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二话不说,打开紫鹃递过来的药箱,拿出几枚银针,唰唰地扎在了老人的止痛穴位上。
只一会的工夫,太上皇就觉得疼痛减轻了很多。
常公公也感觉到太上皇的身子不再发抖,眼泪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看到太上皇遭罪,可把他心疼坏了。
就见黛玉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古怪的东西,一头卡在耳朵上,一头有个黑黑的小圆盘,摁在太上皇的肚腹上听起动静来。
一边听,一边皱眉挪动着黑圆盘。
常公公的眼睛就随着那个黑圆盘转来转去。
过了一会,黛玉将这东西从耳朵上摘下来,又一次拿起太上皇的手腕,重新把了会脉,这才问道:“老人家,您这个病得了多久了?”
太上皇没说话,常公公代答道:“得了多久不知道,但是疼得厉害起来也就是这一年的事情。”
“嗯,”黛玉点点头:“老人家毅力超群啊,都疼成这样了还能忍受一年,了不起了不起。”
太上皇皱了皱眉头,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到底是在表扬他?还是在揶揄他?
不忍受,难道去撞死不成。
他哪里知道黛玉又把自己带入到医学院的时候了,刚才一检查,再加上药箱里出现的颠茄片和消炎利胆片,基本可以确定老人得的是胆结石,这病疼起来的时候确实能要人命。
要是在医学院,人们早在第一次剧痛的时候就做手术了,谁还能常年这么忍受。
仿佛感觉到两位老人都在莫名其妙地看她,黛玉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失公允。
伸了伸舌头,黛玉不好意思地道:“我的意思是敬佩老人家的毅力,要是一般人早就疼死过去了,您还能忍受这么久,还能远途奔波,真的很了不起的。”
这话终于听得入耳了一些,常公公代替太上皇问道:“姑娘看出这是什么病了吗?能治吗?”
“是啊,能治啊。”黛玉回答得很轻松,就像在回答晚饭吃什么一样简单。
常公公以为自己听错了,再问一遍,还是这样回答。
他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这丫头年纪不大,牛皮吹的倒是不小。
吹的时候也不知道润色一下,哪怕稍微表示得为难一些,他们看在那个黑圆盘的份上,也愿意相信点啊。
那么多太医院的名医都不敢这么说话,她倒好,轻描淡写几个字就行了。
看她刚才扎针止痛的手法,还以为真是个有本事的呢。
常公公撇了撇嘴,不再搭理她了。
反倒是太上皇对她的话感了兴趣,睁开眼睛看向她。
身子是他自己的,他比谁都能更清楚的感觉到扎完那几针之后,疼痛减轻所带来的变化,比那帮太医给他扎的舒服太多了。
眼前这个女娃子,真的有两把刷子,不能小觑啊。
打定主意,太上皇嗯哼了一声。
这是他和常公公商量好的暗号,只要这么一嗯哼,就是同意林家女娃给他治病。
常公公听到太上皇的暗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一看太上皇的表情,正在对自己吧嗒眼呢,当下领悟了太上皇的意思。
“姑娘啊,”常公公又言开了:“我们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我家主子的病情您也看见了,一时犯起来直接能要命的啊,要是没有在大夫眼前,真不知道下次再犯的话……”
话说的意犹未尽,他心里却连呸三声,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
他不是故意这么说的,他不是在诅咒主子,他是在演戏。
黛玉没让他再说下去。
她知道他说的是实情。
这位老人的病情已经非常严重,这种痛法就是个健壮的男子都不一定能熬得过,何况满头华发的老人。
不用说他们离家那么远,身上还没有银钱,就是身上有钱,黛玉也不放心让他们回去。
据她的认知,当今这个时代,能根治这个病的人恐怕除了她,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所以,她必须把这个病人带回家。
……
春伯站在门口,看着姑娘扶着太上皇从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里下来,终于明白太上皇说的惊喜是什么了。
这哪里是惊喜,这是惊吓好不好。
他的腿一软,下意识地就要下跪。
“姑娘,这位是谁啊?”常公公急忙问黛玉。
声音很大,瞪着春伯的眼睛也很大。
那是在提醒他,我们不认识你啊,你自己看着办。
春伯吓得楞在了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跪是死罪,坏了太上皇的好事也是死罪。
太上皇啊,您老人家倒是提前送个信来啊,不然搞这样的突然袭击,您让奴才怎么配合才好。
黛玉没看到他们之间的机锋,听到常公公的话,赶紧回答道:“这是我们府里的管家,二位在府里的时候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他帮忙。”
然后转过脸,对春伯道:“春伯,这两位老人家到这里来投奔亲戚,路上犯病了,钱也丢了,我就把他们带到咱们府上来了,您看着安排一下吧。”
春伯:……
投奔亲戚?
丢钱了?
还能编的更离谱一点不!
让他看着安排,他怎么安排?
这府里最好的地方给眼前这位主子住都不一定够格,他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安排才好了。
这个难题还是交给老爷吧。
春伯弓着腰,赶紧伸手帮常公公扶着太上皇,殷勤备至的样子令黛玉非常满意。
从春伯处理杜姨娘的时候就看得出他是个心肠坚硬的人,本来她还担心春伯会对两位老人冷着脸,现在看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春伯心肠硬,可见也是分人的。
将一行人带到正厅,黛玉撒腿向父亲院子跑去。
带回家里两个陌生人,哪怕是病体孱弱的老人,没有提前和父亲商量,都是她的不对,她该给父亲好好说一下。
黛玉前脚刚走,后脚春伯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太上皇面前。
丫头仆人都被他赶了出去,太上皇的两个暗卫在外面警戒。
“奴才给太上皇请安。”春伯趴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嗯。”太上皇答应了一声,声音有点疲倦,“孤听说林姑娘能给人看病,准备让这孩子给孤治治身上的毛病,这几天就住在这里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