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司蕤言冷看着她,目光冷定。
原信他已经烧了,省得被人察觉,节外生枝。
这上面的符号他记得清清楚楚,绝不会有一个错字。
“四皇子为人光明磊落,说一不二,我怎么会不信呢。”萧绾瑛轻声笑了,笑得就像得意的一条毒蛇。
说话间,她不动声色将信收在了袖子里。
司蕤言见她这小动作,剑眉紧蹙。
先前萧宁跟她说,萧绾瑛为人心术不正。曾勾引商家子弟,骗取五万两黄金收买皇后跟前红人,意图栽赃她为灾星,逐出京城。
为了自证清白,她才会两次上摄政王府。
原先他还以为萧宁为了隐瞒什么事,故意将萧绾瑛这个死对头拉下水。
现在看来,萧绾瑛性子多疑,口蜜腹剑,绝不是什么好人。
萧绾瑛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但还不想直接就走,省得意图暴露得过于明显她端庄坐于客位上,笑不露齿,看上去就像一只在怀着阴谋诡计而又要佯装亲和的狐狸。
“你自幼跟在令堂身边,难道她就没有将本族的文字传授给你?”司蕤言不信她会一个字都不认得。
那信上的文字晦涩难懂,凡人看去就是一堆密密麻麻的蚯蚓。他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能全部译出,但只要能得知里面的只言片语,便能慢慢推测出信中内容。
“跟在娘身边,仅仅只是学习女子礼仪而已。如果娘有意要教授我文字,早就将写出个译本了,哪里还需要费心思教会我。”萧绾瑛瞧了一眼指甲上的杏花红,甚是开心。
司蕤言默然不语,垂眸已是暗暗发出一声冷笑。
如果萧母真没教过她,她又怎会如此愉悦。母族的一切,她巴不得据为己有,这样她就能做一个高高在上,等同公主的人。
他给出的信是真的,萧绾瑛对他说的话却是假的。
“李世平。”司蕤言冷冷道出了一个人名。
三字一出,萧绾瑛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这个人靠着江湖中的雕虫小技,四处坑蒙拐骗。骗过平民百姓也骗过达官贵族,那捉拿他的府衙官差都被他一并蒙骗。一口三寸不烂之舌,甚至骗到了皇宫内院。”
司蕤言转眸望向萧绾瑛,盯住了她那张渐渐扭曲的脸。
“你可能听过这个名字?”他冷冷低语。
萧绾瑛心头一颤,但不消片刻嘴角就扬得更高了。但是那笑脸就像被人用手扯着往上扬一样,难看得很。
“天底下姓李的多不胜数,我还真就没听过这个名字。”她转头看向一边,眼眸微微动摇,“为何四皇子觉得我知道?”
司蕤言冷眸锁定,深沉道:“这个人就是皇后跟前的红人,被她戏称为国师,皇上为了不让一国之母顶被受神棍蒙蔽的骂名,就给他封了一个国师的虚职。
”如果不是为了皇后颜面,皇上岂会受那奸邪小人的坑骗。
萧绾瑛呼吸略有些凌乱,起身说道:“既然是国师,那跟我这三步不出闺门的女流之辈就无关了,四皇子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在这叨扰了许久也劳烦四皇子,告辞。”
司蕤言横身拦在她跟前,一双剑眉斜飞而起,如刀剑般凌厉。
“绸锻庄的那位公子我已经命人查过,他亏空了五万两黄金,然后故意放火烧了自家的三座庄子。他做了假账,佯装成损失,将这笔账给抵消了。”司蕤言本是随意命人查一查,却不想居然真查出了些蹊跷。
这五万两黄金正好就在李世平的家中抄出来了。
就算他行走江湖,多年坑蒙拐骗,但也绝对骗不到五万两黄金。皇后也绝不敢给他这么多钱,不然她别说养个红人,自己后宫之位都难保。
那绸锻庄公子跟萧宁无冤无仇,不可能出五万两那么大手笔给那神棍坑害萧宁。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也是被人利用了。
司蕤言的人随意将他抓来一问,他老老实实地就说是萧宁找他借的,口口声声说是给亲戚,结果那五万两黄金的银票却在抄家之人的家中发现。
他及时将庄子烧了,做了假账,还花重金收买了当铺的人。让那掌柜的替他将银票上的编数删去,重新另录了新数。
本朝所有的当铺银票都不是乱开的,每个人的银票都会有属于自己的一个数字。一来可以确定各家财款,避免有不义横财出现。二来也防止商户偷税,中饱私囊。
府衙的人或许也收了那公子一点好处,对那纵火的小动作视而不见,直接定为了失火。
这件事也就这么风平浪静过去了。
那位公子投鼠忌器,不敢多做追究,省得跟那神棍牵扯商关系,萧绾瑛也因此侥幸逃过一劫。
“什么绸缎庄,什么假账,四皇子说的我一句都没听懂。我看是四皇子药吃多了,脑子不太清醒。还是让妹妹给你找个郎中看看吧,省得你胡言乱语。”萧绾瑛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为了避免司蕤言再拦,她又是补充说道:“我听说宁儿堂姐有意买大宅子,还想买四个方位都买。真不知是买了住,还是买来做其他事。四皇子若得闲,不如帮着选个风水宝地吧。”
司蕤言目光一沉,好端端的买什么宅子?
这一怔,刚好就给了萧绾瑛机会。她抿唇一笑,一边走一边说道:“宁儿堂姐跟那新开的书院合作了,据说反响甚好。那么多的青年才俊,买宅子没准就是用来招待他们呢。”
她的语调微微上扬,带着一点得意。
司蕤言没有将她最后的话听进去,只在想着买宅子的事。萧绾瑛蛇蝎心肠,在收买神棍这件事上一直在回避,可见她已经朝萧宁下了狠手。
她跟萧绮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对萧宁厌恶已久。就算她承认有意害萧宁也无妨,那公子已销毁证据,无异于死无对证。
萧绾瑛这等聪慧的女子,不会不知道她已无后顾之忧。但即使如此,她还是没有选择对自己说实话。
说做朋友做亲戚,也都是表面的虚伪之词罢了。
司蕤言望着萧绾瑛离开的背影,目光深冷。
宋家大门前,萧绾瑛胸膛如擂鼓,脸色恍然惊变。她轻轻捂住自己跳动不止的胸膛,微微喘着气。
方才司蕤言的目光就像一把森寒锋利的剑,直直穿入她的心中,似是要将她的灵魂杀灭。
她差一点就被逼得惊慌无措。
萧绾瑛咬了咬牙,目中满是愤怒。
没想到现在居然连司蕤言这个冷木头都向着萧宁,不但替她追究过去被陷害的事,还将矛头对准了自己。
在胤王府时司蕤言向着她,还可以说在外人面前,他不方便胳膊肘向外拐。可是在那屋里只有两人,司蕤言却冷冰冰质问起来,如果不是她跑得快,现在还不知是何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