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下传来一个悠扬清冷的声音。
“呀!”台阶上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惊叫,而后激起一阵躁动来。那些听热闹的人如被烫了毛的公鸡,一个个跳着叫着往外面跑了,互相撞得身边人东倒西歪,真好一片热闹。
众人视线凝聚,只见一个身着素服,容颜清丽的女子缓缓而来。目如霜雪,眉如墨画,一双不点而红的嘴唇轻轻勾着,荡出一抹不怒自威的凌厉气势。
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哪里是娇羞无比,分明就是一朵不堪人采摘的带刺冷蔷薇。
“哟!这不是相好的吗!怎么才几日不见,你这就想我了?”那坐在桌上的人咧嘴一笑,露出三分猥琐七分得意。
萧宁抬眸,围着他上下打量了一圈,冷笑出声:“萧大人的眼光还真不怎么样,找人假冒我的情夫也得找个清俊些的。就你这模样,怕是路边的要饭婆都看不上。”
那人笑容一僵,但很快调整过来,干笑道:“相好的,你当初不是说人不可貌相,觉得我以后定大有作为吗?再说了,在床上的时候,你可欢喜得很啊。”
在场众人听了,纷纷露出一种戏谑的神情来。
“你有大作为?”萧宁目中尽是同情,“我可没见过有那个大作为的人会在茶楼里说这些风流韵事,也没见大作为的人会捡地摊上的艳书来吹嘘自己。”
老宋在后上来,将一本书啪得扔在那人的面前。
一看那书名,那人的脸色又是变了变。
“你方才说的那些,我也听了好一会了。这本书是从你屋中搜出来的,为了将这伪造的事说得绘声绘色,你已在自己家中演练过很多次了吧,真是不容易啊。”萧宁啧啧摇头,尽是讽刺。
那书上有好几处直接用笔墨横划而出,就是方才他一直滔滔不绝的话,一字不差。
“这本书我从未见过,相好的,你可别冤枉了我。”那人咬了咬牙,脸色已是十分难看,“我可是好好听你的在读四书五经,你说过只要我中举就踹了那没用的皇子,嫁给我做妻子。”
萧宁更是笑了,她笑得几乎眼泪都快出来了。
所有人都是愣了,连同宋阿丁在内。
“敢问在座诸位,你们若中了三甲,是想娶一个黄花大闺女,名门闺秀,小家碧玉,还是想娶一个已经嫁过人的女人?”萧宁将问题抛了出去,眼眸冷静。
这么一问,所有人也都是窃窃私语起来。
如果真中了三甲,那就是做了官家大老爷。随便挥挥手那都是能搜刮不少油水,吃香的喝辣的,左拥右抱不在话下。
清白又水灵的姑娘多得是,凭什么要一个嫁过人的,活生生做那绿王八。无形中,那说话人的谎言被揭穿了一个。
“你和我山盟海誓,我们之间不计较那些。再说了,你跟那废物皇子又没有夫妻之实,我们那晚可是第一次呢。”那人将尾音拖得老长,眯了眯眼尽是淫邪。
“你左边发鬓上生着一颗红痣,当初我看到的时候,你还说这叫发中隐玉,是贵妇人之相。只要跟了我,我将来必会大富大贵,这些我可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人仰头大笑起来,得意张狂。
萧宁眸中忽而冷然迸射而出,如一把冰冷的钢刀倏而亮了森寒的锋芒。
瞬间,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夫妻之间的房中事,只有那要保养身子的皇上亲王才会有专门的人来监管着。其余官员百姓之家,那夫妻间的事根本无人在意,也不会有人去关注。
不会有人知道她跟司蕤言之间的事,而那发鬓中的痣,若不是极其亲近的人也绝不会知道。
如果眼前的人不是胡说,那就是有人在监视着萧宁跟司蕤言。还有人将她身上的某些特征告诉了这人,让他借此散布流言,证明她与外人苟合。
难怪这次的传言闹得如此真实,让百姓们都不约而同的信了。
“看来是我太客气了。”萧宁冷然低语,眉宇之间仿佛已凝结了万丈寒冰。
那人不自觉哆嗦了一下,背脊似是被一双冰冷的手在不停的摩挲着,缓缓掐住了他的脖颈。
萧宁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甩在了他跟前。
那人一见此信,脸色瞬间煞白如赌纸,整个人都险些从桌子上摔下来。
“造谣生事,毁人清誉,就算不入罪也可量刑!”萧宁冷声低语,眸光如刀落在那人的身上。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人已经死了一千次。
“老宋,将这人押到摄政王府。”萧宁冷声低语。
那人听到这三个字,浑身如被扔如冷水里一般打了个哆嗦。
“相好的!你这是要干什么!我是真心爱你的!”那人已经结巴了,掩饰自己的害怕,他刻意抬高了嗓门。
萧宁见他那吓得扭曲狰狞的脸,轻声一笑:“有什么话到摄政王府再说吧,王爷一向公正清明,天下闻名。只要你说得是真的,他定然不会冤枉了你,但要是你敢说谎”那人吞了口唾沫,下巴都颤抖了。
“我要去官府!你这个荡妇!勾引了我又不认账,不守妇道还心肠歹毒!真是没娘养的,这般无耻下贱!”他不停叫骂着,一边说还一边往后退。
“官府的人自然会保你。”萧宁冷眸低语,“二叔是钦差大人,他还是有些门路可以替你将事情给做周全了。”
此言一出,看热闹的人都惊了。那人更是脸色发白,牙关嘎嘎发出颤动的声音。
“官府的门路他走得通,不知摄政王府的门路,他敢不敢走!”萧宁眸光一冷,“将他捆起来!”
酒楼小厮一拥而上。
那人惊叫一声从桌子上跌了下来,正好就落入了一个麻袋里。
小厮们直接拳打脚踢了一阵,每个人都下了重手,之后再用麻绳将口子扎了个严严实实。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打人!还敢绑架!我要告官!”那人在麻袋里发出闷哼声,伴随着哎哟的惨叫。
萧宁冷看着那不停翻滚着波浪的麻袋,冷笑拂袖而去。
但凡她经过之处都带起一阵瑟瑟的寒风,将周围看热闹的那些人的心都冻结了。
在那些惊诧错愕的目光中,萧宁的身影潇洒从容。
一个装着人的大麻袋就这么从大道经过,直直通往摄政王府。世人以为王爷定不会掺和这等肮脏事,谁知那麻袋竟是被送入府门去了。
这一下全城百姓都闭了嘴。
摄政王爷威名赫赫,做事说一不二。他都觉得此事蹊跷,那这件事里必然没有这么简单。
如果他们还多腹诽萧二小姐,那便是一同犯了造谣的罪。
“大小姐,此人满口脏话已是在城中掀起了不少波澜。王爷要将此事调查清楚,找出让世人心服口服的证据,只怕也要费上个三五日。要不,你且先回家避避风头?”宋阿丁担忧地看着酒楼门口那来来往往的人,他们都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往里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