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祈年抬手将案上堆着的那一大叠信件拂到了一边去,随即站起身,一双幽深至极的眼眸内,流转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幽光。
“走吧,去看看他,今日晏乐山应当也该来复诊了。”
前些日子便确定了他的兄长此番身上所中的,是一种慢性毒药,一种经过特殊炼制过的毒药。
由此,他也可以十足的确定这药,绝对来自赫连宇良手底下的那个炼药师,可任凭他多番将天顺翻了个底朝天,那人却至今都寻不到一丁点的迹象,仿佛就不存在一般。
司祈年暗暗摩挲着指腹,眉宇间仍带着一抹还未褪去的稚气,可周身萦绕着的凛然气息以及一身的疏冷,又叫人丝毫不敢小觑轻视。
并且,他必须得赶在回去之前,将那个下药的人揪出来。
既能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下药,那这人势必在四皇子府内藏得极深,若是不除此毒瘤,唯恐后患无穷。
今日,他得去问问这毒能解否。不然,再让赫连宇良执政下去,怕是朝廷的风向又该变了。
主院内,天顺四皇子赫连淮半卧在榻上,脸上仍旧带着抹挥之不去的病态苍白。
此刻,屋内似乎萦绕着股若有若无的药味,侍候赫连淮喝药的丫鬟正端着碗退下。
房门刚关上的那一瞬,屋内便掠过了一缕微风,赫连淮有些倦意的抬起了眼帘,轻声道:“来了?”
话音方落,便见床榻前多出了一抹黑影,一道清冽泠然的语调紧随其后。
“身体如何?”
听着他分明关心,却又别扭的样子,赫连淮倏然垂眸浅笑,打趣了声,“难得知澈来关怀,为兄身子必定大好。”
这会,笼罩在一袭宽大黑袍底下的司祈年,耳尖微微泛着抹烫意,有些不自在的捏了下衣角。
再次出声之际,又是那副语调寡淡的模样,“今日晏乐山是否会来?”
赫连淮自知自家弟弟面皮薄,倒也没再继续打趣他,只颔首点头。
“我要留下旁听。”
未等赫连淮回应,司祈年便抢先堵了他的路,“他不会知道我是谁的,晏乐山也是个聪明人,不然他不会活到至今。”
赫连淮抿了抿唇,见他这向来不苟言笑的弟弟一口气说了这么些,知晓他是真不打算走了,却也没打算再拒绝。
正巧,屋外传来了一道敲门声,“殿下,晏老先生来了。”
“带他过来。”
司祈年耳尖微动,缓缓垂下眼帘,遮住了眸底翻滚着的深黯,纤长的睫羽轻轻颤动着。
少顷,晏乐山被一个侍卫带了过来,他抬眸看着屋内比之先前多出的一道身影,却只淡淡的瞥了眼,便再未去注意。
该知道的自会让他知道,不该他知道的,多知无益。
他从容自若的将视线落到榻上的赫连淮身上,敛去了眸底的思虑,一脸淡然。
“四殿下,你今日觉得如何?”
“还行。”
“让老朽再为你看次脉吧。”
两人浅浅的过了几句,晏乐山便准备了下东西,随即为赫连淮把脉。
片刻过后,晏乐山睁开眼眸,脸上挂着抹冷凝,又抬手抚了把花白的胡须,仿佛在疑惑些什么。
场面微静,一道语调刻意压得低沉的男声蓦然响起,惜字如金,“如何?”
晏乐山闻声抬眸看向一直站在榻边,默不吭声的那个黑袍人,只见他兜帽底下一片空洞洞的,并未能看清对方的长相。
他并不知这人是谁,但能肯定的是,这人定是天顺四皇子看重的人,否则应当是不会让他待在这儿的。
毕竟前几次他过来问诊,屋内一般就只有他和四皇子两人,便再无他人了。
司祈年幽幽的睨着他,见其似是思索了下,方才出声,“比之先前好多了。”
“解毒需几日?”
闻言,晏乐山眉心微凝,却也未夸下海口。
他缓缓摇了下头,只凭着自己的推算,平静出声,“不知,但老朽能解。”
赫连淮扫了他们一眼,最终将眸光定在司祈年身上,虽知他这弟弟是关心他,可也担忧这小子像此番过来天顺这般冲动行事,在心底略略斟酌了下。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莫要为难晏老先生。”
司祈年抿着绯唇,并未开口,只觉得毒能解便好,如今一切还有他,顶多就是推迟回去的时日罢了。
而晏乐山此刻却有些讶然,听着四皇子以“我”自称,且语气似带亲和,身侧这黑袍人与之关系必定不一般。
但极快的,他便掩去了不该出现的神色,转而代之的是一脸平和。
不知又想到了些什么,他压着眉眼,抬手捋着花白的胡须,“四殿下,有一事老朽需得问下。”
瞧着晏乐山神色稍显凝重,赫连淮暗中在心底揣摩了下,面上却带着抹轻笑点了下头。
“晏老先生请说。”
“您可知现今身上所中的毒是遭了谁人的手?”
“不知。”赫连淮摇了摇头。
他只知自己是遭了赫连宇良的手,但晏乐山问的是炼药的人,这一点他目前是不知的。
“那您可知,您自幼体弱多病的原因是为何?”
听到这话,赫连淮冷眸微眯,恍然想起了些旧事。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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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8 章 老朽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