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喜欢爱蜜莉雅!爱蜜莉雅碳——真是——天使!awsl!”顾震大吼着从炕上跳起来。
看着周围人一脸习以为常又马上离他远远的举动,顾震旋即清醒,脸上露出大写的尴尬
自打他磕破头以来,总会隔三差五在清早,别人还在睡梦中暴起呼号,据木头说,有些是他能听懂的语言,有些则不是。
“c.c、saber、宫野志保、还有叫什么艾斯德斯的...她们都是谁啊?”顾震永远忘不了木头在第一次问出这种问题时脸上的...八卦神色。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年用他清澈的大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你,毫不掩饰那种爆棚的“求索欲”,可顾震吭哧瘪肚地半天答不上来,再往后,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
其实顾震也想知道他口中“念念不忘”的各路神仙都是谁跟谁,但问题是...他也不知道啊!幸亏当今社会还没有诞生“渣男”这个词汇,要不然旁人审视他的眼光...就是妥妥的对渣男的憎恶了。
难道我真的是一个二三其德的男人?顾震暗衬。
打点好行装,挑上担子,再把斧头系在腰间,顾震干劲十足,只当又是撸树的一天。
“丑奴儿”听到有人呼唤自己,顾震转头,只见窦老拄着拐杖,身边围着四五个自己的“室友”。
“爱蜜莉雅...是哪峰的姑娘?”窦老一脸严肃。
“咳咳”顾震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我瞎说的”顾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您也知道,我这里不太好使。”
看着窦老一脸深以为然的表情,顾震突然有些后悔。
“蔡管事刚才差人来跟我说过,要几名能吃苦耐劳的去他那听用,我想了想,只有你们几个手上的活计可以放一放,今天你就别去砍柴了。”窦老道。
“行,等木头回来您跟他说一声,我去忙活了。”
“成,你们几个都机灵着点。”窦老打个哈欠,“赶紧出发吧。”
东道院外,青砖墙下,大袖飘飘的蔡管事正领着几个小厮静静等待。
“蔡管事,您能不能透漏一下今天我们要办什么差事,小子心里也好有个底。”有人仗着和蔡管事比较熟络,小心发问。
“碧霞观中之事,我也不甚清楚。”蔡管事头也不回道。
竟然和碧霞观有关!在场的众人除蔡管事外脸色俱是一变。
虽说赤霄宫和碧霞观本是一体,但碧霞观作为历代掌教和其亲传弟子的居所,地位超然,自然与只住徒子徒孙们的东西道院有着霄壤之别。
“我们走吧。”看着到来的顾震一行人,蔡管事一挥袍袖,留下身后满腹疑窦的众人。
碧霞观所在之峰名为“离恨天”,“离恨天”险峻异常,碧霞观又筑于崖边,虚挑悬空,雄壮险极,在这样的山峰上借自然之势修葺道观,不禁令人感叹道法自然之妙。
更妙的不止于此,想叩碧霞观的山门,必经“离恨天”,而“离恨天”有绝妙三景巧夺天工:当顾震一行沿着崎岖山路前行,走到精疲力尽、举步维艰时,抬头遥望,一道山门在云岚中若隐若现,继而道路骤然平坦,身心顿感轻松,此为第一景“望天门”;
继续由山门向上攀登,行至一处,忽觉两股战战,手脚冰凉:惟见断崖绝壁间雾气蒸腾云霭茫茫,脚下临渊万丈,进退失据。环视四下,见峭壁参天,“常道峰”、“非常道峰”、“常名峰”、“非常名峰”东西南北四座高峰像四扇九天翠屏般挡在眼前,此为第二景“翠屏图”;
当顾震等人心惊胆战,山重水复疑无路之时,却于山道拐角处觅得一径,贴着峭壁垂直延伸,小心翼翼地再穿过三座天门,最终抵达碧霞观,只见琉璃砖雕的照壁墙上遒劲挺拔地书着四字“众妙之门”,让来客顿生“拨开云雾见青天”之感,此为第三景“众妙之门”
“道德通玄静,真常守太清,一阳来复本,合教永圆明。”
“至理宗诚信,崇高嗣法兴,世景荣惟懋,希微衍自守。”
洪钟一样的歌声回荡在山巅,响遏行云。不知何时,众人身边出现了一个束发盘髻、戴一顶混元帽、身着青兰色道袍的胖道士,他唱着道歌,身子有些发福,面容和善。
蔡管事慌忙一躬到地,身边的仆役们也急忙失礼。
“不知仙长纡尊相迎,恕罪恕罪。”
“哈哈哈哈,我本方外之人,不受世俗所绊,阁下云何失礼?”胖道士朗声道。
“奉尊掌教法旨,寻得无牵无挂之人若干,特来复命。”蔡管事侧着身子,脸上多了一抹顾震从未见过的微笑。
“那就多谢阁下了。”胖道士打个稽首,示意顾震一行跟着他走。
“仙长留步,敢问仙长法名?”蔡管事不敢阻拦,让出一条道路。
“家师澄明子座下首徒,法名张至简。”胖道士潇洒离去,顾震等人紧紧跟随,只留下蔡管事在原地微微发愣,作揖的手还悬在空中。
几个十多岁的少年就这么跟着张至简,一路无话,过了照壁墙,张至简带领众人来到一扇老旧的木质大门前,轻轻一抚,门便吱扭打开。
门内的宫阙楼观出人意料的简朴,目光所见的梁柱、天花、道龛和墙壁都比不上门外的气派,并不像遗世独立的仙界。
顾震莫名有些失望。
“你们可是好奇,为何老道会将你们请至这观中啊?”张至简还是和蔡管事说话时那般语气,好像在他面前站着的是一群蔡管事。
见同伴无人应答,顾震倒是先开口了“确实”
“若以实情相告,那就是——我也不知道,哈哈哈哈哈哈。”张至简哈哈大笑,全无道门高人的风范。
“师兄,还在那里嬉闹,师傅已在殿中等候多时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个瘦高道士从灵宫中走出,向张至简呼喊。
“正事要紧,先办正事。”张至简摸着脑门,似是在自言自语。
灵宫匠心雕琢的屋脊或许是碧霞观的唯一亮点,其屋顶正脊两端以龙型大吻装饰,张口吞脊,尾部上卷,四条垂脊的檐角则由三个琉璃小兽点缀,正脊用盘龙为座托起一颗宝珠,圆珠火焰形状的外缘被岁月侵蚀已渐渐模糊,它的形体庞大远超屋脊正吻,垂脊上饰以仙人走兽,更增几分出尘意味。
迈过门槛,便进入了灵宫,和煦的阳光从窗牖里斜斜地射进来,每一束光里都飞舞着无限的尘埃,宫外风声呼啸,宫内的时光仿佛千万年不曾改变。
顾震的心被一片祥和包裹着,举止也越发谦恭,只见张至简规规矩矩地上前施礼,“奉师傅法旨,人已带至堂上。”
衣冠华座的三清道祖雕像下,头戴庄子巾的老道缓缓睁开了双眼。他的身旁,依次打坐着六位道士,四位乾道,两位坤道。
算上张至简和瘦高道人,碧霞观的一代弟子全部在场。
顾震的目光从那些道士身上一一掠过,然后停在了最后面静坐的瘦削身影上,怔住了。
不知什么时候,晶莹的液体从眼角流下,莫名其妙的情绪在胸口翻腾。
他想大吼大叫或是顿足捶胸,但他只是呆住了,他如此确信自己此前从未见过那抹身影,可脑海里涌现的一幕幕场景是那么清晰。
挺身拔剑怒目而视的她、淡扫蛾眉吹奏洞箫的她、茕茕孑立坟前静默的她、长裙曳地黯然哭泣的她、一袭劲装跃马扬蹄的她......顾震低下头,眼里的液体便不受控制地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