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们恍然大悟,原来殿下救萧宁是要借她入宫。
“殿下英明!我等正式蠢钝如猪了!”
将话说开,手下们的脸上也都展开了笑容。
司蕤言别过身去负手而立,目中微微扫过一抹厌恶。
说谎的滋味真不好。
“萧家二老爷也继续查,他发现萧宁跟我失踪,必然会有所动作。”司蕤言转眸一想,“还有萧尚书也继续盯着。”
那些刺客的尸首,他的人已经尽数处理,但那摔毁的马车却还留在山道之上亲g女儿上香途中遭遇袭击,车毁人无,也不知那位尚书大人会是着急悲痛,还是毫无顾忌。
有了长女,这次女或许没那么重要。
三日后,京中没有任何动静,官府跟刑部也没收到任何报案。
萧然依旧做着他的尚书大人,按时上朝下朝。有事便与朝臣同僚们商议要事,无事便在家中练练书法,与门客吟诗作对。
他根本不关心萧宁。
至于萧广,作为钦差大臣述职之后便赋闲在家。皇上见他事情办得极好,开恩赏了他半个月的假还有一大笔赏银。
休息了三日,他便摆了三日的宴席,比那老来得子还要喜庆。
谁也不知萧广遇到了什么喜事,只是来宴席便喝到酩酊大醉。好酒好菜享之不尽,将皇上给的赏银挥霍一空。
“真是亲兄弟,尽是不仁不义!”手下气愤无比,提着药包回来,交给孩子去煎药。
司蕤言身着素服,端着一杯清茶小坐在庭院内。
“殿下当真英明决断,就那样的父叔二人,早该断了往来!”手下将打听到的一切通通告知。
“另外两人呢?”司蕤言对那两兄弟的所作所为并无意外,他们本就是道貌岸然的小人。
他现在关心的反倒是萧绮和萧绾瑛二人。
“萧尚书家的那位,这几日在家中闭门不出,也不知窝在闺房里做什么,萧钦差的千金可就热闹了。”
手下眼眸微动,浮出了一丝厌恶。
“自打殿下失踪的那天起,她就似遇到了天大的喜事,跟她爹一起欢宴了三日。白天还带着一众千金到胭脂楼去,花了大把银子买了无数珍珠翡翠。结果她一个不留,通通都送人了!”
胭脂楼乃是京中最繁华的首饰楼,琳琅玉翠,金银玛瑙应有尽有。随便一根最便宜的簪子那都是和田玉打磨而成,最少都得三千两银子一副。
这也是萧绮赔不起的一个数目。
“她哪来的这么多银子?”司瑞安心中狐疑。
萧绾瑛为了见那神棍一面,将所有的首饰都典当了。为了对付萧宁,还逼着用美色去勾引别家公子,骗取五万两黄金。
那神棍贪婪无比,说了五万两就是五万两,绝不会少一文。
“必是又勾引了哪家公子,从人家哪里得的好处。”手下冷哼一声,分外不屑。
自古官家都看不起商贾,萧绾瑛自视甚高,又是官家千金,绝不会屈尊降贵去做生意赚钱。
萧广将皇上的赏银通通宴请了朝臣,美其名日替君慰臣,那些银两一分钱也没贪下。萧绾瑛这个做女儿的,定也不会开口向爹要那么多钱。
忽而,手下偷偷瞟了一眼主子。
说起来,萧家这三姐妹,萧宁还是最出挑的一个。
如果她真转了性子,与殿下相敬如宾,还能为殿下所用的话,那还不失为一个好的主母。
“哥哥,药煎好了!”
小孩轻快爽朗的声音传来,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嘿嘿坏笑。
见到这抹得意狡黠的笑,司蕤言脸色微红。
“兔崽子,没大没小!叫什么哥哥!”手下粗声怒道,“殿下恕罪,孩子没管教好,您别跟他计较。”
司蕤言默然不语,只接过那碗药,起身入了屋。
“不许跟来。”
冷冷一句话,让手下准备迈出的步伐忽而僵住了。
司蕤言掀开帘子,只留下一道潇洒的背影。
“你这小子笑什么呢?”手下被留在外院,但见儿子捧着一包糖乐呵呵笑着,以往他又不是没糖吃。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做了好事,自然要笑了。”小子将一块糖糕塞入口中,小嘴嚅曝着,嘿嘿又笑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小子,一天到晚也不知跟谁学的这些浑话,还不快去跟王夫之念书,天天就知道吃!”手下被儿子的话是惊了,抬头看向了那还在摇摆的帘子。
屋内,药碗已是空了。
司蕤言擦拭着萧宁嘴角的药汁,自己的唇上也沾染着一些药。
“萧夫人。”
一声呓语传来,萧宁那还湿润着的唇微微动了动。
屋里寂静,低语声也显得十分清晰。
司蕤言眉头一蹙。
又做梦了?
“好听。”萧宁眉头为展,柔和舒顺。
看起来并不是噩梦而是美梦。
伤病中的人无论身体还是内心都很脆弱,做噩梦是常有的事,这三日萧宁都是夜夜冷汗不止。
见她神色平和,司蕤言悬着的心又是放了下来。
萧宁鼻息之间传出一阵哼鸣,听起来像是一种特殊的旋律。
断断续续,交杂不清。
只是这单音与单音之间听起来起伏不定,司蕤言也不知是他自己听漏了,还是这旋律本就如此。
他靠在床头,任由萧宁就这么靠在他的胸前。
既然做得是美梦,那就暂时不要惊动她吧。若是将她放回床榻上,那好梦就得断了。
半响后,那旋律越来越顺,也越来越清晰。
在一阵清晰的段落后,司蕤言目中忽而一颤。
他脸色猛然变得如被火烫了一样,垂眸看着怀中人。
旋律声越来越清楚,在屋中开始引起了一阵回音。
这是。
司蕤言不可置信听着那旋律,跟着她哼了起来。
两人的音调熙然而合,赫然就是同一首曲子。
“你怎么会这首曲子?”司蕤言禁不住问出了声,浑然已经忘了床榻上的人还在昏睡当中。
这是那异族神教的曲子!只有圣女才会的小调。
此语并不大声,但萧宁那纤长的睫毛如蝴蝶般颤动了一下。
明亮的双眸缓缓打开,迷蒙中带着澄澈的水润。
旋律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沉默。
萧宁如个新生的婴孩,眸光轻动着打量着四周陌生的一切。半响后她肩头一紧,身上的伤也被扯得生疼。
“嘶!”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眉头紧蹙,忍着肩头传来如针扎一般的剧痛。
“别动,你身上的伤还没结痂。”司蕤言从后还环住了她,温润嗓音响起,深沉而温暖。
萧宁感受到身后的温暖,抬眸看见身后的人,这才缓缓放松下来:“这里是哪里?”
她望着陌生的一切,这里绝对不是宋宅也不是他们原本的家。
“一个安全的地方。”司蕤言不想解释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