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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往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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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夜晚总是来的不知不觉,头一刻还能看见天边的微光,但一个转身便就会陷入了无穷的黑暗。

此时在豆芽巷尽头的那间小院里,破败的房间里透着明暗不定的光影。杨鹤和水儿围眼前的小火堆,吃着刚刚从顾顺那里带回来的馄饨。

这一大碗薄皮大馅的馄饨,让很久没吃饱过的兄妹俩,在这个寒冷的冬至里终于感受到了腹中那久违了的温暖。

杨鹤吃了两个后便停了下来,他笑嘻嘻的看着水儿依偎着自己,刚刚咽下第三个馄饨。

“哥,你怎么不吃了?”水儿忽然仰起脸向杨鹤问道。

“哥回来前已经吃过了,这些都给你留着,吃不完明早还能再吃!”杨鹤笑着拨拉了下水儿翘起的小辫,伸手从旁捡起段枯枝折成三小段后,这才丢进了面前的火堆里。

“这些都是你今天捡的?”杨鹤指了指着手边的那一小堆木柴,有些懊恼的问道。

“是呀!很多吧?!——嗯嗯,是很多哟!”水儿瞅了一眼树枝,有些心虚的自问自答。

“不是说了不让你出去么?受了风寒怎么办?”杨鹤皱着眉头,一副大人模样。

“那你呢?我说让你等我醒了再出去,可哪次不是我睁开眼就见不到你了?”水儿撅起嘴,语气中有些不服气。

“我,”杨鹤还想再分辩几句,但显然没了啥底气,争辩道:“我不出去,你哪来的馄饨吃……”

“那好吧,看在馄饨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水儿见状捂嘴轻笑,赶紧借坡下驴。

“你这小妮子,……”杨鹤有瞪了她一眼,有些哭笑不得。

“啪!”火堆里杨鹤刚刚丢进去的木柴,忽然间炸出一个火花!那猩红的一点激射出去,在昏暗的房间里拉出道好看的光线。

“哥!你看,烟花!”水儿欢呼着坐起身,将两只手拢在下巴处,闭起眼念念有辞道:

“——神仙菩萨保佑,我们每都能吃到大馄饨!保佑保佑!嘻嘻”

“笨丫头,许愿就许愿,你偷笑啥?再说了,也没见谁会把愿望说出来啊!”杨鹤嗤笑一声,捡起一截竹条又拨了拨面前的火堆,想着再弄出几个火星来让水儿开心,可拨拉几下也没能如愿,于是他又有些无趣的将竹条丢到了一边。

“哼,我不说出来,神仙菩萨哪能听得到?——就像我现在心里想什么,你能听到吗?”水儿俏皮的一笑。

“好!我嘴笨,——说不过你!”杨鹤伸了伸胳膊,懒洋洋的双手抱头靠在墙上,想着心事。

“哥,你说顾叔叔给了你个铜钱,能给我看看么?”水儿忽然凑到杨鹤面前,一脸好奇的问道。

“那有啥不能的?”杨鹤随手从怀里掏出那枚铜钱递到水儿面前,道:“本来就是给你的!”

“哇!——”水儿双手接过铜钱看了又看,打心眼里由衷的发出一声赞叹,“这个钱可真漂亮!”

杨鹤正有些无聊的透过屋顶的缝隙望向夜空,听她这么说后,也就有些心不在焉的答道:“你喜欢就拿着吧,反正咱们这阵也用不上。”

“真的可以给我?”水儿小嘴张的溜圆,忽闪着眼睛望向杨鹤,一脸的欣喜。

杨鹤打了个呵欠后,终于忍不住斜躺下身子。他用手撑着头,望着水儿笑道,“这有啥真的假的?这本来就是顾叔给你的压岁钱,——只是你仔细点别丢了就成。”

水儿手托着的铜钱,歪着脑袋看了又看,最后认真点点头:“嗯,那我可要把它保护好了才行!”说完将手握成拳头,把那枚铜钱紧紧攥在手心,仿佛生怕它会忽然长翅膀飞走了一般。

“好了好了,早点睡吧,今天你也瞎跑一天了,趁着现在刚好吃饱了不饿,赶紧睡,明天起来还有馄饨吃呢!”说这话的功夫,杨鹤已经疼爱的将水儿拉到身边躺好,并将放在火边煨热的薄棉被扯过来,裹住水儿小小的身体,最后他又有些不放心的将几件单衣也一并扯过来,拣选两件厚实点的压在了水儿的腿脚处。水儿手心依旧紧紧攥铜钱,乖巧的依偎在杨鹤怀中,像只小猫般蜷缩着身体一动也不动。

杨鹤给水儿盖好被子后,将另外几件单衣裹在自己身上,贴着水儿躺了下去。他伸手摸了摸水儿的脸庞,觉得入手处微微有些寒凉,于是又向她靠紧了些后,这才轻拍着水儿的身子,哼唱起一首连自己也没弄明白意思的歌谣:

“江水扶摇,有明月兮,苍生于我,有深恩兮;

夫衍万世,社稷茂兮,后土维杨,盛无衰兮。”

这歌词晦涩难懂却曲调悠长,仿佛远古的古曲般,让杨鹤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至于这首曲子是谁最先教给他的,他却早已记不清了,反正在他的记忆中,自己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会唱了。也许,是冷姑姑教的吧?嗯,似乎也只有是她了。每次想到这里时,杨鹤总会释然。也许他早就习惯性默认了这种释然——关于过去所有未知的答案,也许都可以归于冷姑姑吧。

”哥,你明天早上等我醒了再出去找活,好不好?“水儿小小声的说道。

杨鹤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好好好,听水儿的,哥明天等你醒了再出门,可以了吧!”

“嗯!”水儿干脆的回答了一声,随即闭上了明亮的眼睛。

不一会,在杨鹤悠悠起伏的歌谣中,水儿就沉沉的睡去了。杨鹤看着怀中熟睡的水儿脸上那抹浅浅的微笑,疲惫的脸庞上露出会心的微笑。他忽然想到:在水儿的梦境中,应该会经常见到,那已经变成菩萨了的冷姑姑吧

“啪”!——小小的火堆里又飞溅出一个火星。火苗也开始在黑暗的房间里,欢快的舞动和跳跃起来。它们舔舐着无尽的黑暗,又不时的凝聚、升腾出几缕青烟,这些青烟汇集在一起扶摇直向上,虽然,它们会被房间透进来的乱风所扰乱,瞬间消弭在无边的黑暗,但它们依旧顽强的凝聚着、升腾着,最后在黑暗中幻化出美丽的烟云,向着那漆黑的天地,翩然而去……。

算起来今年是只有杨鹤和小妹两个人一起过的第二个冬至。

杨鹤清楚的记得,就在去年在冬至前一天,他在外城北街巷最靠里的那间当铺,当掉了冷姑姑留下的一个墨绿色的圆环。他从不知道那个圆环是做什么的,只记得冷姑姑将那圆环放在他手心时,脸上所流露出来的那种复杂的神色。

他也还是在当铺的管事那高声唱价中才知道,原来这个绿绿的像个圆环般的东西叫做“老玉扳指”,不过看起来似乎也并不是那么值钱。因为到最后他拼命踮着脚,也不过从那个高高的柜台上拿回了三十枚铜钱,仅此而已。不过也正是这三十枚铜钱,才使他有了可以让水儿在那个冬天活下去的底气。

不过从那时起,每当他思念起冷姑姑的时候,就会想起那个孤零零躺在当铺仓库里的扳指。他不觉得自己能够还回那三十枚铜钱;或者说,就在他将那扳指放在柜台上的那刻起,他就知道,冷姑姑留给自己在这世上的最后一点念想,也许就这么永远的失去了……。每每想到这里,杨鹤的心中总会感到阵阵刺痛,他不清楚自己当初那样做到底对还是不对,可每当看着身边活蹦乱跳的水儿时,他又坚信这一切是对的!因为,在他看来,只有水儿才是冷姑姑留给自己最大的念想!

说起杨鹤的身世,就不能不提到原本位于城南的育孤堂。这原是横岭城里唯一的一座官办善堂,专门用来收养城中流离失所的孤儿。自打杨鹤记事起,他似乎就一直和冷姑姑生活在这里。

那些年里育孤堂收留的孩子很多,但活下来的却很少。每年一到冬天,总会有很多像杨鹤这般的孩子,忽然消失在了某个寒冷的清晨,就仿佛他们从来不曾在这世上来过一般。幸好杨鹤还有冷姑姑,因此得以在她的庇佑下,侥幸度过了很多个冬天。

杨鹤就这样在幸与不幸中晃晃悠悠、有惊无险的长到了九岁。那一年的中秋桂花开的很早,冷姑姑忽然从外边抱回了一个只有两岁的小女孩。杨鹤只记得那天冷姑姑的眼眶有些发红,似乎哭过很久。她把杨鹤叫到身旁,将怀中小女孩温热的小小手放进杨鹤的掌心,也是从那一天开始,杨鹤便有了一个叫水儿的妹妹。

然而育孤堂的生活也没能维持太久,随着时局的持续动荡,育孤堂逐渐也失去了朝廷的供给,半年不到的时间里,偌大的一间官办善堂便已是人去楼空。

只有冷姑姑留了下来,带着两个孩子在育孤堂后面的小库房里住了下来。小库房有个小院,院门前就是一条小小沟渠,它围绕着整个横岭城,从内城流向外城。

虽然门前的沟渠可以解决他们吃水,但毫无依托的三个人又该如何填饱肚子呢?于是在接下来的那段日子里,冷姑姑靠着手中的针线,一饮一啄的抚养着杨鹤和水儿。以至于到现在,每当杨鹤从梦中惊醒时,还总是会习惯性的望向那盏油灯的方向。因为在那段时间里,每次他从梦中醒来,总能看见看见冷姑姑伏在那盏油灯下,籍着微弱的光缝补着手中的衣衫。那段时光里,日子虽然过的比育孤堂时还稍显窘迫,但却是杨鹤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杨鹤眼中的冷姑姑是个娴静而善良的女子。她的脸上有道深深的疤痕,但却有双漂亮的眼睛。从杨鹤记事起,她就戴着一条黑色的帕子遮着脸颊,只露出那双大大的眼睛。杨鹤记得,在冷姑姑还在的那些个冬至日,小屋不大的灶台边上,总会早早包好成排的饺子。冷姑姑会将锅里的水烧的热气腾腾的,然后把那些像极了大白鹅似的饺子,一个个的放下去,再一锅锅的捞出来,拿大碗来分好给他们兄妹。杨鹤大,会多分些;水儿小,就会少分一些。而每当他们吃饱了饭后,冷姑姑也会像自己现在这样,怀抱着水儿,围在炉火讲些个大将军的故事。而这时的杨鹤总会懒洋洋的偎在冷姑姑的身旁,摸着自己吃的鼓鼓的肚皮,一边打着饱嗝一边接着话茬。

杨鹤比水儿大四岁,所以冷姑姑口中的那些故事,他不知道听过了多少回,也早已习惯冷姑姑讲完故事后投来的带着笑意的眼神,以及那个似乎一直不曾改变的问题:‘我们的鹤儿将来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呢?’而每到这时候,杨鹤总会胡乱的说出好多自己的理想。但无论他说什么,冷姑姑都总是笑眯眯的看向他,眼眸里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如同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

只是快乐的时光就像冬日里的阳光般,温暖而又短暂。就在那年秋天的最后几天里,病重已久的冷姑姑终于在一个清晨,如城外山上那夏天盛开杜鹃花般,在严寒来临前悄然凋落……

杨鹤记得那是个寒意料峭的清晨,当他按照冷姑姑的吩咐,带着水儿将她连夜赶制出来的袍子送去聚旺楼。可当他们再次返回到这个曾经充满了欢乐的小院时,这世上那个最爱他们的女人,就这么悄悄的离开了这个世界,把他们俩就这么孤零零的,留在了这个怎么看都不算太好的世道上。

其实,杨鹤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当年这个已是满面风霜的女人,强撑着看着那两个小小的身影,牵着手走出院门时,那双早已光华不再的眼中,确实写满牵挂与不舍。她瘦弱的身体,在他们背影消失的那刻,倚着墙壁慢慢瘫软下去。深陷的眼窝中流淌出她这一生,最后一滴浑浊的泪珠。

那泪珠沿着她脸颊上的伤疤滑入她的嘴角,淡淡的咸涩味道在她的口中逐渐蔓延,随即又仿佛伴随着她的绝望的抽泣而发散出去,在这空荡荡的院落中无限的扩散开去。

“主上,玉儿没用,已不能再陪着孩子们走下去了,……惟愿他们吉人天相,遇难呈祥!——就做对平凡的人吧,平平安安的过此一生……。”

一阵肃杀的秋风横扫过院落,它撞开虚掩的院门,穿过窄巷,沿途卷起一地的落叶,追随着那相互拉扯着的瘦小身影,一路走出很远,很远。然后,便彻底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

就在小杨鹤在回忆中渐渐睡去时,城南的易安客栈里,下午刚刚进城的李观湖和贺峰此时正围着桌子安静的等待着。

李观湖已经脱去了入城时穿的那身行商行头,换上了件玄色的交领的棉道袍;而贺峰则依旧还是那身打扮,此时他正趴在桌子上,双手杵腮直愣愣盯着桌上的油灯发呆。

说来李观湖虽身为内控府之首的凤鸣司总镇,但之前却是个实打实的道士。本是当年山中隐秘的念真派首徒,只不过自从师父云道人避世云游后,李观湖便依照他的谕旨,带着几个师兄弟下山,进入了当时还不是齐王的杨凤和府中,继续着最后的红尘修行。不想几年相处下来,师兄弟几人与杨凤和相处的可谓是相得益彰,而李观湖更是几乎成了杨凤和名义上的半个师父。再到后来时杨凤和得封齐王,并奉命筹备内控府,于是四司一营共五位总镇,他们师兄弟就占了四个,可以说深得杨凤和的信任与依赖。

在齐王被发配出皇城镇守北镇后,内控府各司的调度权曾落到了悯王杨凤元的手中。而内控府作为齐王旧部自然不愿受他的提调,于是各自或潜踪匿形或虚以应事,将一个大梁权力部门生生变成一个空架子。

不过当时的杨凤元却没时间去了解,或者说去解决掉这个结构复杂的秘密机构,随着先皇杨行举忽然崩殂,他就忙着领九门禁军僭越了皇位!

内府司众人深知齐王杨凤和此时人在北镇,势必会在得知消息后兵叩皇城,于是一干人又忙碌了起来,只不过他们此时所忙碌的却不是为了皇帝,而是为了齐王杨凤和能够重返新梁皇城。

接下来的事情也正如他们所想的那样进展的异常顺利,在杨凤和重获了内控府的控制权后,马上会同隋王杨凤南从北镇发兵,配合内控府的情报网络一举收复了新梁皇城。再后来隋王杨凤南便遵照先皇遗诏,在博海郡继承了大梁的国祚。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远远出乎了内控府的意料:齐王杨凤和竟然在在返回北镇的途中,罹难于马匪之手!

每每想到此处,李观湖便会深深得自责。其实当日本应是由他护卫着齐王返回北镇的,但是临行前李观湖却得了齐王的一个秘密指令,而去调查一桩在当时来说极为隐秘的真相。加之齐王返回北镇所护持的北镇铁骑何止千人,因此李观湖便领了齐王的差事,让齐王车驾先行,本想着用不了多久就可赶上他们,可刚等他将差事办的有些眉目时,却收到了齐王被截杀的噩耗!

在得知消息后的第一时间,以李观湖为首的内控府四名总镇几乎全部引咎告老。新皇杨凤南虽然对他们也抚慰良久,但最终还是没能挽回几人心意,于是便对五人大加封赏后便放任他们离去。

可是这个五人却没有像他们奏折中说的那样返回家乡颐养天年,而是从离开新梁皇城的那天起,就仿佛在这人间消失了般失去了所有行踪。同时各司都尉及从属也纷纷或明或暗的悄然离任,内控府在短暂的振作之后,又重新变成了一个空壳。

好在作为皇帝的杨凤南为武人出身,登基前又一直是镇守北疆,对朝中事务本就了解不多对内控府就更是知之甚少。即使在夺取皇位的过程中,杨凤南也只知道有内控府在配合行动,但却没有真正见识过内控府那可怕的实力。因此他更相信自己之所以能成功登上皇位,靠的无非是自己手中那七万北镇铁骑!因此自即位以来,他便不是特别看重这个原本隶属于皇帝的秘密力量,如今李观湖等人的离开的,更是令他干脆就将整个内控府撇在了一边,以至于如今在别人眼中看来,内控府俨然成了个领着不入流俸禄的闲散衙门,眼下只不过是在浑浑噩噩中苟延残喘着,等待着那被彻底裁撤的一天。

然而,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整个内控府的四司一营的几乎所有的机构,都依旧在有条不紊的运作着,从不曾停滞。而与之前不同的是,他们此时只有一个任务:找寻齐王世子!

原来就在杨凤南在城北素衣遥祭齐王的那天夜里,内控府就得到了一个极为可靠且惊人的消息:齐王的独子并没有在那场劫杀中死去,而是被乳母权氏用自己亲生骨肉从王妃手中换了出来。然后权氏就这样带着齐王世子藏身于众多尸体中,堪堪逃过了马匪的视线!只是可惜也是从那时起,权氏连同世子都仿佛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没有消息。

随着这个消息几乎同时送到的,还有李观湖之前追查的那个真相,可怕的真相!当这两件事揉在一起时,立刻如同巨大的阴影般将内控府牢牢的笼罩在了其中!

于是这才有了接下来的各司总镇的离开,同时也几乎带走内控府所有的核心力量。而这支化整为零潜伏下来的力量,也是从那天起就踏上了一条漫长的寻找之路,而这一找就是整整十年!

好在三个月前,已在西镇贺凉州苦苦寻找多年,却依旧无功而返的李观湖忽然收到了师弟周默的传书,说在横北镇的横岭城发现了世子的线索。当时动身不及的李观湖便立刻传书密令自己的弟子,凤鸣司都尉之一的顾顺先行来到横岭,而李观湖在处理完皇城的一些事务后,也终于在这个冬至时分,带着贺峰赶到了横岭。

“先生,属下顾顺求见。”一个低沉的声音透过厚实的纱窗传到了李观湖的耳中,打断了他的思绪。

“小四,你师兄来了。”李观湖回过神,对一旁的贺峰说到。

“——三哥来了?在哪?!”贺峰腾身而起,两步就来到门边,“哗啦”一声拽开房门后,他左右张望一下,却发现门外却空无一人。

“先生……这,这没人呐?”贺峰扭头望向李观湖,满脸的疑惑。

“老三这个时辰过来,岂能堂而皇之的走正门?”李观湖被他气笑了,伸手一指窗户:“在那边!”

贺峰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讪笑奔向窗边。果然,当他拉开窗户时,正看见顾顺穿着黑色夜行服,满脸堆笑的吊在窗外。

两人打了个照面相视一笑,顾顺随即双手轻拍窗棂,一个借力挺身便飘然跃入房中。

他刚站稳身形便对着端坐在桌边的李观湖俯身下拜道:“属下顾顺,见过总镇大人!”言讫抬起头时,已然是双眼含泪。

相别多年之后的重逢,同样令李观湖颇为动容。他站起身快步上前,伸手将顾顺从地上扶起。李观湖拍着顾顺的肩膀,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曾经的清峻少年,许久后才沙哑着声音说道:“还是叫先生吧!——没想到啊,没想到,一别这么些年,你都这么胖了……。”

贺峰在在旁听的“扑哧”一下笑出声来,顾顺则挠着头有些赧然道:“先生见笑了,弟子这些年东奔西走,饥一顿饱一顿的,是见啥吃啥、有啥吃啥,身上这肉难免就多了些。”

李观湖神色一黯,知道他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因此眼神中有些伤感,但更多的则是欣慰。

贺峰见状上前一把将顾顺拦腰抱住,两兄弟相向无言,脸上也尽是久别重逢后的喜悦与感伤。

“师兄,多年不见,你这本事真是见长啊!”贺峰屈指点了点窗户方向,笑着咋舌道:“这里可是三楼!”

顾顺得意的一笑,转身回到窗边。他伸手将一个物件从屋檐上扯了下来后走到油灯下后,李观湖和贺峰这才惊讶的发现,在他手里的竟然是个如核桃爪大小、纯钢所制的虎爪,即使是在幽暗的油灯下,也依旧闪烁出点点寒芒。

顾顺摩挲着手中虎爪说笑道:“这是前些年时我在漠北无意中得到的陨石,后来将其熔炼后锻造出一把三尺窄剑。剩下些许散料干脆就铸成这小虎爪和一把小匕首。只不过几月前为了来这置办点家当时,将匕首卖了换了些银钱,这虎爪因为小巧精致,我就一直随身带着。”

李观湖听他将匕首卖掉才换来潜藏的经费时,心中顿生酸楚,他轻叹一声道:“自从内控府潜踪后,几乎所有的经费都是靠雀迎的人在运筹,如今也就是勉强维持着正常的花销,多一枚铜钱都没有,想想老夫也颇为无奈。嗯,确实苦了你了。”

“先生说的哪里话!”顾顺却连连摇头道:“先生这些年靠着那点钱,不仅要维持凤鸣的各项开支,还要想着那些死去的弟兄们的抚恤银子,要说苦,也是先生苦,我们做属下的,顶多也就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哪里有什么苦处!”

“话虽如此,不过……”李观湖无奈的苦笑一下,想了想也确实没有办法,于是便也打住话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先生,这些都无妨,你先看看熔炼出我手中虎爪的这种精钢。”说着顾叔将虎爪递到李观湖面前,李观湖伸手接过虎爪,只觉得这种精钢不光质地坚硬而且极为轻巧。

“先生,我那把剑别说是普通的大梁制式兵刃,就是工部莫邪司精制的总镇兵刃我都能轻松斩断!”

“哦?”饶是李观湖见多识广,听后顾顺的话后也不禁有些讶然。因为无论是大梁军队所配得制式兵刃,还是莫邪司出的总镇兵刃,他都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如果真如顾顺所说,那把剑能轻松斩断莫邪司所造出的兵刃,那么确实算得上是件神兵了!

顾顺点了点头,颇为自信的笑道:“剑是好剑,就是长了些,这几月来属下在横岭也就是做些挑担子的买卖,所以总有些不方便携带,等过两日属下专程带来给先生过目,先生若喜欢只管拿去就是!”

李观湖摇摇头,将手中的虎爪递回给顾顺,笑道:“武人能得神兵,正当其时!我一个老头子要你的剑做什么?你能有这份心就足够了。”接着他又将探询的目光投向了顾顺手中的虎爪:“我看这虎爪做的极为精巧,可有什么说道?”

“先生果然好眼力!”顾顺冠冕堂皇的拍了马屁,抓紧献宝似的说道:“这虎爪共有前后两个机关,——像可这样就能够激射而出,”说完他指了指虎爪腕部得一个机括,然后又指了指另外一个接着说道:“但如果按着这个机括,就可以将里面的金属丝线慢慢放出来了……”

李观湖看的惊奇不已,不禁忍俊不禁的赞叹道:“嗯,这确实都是些奇思妙想!你小子啊,从小就喜欢捣鼓这些个玩意,想当年可是连内造局的总署大人都对你赞不绝口啊!”

“呵呵,先生谬赞了!”顾顺口中虽在自谦,但堆着笑的脸上却早已满是得意。

贺峰见他说话的功夫就要将虎爪揣入怀中,赶紧跳起来就要伸手去抢,不料却被顾顺干脆的打了下手背,这才笑嘻嘻的老实了下来。

三人重新围在桌前落座,李观湖开口便向顾顺询问事情的进展情况,顾顺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属下到横岭差不多有三个月了,但直到目前为止,仍旧未能与周总镇接上头。”

李观湖有些皱眉道:“如此倒是奇怪,据老周传来的讯报看,他应该是早于你之前就到了这里,可为何还一直未与你联络?”

顾顺摇头道:“属下不知,只是属下早已在街镇各处位置留下徽记,不知为何到现在还一直没有人与我联络。”

李观湖沉默良久后道:“明日我依旧扮作行商模样,挨个先去各个酒楼茶肆走动一下,说不定就能找到鹤迎在这里的堂口。”

“哦,对了,”顾顺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向李观湖低声道:“属下在此间遇见个娃儿,按年岁来看与少主约莫也对的上号,更奇的是那娃儿的长相,怎么看怎么像当年的主上!不过,那娃儿却有个妹妹,如此看来却又似乎不是了。”

“——还有这等事?!”李观湖闻言也颇感意外,他想了想后又追问道:“可知道他身世和名字?或者他身上可曾发现过什么证物?”

顾顺摊开手掌无奈道:“弟子跟镇上人打听过这娃儿的事情,说是这两个娃儿从小没了爹娘,就在育孤堂里生活。可自从前些年那堂子倒了之后,就被里面一个姓冷的妈妈收留了下来,只是这妈妈去年也死了……,”说到这时顾顺叹了口气,道:“这娃儿命比草贱,周围的人都叫他“草儿”,他自己也说自己没名没姓的就叫这名字。弟子也曾趁他们兄妹外出时探查过他们的住处,——唉,家徒四壁,可怜的紧啊!”

李观湖手捻着胡须细心听完,沉吟良久后点点头道:“不管怎样,你们明天都再去打探清楚,既然老周能飞鸽传书,那么这件事就绝对不会是空穴来风,因此横岭眼下无论有什么蛛丝马迹,我们都不可轻易放过。”

“属下遵命!”顾顺和贺峰对视一眼,双双郑重起身抱拳,向居中而坐着的李观湖行了一个标准的大梁军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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