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墓穴缝隙中落下来的是白暮追,以及满身血迹斑斑的秦北屿,两人同时落在我面前。
秦北屿身上的火焰灭了,但他整个人看起来很不好。
“小鬼头,别杀她!”白暮追好生紧张地看着我,“这是母亲仅存在世间的一点残魂,不要炼化她。”
秦北屿则死死盯着魂丝,唇瓣绷成了一条弦。
我挑眉看着白暮追,冷冷问道:“阿笑,是你让特莱斯把我引入这里面的?为什么?”
“小鬼头,先把她放了好吗?求求你了。”
他竟然为了这个祸害苍生的女人求情,我记得张敬之说过,天母就是因为被他误杀才死的。
“放?阿笑,这个女人有多可恶你不是不知道,如果不是她,你们兄弟俩未必会手足相残,不是她,阿屿不会遭受那么多折磨,更不会生出魇墙。当然,这都不是关键。”
我顿了顿,又看了秦北屿一眼,“我不知道你为何抹去我的记忆,但我变成这样也是她造成的,所以不要在我面前求情,我不会放过她的。”
说话间,我抬起刻下“卍”字的手一把捏住魂丝,火焰从我掌心燃起,红得似血。
“小鬼头!!”
白暮追手一抬,无数幽魂丝从他指尖冒了出来,痛心疾首地盯着我道,“放了她,否则就别怪我狠心。”
“你对我还不够狠心?”我不为所动,“你强行给残魂开灵智,号令九界各族将我和阿屿困在天之痕,你还不够狠心么?”
我又看了眼秦北屿,冷冷道,“你们这些所谓的神祇,其实比谁都要肮脏。你无所不用其极地封我的记忆,却又让我转世重生,何必呢,你那么怕,为什么还要跟我缠绵悱恻?”
数千年的纠缠,天上地下都不得安生。
其实我不需要这样所谓的长情,这不是长情,是折磨。
我们碎片一样的存在,人不是人,鬼不是鬼,诸多的规则限制,却又限制不了。
所以一边心甘情愿被规则束缚,一边又想尽办法挣脱这个束缚。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我低头看着怀中昏迷不醒的白蛋蛋,又道:“原本我来这儿,是想问残魂白蛋蛋当初到底经历了什么,是谁斩断他身上魂丝,导致他坠下悬崖。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我抬头望向白暮追和秦北屿,“是你们伟大的母亲活活害死了我的儿子,我即便无视她在神族令人发指的残忍,也不会释怀她害死我儿子的事,所以别求情,没用!”
说话间,我缓缓张开手,掌心是一颗很小的,但灵力纯净的精魄。
我没丝毫犹豫地将它喂进了白蛋蛋的嘴里,就这瞬间,天母的尸体急速衰老,腐烂,随后化为了一团血色,慢慢被血棺吞噬。
与此同时,地上那些血气就像是被召唤了似的,嗖嗖地涌向了血棺里,铺天盖地。
白蛋蛋还是没醒,我低头吻了吻他粉嫩的犄角,又把他放进了乾坤袋中。
旋即我抬起头看着白暮追:“我杀了她,你准备怎样处置我?或者是……你们俩?”
我又看向秦北屿,他始终紧抿着唇,脸色阴郁而凌厉,眉间的神印竟成了红黑色。
我们仨就这般僵持着,直到秦北屿忽然抬起手,小心翼翼伸过来,抹去了我脸上一滴不知道哪儿沾着的血。
随即他忽然一个踉跄,“哇”地一声喷出来一口血。
然后,他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成了满头银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