴,命手下人在那饭菜里下毒就行了。萧宁不会医术,家宴也没那么多规矩,吃饭前也不验毒。
只要他不在身边,萧宁必死无疑。
家宴上千金小姐中毒身亡,下人跟厨子便是第一嫌疑人,怎么也不会查到他这个二叔身上。
萧绮跟萧绾瑛两位千金如果清白,那就怎么也牵扯不到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