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上次的不欢而散已有些时日,虞曼青离开时,孟谦明明一副神伤的模样,待午饭同桌而食时,又回归到那滴水不漏的样子,比之前更显本分。
她不提,虞曼青更不会自找无趣,两人甚是相安无事,甚至相处的极为融洽。
抛开路云失踪之谜不说,孟谦的确是个好师爷,好的有些过分。
虞曼青能在几日内迅速熟悉清泽县,全部的功劳都可归于孟谦,她将所有文书案卷都分门别类,并且做了简单总结。
虞曼青自然不会太信任她,曼潇潇熬灯了几夜,将陆、周几人送上来的报告仔细翻了翻,再对照孟谦整理的,不得不说,总结的实在精辟。
去掉那些堆砌无用的华丽辞藻,留下来的都是精华。
只这精华被大打了折扣而已!
陆敏这条地头蛇,摆明了就要欺生。可虞曼青不但不怒,反觉得有些意思。
真正的勇者从不畏惧对手有多强大,越是厉害的,斗起来才越有趣。
她一边让孟谦将清泽的乡长、里长都请了过来联络感情,另一边又让暗部私下收集陆、周等人的把柄。
不同于陆敏几人的态度,十余人皆提早过来赴宴,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也不怪她们如此,与她们对接的从来都是陆县丞,往常只有清泽县一年一度的丰收节上,她们方能远远一瞻县令大人的风采。
如果说赴宴之前是垂头丧气并胆战心惊,那么赴宴后,众人脸上的神采飞扬挡都挡不住。
第二日便传出来新来的大人为人谦和仗义,是清泽百姓之福之类的话语以及于大人要实地走访,亲民解忧的消息。
只这实地走访还没正式开始,不速之客就先上门了。
繁忙于操练的周巡检终于抽出时间上门拜会,拜会的目的明确,就是阻止她这还未成型的乡野走访计划。
她一脸急迫,“大人且能不顾自身安危,如此莽撞行事!”
“路大人的意外,下官如今还在悔恨悲痛之中,如何能再让大人您涉足险境!”
说的是涕零泪下,若是个不知其中缘由的,只怕要感动于她的忠心。
可虞曼青不是个能按常理出牌的,开口便问道,“周巡检武功如何?”
周游本来也不是要真拦她,按陆敏的意思,能挡则挡。
若是能将她半途劝退,让她在百姓心中失了威信,自然皆大欢喜。若劝不退,也好歹混个随身护卫的名头,以便见机行事。
听她如此相问,周游自以为任务完成一半,心中一喜,开口便是自吹自擂,“虽谈不上登峰造极,但若能陪伴大人一同查访,定能护佑大人周全!”
虞曼青却摇摇头,客气道,“周巡检军务繁忙,本官自不敢劳烦大人!”
她话头一转,“不过大人今日既有闲空,不如指教指教我这两个武侍,看他们功力几何,可能护我安危!”
周游自然脸色一黑,她堂堂一个九品巡检,虽受她一个小县令节制,但论品级,两人可算平级,如今却让她屈尊去与两个小奴才交手,简直是奇耻大辱。
都说武人思想简单,虞曼青这一激,周游就完全忘了陆敏的叮嘱,拂袖怒道,“大人这是看不起下官?”
“不过两个小丫头,再厉害又能如何?”
“那路云路大人还不是有两个厉害的武侍,如今可连尸首都找不到了!”
“大人若不要下官左右相护,直说便是,下官今儿也有句话撂在这儿,清泽看着安和,但下面不开化,不长眼的东西比比皆是,大人若是被误伤,失了命可别后悔莫及!”
“告辞!”
说罢,转身离去。
“锃”的一声,老金的剑已出鞘。
那周游却是头也不回的踏出门槛。
孟谦脸色难看的上前道,“大人太心急了!”
虞曼青却没理她,看向曼潇潇,后者点点头,她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意。
不激她,如何能得到自己想知道的。
暗部出手,断没有无功而返的说法。
······
不过这实地查访的计划还是被暂时搁浅了,倒不是因为周游的来访,完全是因为天老爷不让。
清泽县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暴雨,这样的暴雨量在夏季很正常,下在冬季倒很少见。
连续下了几天的大雨,虽有要停的迹象,可清泽县山路占了一半,现阶段徒步都走的有些困难,更别说还要策马前行。
若真要双腿走过这十里八村,虞曼青还是有些抗拒的,是以只能窝在书房看暗部每日发过来的暗报。
这一日曼潇潇又将一份黑色信封送上来,虞曼青依旧是□□惯,阅后即焚。
孟谦脸色变了变,又低下头去处理杂事。
虞曼青扭头看她,神色十分复杂。
这些时日,暗部已悄无声息的潜入几人府邸,挖掘了不少猛料。
那日周游从她这儿离开,也是马不停蹄就去了陆府,根本没想过要避嫌。
可无论是她们两人,还是其他几人,都闭口不谈路云二字,哪怕就是谈及更深层次的隐秘,也从不曾涉及那路云一星半点。
如此看来,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路云死亡之谜,真与这些人不相干。
另一种就是,路云就是她们害的,她们早约定好了,路云就是她们的禁忌。
那黑色信封中就是暗部整理的每人当日言行,凡觉得重要的都整理在中,可有一个人,几日皆是空白,这人便是孟谦。
且不说潜入孟谦身边,就连孟府,暗部行一,从无失手的暗探头子阮娇连大门都未踏的进去。
孟家老宅里到底藏着什么隐秘,虞曼青相当好奇。
或许是她打量的太久,孟谦突然抬头,一抹难堪隐藏在眼底。
孟谦竭力忍住心中不快,平和问道,“大人有事?”
虞曼青摇头,大喇喇的视线却未转移。
她撑住下巴,笑道,“只觉得师爷身上好多秘密!”
孟谦脸色一黑,半响,要笑不笑道,“在下也觉得大人很是神秘!”
虞曼青微微一笑,正欲追问,郑捕头却急火急燎的冲了进来,连敲门都顾不上,“大人,有案子!”
虞曼青见她一身捕快棉服已淋的半湿,今日天色虽阴沉,雨却下的不大,想来在外头已待了有些时间。
她眉头一皱,催道,“快去换身干净衣裳,这天受了寒可最要不得!”
郑捕头有几分感动,可却没立马转身离去。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道,“余沢村村民一早来报,说是在山脚下发现一个无头男尸,属下带了几人过去看了一眼,尸体腐败的有些厉害,属下生怕移动会造成伤害,这才回来让您拿个主意,是让左婆婆过去还是......”
虞曼青起身,曼潇潇立马心领神会,给她披了防风大袄,又提前退下去准备。
她扭头对孟谦吩咐,“你让左婆婆与我们一同去!”
孟谦点头离开。
她看向尚武、云鹿二人,“你们留守府中,老金、潇潇跟去就行!”
两人点头应是。
她最后才看郑林,“你先去换身衣裳,再追上来即可!”
郑林见她已有安排,遂点点头退了下去。
虞曼青三人在府衙门前等了片刻,就见左婆婆拎着木箱与孟谦并列而出。
虞曼青关心道,“婆婆可缓点,孟师爷陪着您!”
左婆婆却笑着拒绝,“大人可别小看婆子,老婆子我马术精湛着呢!”
虞曼青被她逗笑,“那就好,本官先行一步!”
说罢,白眉已双蹄高扬,转眼间就跑离甚远。
曼潇潇两人朝她们微微作揖,也追了上去。
左婆婆笑道,“这纯血宝马就是不一样,你我快快上马,不然真追不上了!”
孟谦看向已成黑点的三人,眉头皱了皱,等左婆婆跨上骏马,才一跃翻上自己的黑瞳,也往余沢村方向本奔去。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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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第 1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