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赶了两日的路,白日又如此折腾一番,虞曼青实在困得不行,脱了衣服就要睡,曼潇潇接了外衣挂好,却没立刻退出去。
虞曼青双眼勉强撑开一条缝,问道,“何事?”
曼潇潇犹豫道,“白眉似乎对孟师爷很友好!”
虞曼青抬起眼皮,兴趣恹恹,“哦,是吗?”
“它只要看到漂亮的,都很友好!”
曼潇潇却不似她心胸宽广,顾虑十足道,“白眉毕竟是纯血种马,孟师爷未必看不出来!”
“而且,那看马的马夫就是白天堂上那位左仵作!”
虞曼青看她一眼,眼神有些飘,“你到底想说什么?”
“谁规定仵作就不能是马夫了?”
她眉头蹙紧,很不耐烦,“孟谦若怀疑白眉,就说是京中好友送的呗,纯血种马虽贵重,但世家子弟们想要弄匹骑骑,也非难事!”
曼潇潇眼看着虞曼青将被子拉过头顶,只能摇头叹息一声。
是自己错了,万不该在她困得如此迷糊的时候尝试与她讲道理。
自己就算不去打听都知道,于俜在京中过的日子真可谓如履薄冰,别说是朋友,不落井下石就算仁义了。
······
虞曼青自然是一觉睡到大天亮,连每日的晨练时辰都给睡了过去。
孟谦过来时,对她还在睡这件事显得相当诧异,四侍并排站在门口,没有叫醒她的打算,显然,也没有让别人叫醒她的打算。
曼潇潇嗓音压得极低,“主子还在睡,孟师爷若有事,等主子醒了,我会转告她的!”
孟谦自认好脾气,可此时也不免有些气血上涌,她沉默片刻,才道,“陆县丞、司主薄、周巡检、林教谕今日会一同过来面见大人,大人初临清泽,虽官位略高,但很多方面还需仰仗她们行事,所以还是尽早起身,以免太过失仪!”
老金一向头脑简单,凡事从来以虞曼青为先,此时也不收敛,开口就是,“来就来呗,让她们等着!”
孟谦暗黄的脸在阳光照射下更黑。
曼潇潇微笑着打太极,“多谢孟师爷提点!”
几人这一番闹腾,倒是将虞曼青从梦乡中唤醒。
“潇潇?”
里头一声呼唤,曼潇潇来不及跟是孟谦招呼,直接转身入了内。
“主子醒了?”曼潇潇轻声道。
床上人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
曼潇潇见她起身,将昨日换下的外衣拿过来给她披上。
“对了,你昨晚是不是跟我说什么了?”
一觉睡来,虞曼青算得上神清气爽,也依稀记起昨日临睡前曼潇潇似乎在她耳边嘀咕了些什么,但具体什么内容,却一点印象全无。
此时昨日被说的人就在门外,曼潇潇只能闭口不谈,转而道,“孟师爷就在外头!”
“她说今日县丞,主薄等人会过来拜见!”
虞曼青点头,问道,“人呢?”
曼潇潇回道,“还没来!”
虞曼青道,“那急个什么劲儿,难不成还要本.....本官等她们不成!”
曼潇潇这才发现一个很大的问题,她们虽说和于俜互换了身份,但不管是王爷本人还是她们,皆没真正转变过思维,潜意识中,虞曼青就是她们尊贵无上的王爷,谁都不能挑战她的权威。
虞曼青见她戴个玉冠戴了半天,问道,“怎么了?”
曼潇潇摇头,替她将头发冠好。
她并不打算做任何纠正,反正就三个月,就算被揭露了身份又如何,难不成还有人敢对王爷下手不成。
想通了自然就万事大吉,她提醒道,“那姓周的巡检也会来!”
虞曼青听此倒有了一分兴趣。
半响又叹道,“且先观察些时日吧!”
曼潇潇也有此打算,听此未曾多语。
虞曼青梳洗出来,孟谦还在外头等着。
虽知道她早来了,虞曼青还是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师爷来的好早!”
孟谦回礼道,“不早!”简单的两个字非让虞曼青听出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虞曼青权当没听见,笑意柔和,“师爷用早餐了没,没有的话一起用!”
孟谦依旧语气生硬,“谢大人好意,在下已经用过了!”
虞曼青笑了笑,与她擦肩而过。
众侍也跟着她向饭堂走去,庭院中瞬间只剩下孟谦一人。
不知为何,孟谦只觉心中恶气难平,似乎比刚才尤甚。
······
虞曼青坐到书房看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案卷,几位大人这才姗姗来迟,此时已近午时,虞曼青听得衙役来报,不禁冷笑良久。
孟谦在旁看到,想劝一劝,不知怎么却停了脚步。
虞曼青自然是要在前衙接见几人,见她停住,怪异的看了她一眼,孟谦这才察觉到自己的突兀,连忙跟了上去。
总共来了四五个小吏,大家品级皆相差无几,几人简单行了礼,分散坐到两边。
孟谦站在虞曼青身后,时不时低声耳语,嘱咐几句。
虞曼青也相当配合,算是将姿态放低。
那县丞一直垂头喝茶,司主薄倒是个圆滑的主,上来就拉近关系道,“自打出了五月,下官就盼星星盼月亮,总算将大人您盼来了!”
虞曼青也不吝笑意,客套道,“司主薄客气,早听闻司主薄大名,今日一见如故,司主薄不妨一会儿留下用饭,本官与你把酒言欢!”
明眼人都听出这是客套话,偏那司主薄答应的理所当然,“大人客气,下官早听闻衙门的厨娘烧的一手好菜,今日司某有幸,当敬大人一杯才是!”
林教谕站起打断二人对话,“大人一入清泽,便判的一手好官司,林某相当佩服!”
虞曼青朝她看去,嘴上说着佩服,表情可并非如此。
虞曼青皱了皱眉,语气尚算有礼,“多谢夸奖!”
“于某初来乍到,以后若有不周之处,还望在座的各位多多包涵!”
那林教谕显然没料到她会这般好教养,短暂的怔愣后,再出口质问,气势已无刚刚那般强势,“大人昨日对那许秀才的宣判是否太过,那许秀才......”
虞曼青已知她来意,笑着打断道,“算起来,林教谕与那秀才也算半师之恩,怎么,你要替你这学生求情?”
她这般毫不留情扯开遮羞布的方式,令整日只会之乎者也的林教谕也不免老脸一红,忙解释道,“不,不是求情!”
“只是许静那孩子乃是难得一见的好料子,因为一只狗,就毁了一个孩子,大人未免太过严厉,有些不通人情了!”
虞曼青轻笑摇头,“毁了她的不是那只狗,也不是本官,而是她自己!”
“林教谕难道不以教出这样的学生为耻吗?”
“你......”林教谕脸色由红转白,又是羞愧,又是愤怒,最后只能气的一拂衣袖,重重坐下喘着粗气。
“早听闻于大人英名!”丰典史起身,遥遥作揖,“连那高高在上的肃亲王也丝毫不给脸面!”
“今日一见,方才知晓传言非虚!”
“下官十分佩服!”
说完,也不管虞曼青什么表情,自顾坐下饮茶,神情一派得意。
若是于俜在此,只怕要被她气的七窍生烟,可惜,上坐就是虞曼青本人,此种揭老底对她来说无关痛痒。
她看向自进来后便低头喝茶的陆县丞,笑问道,“县丞大人可有话要说!”
那陆县丞连忙站起,低眉顺眼道,“周巡检今日有军务在身,托下官过来告声假,改日闲下来她定上门拜会大人!”
虞曼青问,“就这事?”
陆县丞又规规矩矩的行了礼,“下官整理的文书一早交给孟师爷了,若大人查看后觉得有不妥之处,派人告知下官,下官再重新整理!”
虞曼青点点头,“此事可容后再议!”
她转头看向几人,笑道,“众位来的不早,如今已近午时,不如留下用饭!”
众人皆看向陆县丞。
陆县丞脸色变了变,起身道,“多谢大人好意!”
“如今大人来了清泽,我等也能松口气,大人以后有事尽管吩咐,我等一定尽心竭力辅佐大人!”
“今日也不早了,下官还有要务在身,就不多打搅大人了,下官先行告退!”
她一走,众人相看一眼,也纷纷起身告辞,连刚刚那要留下把酒言欢的司主薄也灰溜溜的走了。
虞曼青看了一眼尚武,后者心领神会,退身离开。
刚刚还显得拥挤的房间,此时分外安静,虞曼青仰头往后看去,脸色阴沉,“说说吧,这许秀才与那县丞有何关系?”
孟谦一怔,眼中带着几分诧异。
虞曼青冷笑道,“你刚刚在后宅犹豫不决,难道不是想告诉我这件事吗?”
看她脖子仰的难受,孟谦轻移两步,站到她侧前方。
“其实也没多大的关系,那许秀才的父亲曾是陆家的侍仆,得了陆家老太爷些许欢喜,是以平日里多看顾几分!”
虞曼青看着她,问道,“她和周游,谁是真正的老大?”
孟谦愣了愣,半响问道,“你不怀疑我?”
虞曼青笑道,“怀疑你什么?”
孟谦露出一丝苦笑,“人都说,清泽县流水的县令,铁打的师爷!”
“在你之前,我总共辅佐过是四任县令娘子,除了方大人,其余三人皆死在任上!”
“外头百姓虽明面上对我敬爱有加,可暗地里却都传我孟家一手遮天,我孟谦就如那水稻田里的蛀虫......”说至此已有些哽咽。
虞曼青抬手阻止她说下去。
“你如何,你孟家如何,本官疑心未除!”
孟谦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虞曼青也不瞒她,“路云之死,本官定会一查到底!”
“不管是陆敏还是周游,抑或是你,一旦查明,本官绝不姑且!”
孟谦犹豫片刻,正要开口,尚武已经折返。
“主子,陆县丞几人去了凤仙茶楼,周巡检也等在那里!”
虞曼青看了孟谦一眼,笑了笑,“看来是陆敏了!”
说罢,也不管孟谦脸色,起身离开。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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