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在太平堡外的振威军中,只有标营、前军中军营、前军前营中的肉搏兵能达到每人双层重甲,而且还只是鳞甲背心而已。弓箭手们就只能将就穿着粗陋的铁网甲,也就是中原所说的锁子甲,至于说一众长夫军,就只能套件牛皮甲意思一下了。
而这种锁子甲就精良程度远远不及口内明军制式的锁子甲,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毕竟打造精良的锁子甲需要更多的铁料,而口外草原又是一个寸铁寸金之地。
拿下公忽洞铁矿的振威军自然不缺铁料,可缺的是时间和人手。
早在一个月之前,张亦隆就不得不下令全军所有人每天必须抽出至少半个时辰去金炉社参与锻造工作,包括三位大帅在内,任何人都不能逃避,病人除外。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运来的铁料数量很多,可打铁的人手却极度不足,好在有胡新明发明的新式化铁炉,炉子是不缺,可金炉社那点可怜的人手根本不足以完成振威军交给的生产任务,那就只能全军上阵了。
上到大帅,下到长夫,人人都得去当铁匠。可就算如此,短短一个多月,也只能将就凑合出一千余件鳞甲背心和两倍于此数的铁网甲。
为了震慑太平堡守军,亮相的三个步军营自然要盔明甲亮,可实际上稍往后阵多看几眼就能发现甲胄杂驳不堪。只不过王雷等人的注意力完全被前军所吸引,压根没注意到后军是什么情况。
按张亦隆定下的规矩,装备好的就要多出力,所以冲入太平堡内肉搏的第一梯队自然就是甲胄最好的中军、前、后三营。按董一振等大明军官的估算,一千余人杀入太平堡后,应该能在两个时辰内解决战斗。
毕竟太平堡是一个商业帝国,只要振威军军纪严明,不打家劫舍,不乱砍乱杀,真正铁了心拼死一战的毕竟是少数,就算是商会会长亲自出马,估计也不过能聚集起几百人马,翻不起什么大浪。
既然众人都这么说,张亦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示意众人下去准备,说是日落之前,可实际上根本不可能等到那么晚,对于新生的振威军来说,夜间巷战是大忌。
攻城宜用炮,所以张亦隆就把这事全权委托给了于硕,自己带着标营要去处理另外一件事。
达阳台吉的心腹杨大乖曾经提到,在太平堡堡外聚居着一支由三百多户山东人组成的小聚落,这个小聚落的核心是山东登州卫逃出来的50多军户。准确的说,是从山东登州卫一路杀到口外草原的,这种强悍的战斗力自然吸引了张亦隆等人的高度关注。此外,这个小聚落因其首领死得不明不白而与太平堡商会交恶,就算是有了柳万科的担保,也只是将双方的矛盾缓和了一些。
根据对粮仓俘虏的突审,张亦隆获知了不少新情况,例如这个小聚落中的成年男丁会集体出动到太平堡中干活儿,日出进堡,日落前出堡,从不在堡中过夜,过冬需要的粮食和各种物资大部是从太平堡中用高价购来的,少量是柳万科等人捐助,由于数量有限,所以其整体生活较为困苦。聚落中藏有武器,并建有一个一人多高的围墙,所有山东逃民都集中居住在围墙之内,大多数都只能住在地窝子里。
在张亦隆看来,这是一支可以收归已用的部队,正好标营亟需补充兵,要是能把这些军户收入其中,不失为一件好事。
基于这样的理由,张亦隆带着少年侍卫队、标营和一队少年掷弹兵草草吃过饭就直奔位于太平堡东南侧的小聚落。
离着还有一箭之地,张亦隆就对身边的姜玮说道:“这地方修的有点意思啊。”
姜玮看了一会儿,也有些惊讶,“这是一个简陋版的村堡啊。”
没错,一个不算完善的村堡,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是一个由一人多高的土围子围起来的小村,四角上还各建了一个简易的二层望楼,村中央更有一座三层高的木制望楼,肉眼可见上面正有人盯着这边。
方布策马靠过来,“大帅,要不要我去传个话?”
张亦隆在栗色战马上扭了几下,还是骑不惯啊,“不用,让你手下的弓箭手把信射进去就行了。”
所谓一箭之地是指振威军标营惯用的步射长弓,比太平堡常用的角弓,在射程上要远至少20步。
“是,大帅!”方布抱拳行礼后,从队伍中挑了一个射术精湛的,把一封交给他,让他射入村堡中。
弓箭手翻身下马,接过书信,不敢有丝毫大意,先抽出一支尖头梅针箭,再用随身带的细羊毛绳把装有书信的牛皮袋缚紧在箭杆上,这才深吸一口气,双臂较力,弓开如满月,手指一松,箭矢如流星般飞过一个漂亮弧线,飞入村堡之内。
然后就是静待了,张亦隆不觉得一个带着五十军户从山东登州卫一路杀到口外草原之人会看不出这封书信的重要性。
以张亦隆的见识和当刑警的经历,所谓的两名带头人全家身死自然是真,千真万确,可眼前这个村堡能在领头人身死之后还能维持住人心不散,自然不是什么柳万科的助力,而是因为真正的幕后主事之人并未身死。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不然,五十军户为核,加上一种裹挟而来的二百多户农民,是不可能有眼前这个独善其身的村堡,早就被太平堡商会和四大姓在内的势力刮分干净了。
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一直紧闭的村堡大门吱呀作响的打开了,里面涌出一百多精壮汉子,人人身穿看不出本色且打满补丁的战袄,头包红巾,手中的武器杂驳不堪,既有明军制式的腰刀,长枪,也有明显是干农活儿用的木叉、铁铲和锄头,还有明显是得自口外草原的蒙古角弓,只是数量太少。
不过这百余人摆出的阵式还是不错的,一个标准的三叠阵,除了只有弓箭手数量少的可怜和没有足够的旁牌护身,其他的到也中规中矩。
三叠阵在距离张亦隆马前五十步处展开。
振威军众人端坐马上,虽说不算是不拿正眼看人,可也实在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就这些人的衣甲,标营剩下的这些弓箭手一轮攒射过后,就十不存一了。
标营上下都是经过战阵的悍勇之士,自然看得出对方摆出的这个阵式,只是求个心安。
张亦隆笑了笑,翻身下马,自己来自21世纪,在那个讲究人人平等的中国,这么居高临下看人还是很别扭的。
见张亦隆下马,姜玮等人也一起下马,反正标营也是步战为主,近身肉搏,对方照样死无全尸。
三叠阵忽的分为左右两半,一个中年人健步走出,身上只是普通明人的短衣,黑巾包头,没有携带任何兵器,双手张开,走到张亦隆十步开外,这才停下,抱拳行礼:“丁继光拜见张大帅!”
礼数足够,却也显得不卑不亢。
张亦隆笑着抱了抱拳,“不知道丁兄是指挥佥事、镇抚司镇抚还是经历司经历出身?”
丁继光抱拳的双手一僵,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张亦隆却不理会他的神态变化,而是用更加认真的语气说道:“我再猜一下,丁兄估计与戚少保多少有些关系吧?”
说话之时的张亦隆双手负手,一副胸有成竹之态,甚至没把这个丁继光放在眼中,好像在说一句,你骗太平堡的奸商也就罢了,骗我还嫩点。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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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九章 请君入瓮(续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