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越来越近,郦灼华更加忙碌,几乎住在监察司里,齐鄢峥每天往监察司送汤送药膳,夜里也跟着留宿在监察司,让单身的官员们看得,只觉得,啊,好撑!
终于熬到岁首(春节)前忙完,本以为可以休息了,结果,宫中的各种小宴开始了,身为世家女的世卿们,盛妆打扮出席,所有人忙于应酬时,郦灼华打了个照面后,直接进了太皇太后的暖阁,明目张胆的蹬掉靴子,退去厚重的冬衣,薄衣薄裙的抱着小枝上热榻,舒服的喝着宫人送上来的牛乳。
别人是去各宫中参加小宴,与各宫主子攀谈行个见面礼,到郦灼华这,各宫主子来向太皇太后问安,她就算见过了,无论是哪个宫中的小宴,哪怕是丰尧帝的宫宴,她都是打个照面,就抱着小枝躲太皇太后暖阁中,不用多久,她家少将军就抱着女儿过来了,算是他带着女儿走了一圈。
更重要的是,这事是太皇太后准许的,没人敢多嘴。
由于暖阁实在是太舒服了,郦灼华到后来,连面也不露了,直接进太皇太后的暖阁,看书吃点心撸猫睡觉,一天就过去了,娄韵溪借着娄璋琦找小如意的理由,把侄子送进暖阁,而后武青梅也把儿子女儿送进暖阁。
也有人想把孩子送到暖阁,连慈安宫的门都没进,反到被请到专门为宫宴准备,照顾孩子的幼堂,虽然幼堂也很温暖,但那和慈安宫的暖阁不能比,更何况,他们也不为让孩子暖和,而是为了让孩子多在太皇太后面前露脸。
他们却不知,无论是小小年纪才华过众的娄璋琦,还是天赋过人的武平晟、武秋随兄妹二人,那怕是太皇太后亲封的境慈郡主郦杜若,在太皇太后眼里心里都没什么不同的,都是一帮孩子,她心心念念的只有她的心头肉郦灼华。
年尾最后一天,天降瑞雪,各家各户一派的喜气洋洋,挂红灯,穿新衣,家家户户团圆。
因年尾守岁,郦灼华齐鄢峥商量着先上那家吃饭,结果,随从来报,说是定远大将军带夫人往郦国公府一起守岁,让主家直接回郦国公府。
两人对看一眼,得,这回不用商量了,牵着女儿带着猫,直接回郦国公府过年。
马车一路行到郦国公府外,齐鄢峥先下车,回手把郦灼华扶下车,又将女儿抱下来,郦灼华伸手抱住小枝,小枝毛厚不怕冷,脚却不想沾雪,乖乖的窝在她的肩头。
郦国公府正门打开,家丁随侍们立刻打着伞迎上来,给大小姐姑爷小小姐问安。
“赏。”郦灼华满意的给了个赏字,连蓉立刻拿出小荷包赏了一圈。
“阿姐!”郦善舟从府中奔出来,在雪上健步如飞。
“你当心点!别摔着!”郦灼华见他跑来,心下一紧,招呼面前家丁随侍们,“快!扶着些!别让江儿摔着!我不在家,你们也不知看着些他!”
家丁随侍心中想着,除了大小姐您,少爷他听谁的啊!
心里是这么想的,却纷纷回头,扶住他。
“少爷,少爷,您可慢着点。”
“我没事。”他要挥开他们。
深知自家少爷的众人,劝道,“少爷,您看这雪天地滑的,您要是万一撞到大小姐了,可就不好。”
“是啊,是啊,大小姐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您可要当心。”
听他们这么一说,郦善舟立刻老实了,他自己摔就摔了,从小到打又不是没摔过,摔着他阿姐,那是万万不能!
他一步一步平稳的走到她面前,笑呵呵的叫道,“阿姐,欢迎回家!”她伸手为他抚去肩上的雪,垫起脚去抚他头上的雪,他弯下腰让她抚的顺手,好似他无论长多高,年纪几何,都是那个需要他阿姐照顾的小江儿一样。
“舅舅!”小如意伸着一双小手叫他。
“哎!”他应声,将她从自家姐夫怀里抱出,对着齐鄢峥笑嘻嘻的叫声,“姐夫。”
“嗯。”齐鄢峥对他点头,应个嗯,算打招呼了。
他也不在意,反正,他姐夫还是他表哥时就这么冷,就对他阿姐热呼,这样也挺好。
“阿姐,姐夫,咱进屋说,爷爷奶奶爹娘舅舅舅娘在后面,月隆院,奶奶说今儿晚上大家都住月隆院,地方够大,地龙入冬前刚翻修的,这会儿都烧热了。”郦善舟边往里面走,边同他们说。
“奶奶不是一直嫌修葺麻烦吗?这回怎么想起修葺月隆院来了?”郦灼华被齐鄢峥揽在怀里,往府中走,雪还在下,她的走的路,一路上一直有人在扫雪,怕她滑倒。
“奶奶说了,因为阿姐头一年成亲,回来过年,有想到舅舅一家也会过来,所以,自然是要开最大的院落,能让大家都住下的,也只有月隆院了。”郦善舟解释着,小心的陪同郦灼华,后面的随侍也小心的打着伞。
一段不长的路,他们走了好一会儿。
看着自家阿姐身上零星的雪花,郦善舟自责道,“应该把马车驾进来的。”
“行了,走两步而已,你阿姐没那么娇气。”郦灼华笑眼看他,伸手在他额头上戳了下。
他却感觉到她手指的冰凉,将小如意放下,双手握住她的手,轻搓着,哈口气给她暖手。
齐鄢峥默默的把媳妇的手从郦善舟手中拉出来,放在手中给她捂。
郦善舟对于前表哥后姐夫的齐鄢峥,会这么做半分也不意外,毕竟,这位可是把所有温柔都给了他阿姐,他那是早已习惯。
小枝从郦灼华肩头抬起脸左右看看,又把脸埋了回去,一副你们爱谁谁,我就在这不走了!
小如意迈开小腿往屋内跑,边跑边叫,“太爷太婆、外公外婆、爷爷奶奶,过年好!”立刻收获六位长辈的喜笑颜开,被抱了个来回,又是给举高高,又是喂点心喂甜汤。
郦灼华齐鄢峥郦善舟三人走进来,向长辈们问安,长辈们随意的招了招手,没多看他们三个一眼,全心全意的哄着小如意。
“阿姐,你这是失宠了。”郦善舟小声同郦灼华说。
“这样挺好。”她不在意的道,自己找地方坐下,招过管家伍伯,“伍伯,和厨下说,让他们今年别争了,本世卿今年即不吃淮菜,也不吃滇南菜,本世卿要吃拨霞供(火锅),汤要鲜,味要足。”
“好嘞!都听大小姐您的。”管家伍伯应道,也不去问其他人的意见,如今大小姐怀着孩子,她想吃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别人的想法,那都不重要。
厨房中,几位大厨正吵的不可开交,有国公府的两位大厨,有定远大将军府的大厨,还有新宅的大厨,四人为谁做头菜,什么菜系,吵的屋顶都能掀了。
“行了,行了!都别吵了!”管家伍伯进厨房喊住他们,“今年年夜菜,拨霞供。”
厨房内顿时安静了,立刻又吵起来了,这回到不是大厨们吵,而是围着管家伍伯吵。
“老伍!是不是太郡要吃拨霞供?你让我和太郡说说去!我这鲍鱼海参鱼肚都泡好了,不来个满坛香也就算了,怎么也要来个海八鲜吧?怎么就要吃拨霞供了?这不白准备了?”府上大厨抱怨。
“就是啊!我们大将军特意收的头山猪!不烤也要红烧!我这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这算怎么回事啊!”定远大将军府上的大厨跟着报怨。
“伍伯!我这山珍发了两天一夜!牛骨汤吊了一天一夜,您看我这眼底青的!怎么就要吃拨霞供了?”新宅年轻的大厨指着眼底,眼神幽怨,“您可要给我个说法!”
“就是,就是!”其他人附和。
管家伍伯不急不躁的听他们说完,笑呵呵的反问他们,“都说完了?”见他们相互看看,点头,他接着说,“大小姐说,今年不吃淮菜也不吃滇南菜,要吃拨霞供,要汤鲜,味足,各位怎么看?”
四位大厨一阵无语,大小姐(世卿)都开口了,我还能怎么看,我特么,跪着看!
各位大厨立刻分别吩咐起手下人。
“把那雉鸡给宰了!跟鱼肚海参一炖,炖金汤,鲍鱼切片,涮着吃!所有菜、肉,看看有什么能涮的!杀几条鱼,去头去尾去骨去刺,剁鱼茸,做丸子,对了!那条黑鱼呢?把刺去了切片,大小姐喜欢吃。”
“卤的猪内脏呢?改刀改刀!老卤汤拿来,排骨大骨都剁了,焯水卤上!什么?时间不够?放山楂干啊!先卤上!味不够放酱!酱卤啊!腿肉给我放下!放外面冻会,切片啊!当然是涮着吃了!”
“牛骨汤呢?快快!把油给撇干净!先放蘑菇进去,看着火,小火煲着,沫子一定要撇干净,笋干不能用了,拿泥封的鲜笋,多洗几遍洗干净,去老根切片,羊肉、牛肉,都放外面冻上,切薄片,都快去!”
“干腐竹有泡发的吗?有是吧,行,豆腐鲜两块,冻两块,饺子包白菜肉的,大小姐爱吃肉三鲜的,包些,和面时多和点,要是想吃抻面也有,来!都忙起来!”
厨下忙碌起来,别人吃拨霞供和郦灼华吃拨霞供终是不同的。
有什么不同?
大厨们的态度不同,别人要吃,可以商量不吃,郦灼华要吃,还有什么可商量的?大小姐吃不上那是他们无能!
一定要让大小姐吃上,吃的满意!
这就是不同,待遇大不同啊!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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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1 章 【壹百肆拾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