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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冬至(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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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岭,是位于大梁帝国塞外的一个郡城,所辖共计六县十八镇,是归属于粱帝国最北边的燕岭洲。

这里原是大梁与沙池国边界上的普通关隘,但由于近些年来,通过兼并周边的部落小国而强大起来的沙池国,逐渐抛弃了之前与大梁的从属地位,开始不断的对大梁边境进行袭扰。因此大梁也将北部的防御重心逐渐迁移到了这里。而横岭也借着此番契机,迅速的发展成了一个有着内、外两个城区的边塞重镇,与独山郡一左一右钳护着两国间的战略要冲。

粱帝国版图辽阔,除了东南部分沿海之外,绝大多数的国土都是平坦的陆地与山脉。共计有南部蓬阁州、西部贺凉州、北部燕岭州和东南博浪州及中部的济州和中州两个州府。其中论面积中州虽然是最小的,但它却是大粱帝国的核心新梁皇城的所在,因此也是整个粱帝国中最富庶的地区。

而此时就在中州府管辖的城南巷一处私宅中,身着粗布长衫的前内控府鹤鸣司总镇李观湖,正坐在一张蒲团上闭目调息。

“先生,有密鸢营的传书!”鹤鸣司都尉贺峰手持着一截紫竹管,站在房门外轻声禀告道。

“进来吧。”李观湖向门外招呼一声,伸开双手吐纳归元后,这才对着匆匆而来的贺峰开口问道:“是三郎那边的消息?”

“应该不是,”贺峰摇摇头道:“属下看上面用的是雀迎司的钤印。”

“雀迎司的钤印?”李观湖闻言神色微变,他赶紧伸手接过竹筒,拿在手中仔细辨别了下上面的蜡封印花,果然是雀迎司的钤章。

李观湖有些疑惑的将封口捏碎,自里面抽出一张绵纸,但只是展开看了一眼后,脸上便闪现出抑制不住的欣喜。

李观湖沉吟片刻后,回头向贺峰吩咐道:“小四,你即刻传书三郎,命他火速赶往北镇的横岭城,与雀迎司周总镇接洽,说我会尽快赶到。”

“是!”贺峰抱拳领命,然后有些犹疑的问道:“先生,莫非是……?”

“不错!终于有些眉目了……”李观湖点了点头,也不瞒他。

“属下遵命!我这就给三哥传信!”贺峰见自己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也是一脸的惊喜,他急急忙忙的行礼出门,望着前院而去。

李观湖站起身,双手负后走到门前。他看着贺峰离去的背影消失后,又将目光投望向更远处皇城的方向。忽然生出些伤感,他喃喃说道:“已经十年了,……毕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啊!”。

而就在距这宅子五里外森严的皇城之内,壮丽的奉天阁正笼罩在一片烟雾缭绕之中。这是当今大梁皇帝杨凤南正在举行着一场年度的祭典,用以祭祀十年前在那场劫难中不幸殒命的手足兄弟,同时也是内控府创始人的齐王,杨凤和。

大梁帝国自始祖杨英雄开国以来,已立国近二百余年。历代大梁先皇大都奉行“大道无为”的治国理念,因此也鲜少与周围邻国发生大规模的冲突。而周边小国也因仰慕大梁仁德威仪,纷纷朝贡并请为藩属。而粱帝国每到这时,也往往只是取其所贡中利轻者以示接纳,而后又会厚赐其国,因此大梁仁德之名也更是声布于外。

在这二百年间,粱帝国虽然也曾出现过几段不算太平的年月,但都因大梁上下民心稳固,加之总有贤臣良将辅佐,因此每次都能安然脱险,延续着普世的辉煌。不过随着近些年来,围绕着粱帝国周边的各个小国,逐渐开始相互兼并的灭国之争,到后来竟然出现了粱帝国这边刚刚发出册封金册,不久后就收到所封之国国灭君亡的讯报。起初,时任粱帝国皇帝的杨行举还试图出兵去弹压各个小国之间的倾轧,但很快他就无奈的发现:虽然在大梁兵锋所至之处,小国的纷争会戛然而止;可是一等大梁精锐撤回后,那些小国之间又很快杀做一团。如此几次,纵然大梁边军骁勇善战,但也经不住这反复折腾,一时间各州军镇、府治都是一片怨叹。但大梁又不可能去放任这些小国间的兼并战争,因为这等于坐视他们壮大,其结果最终会对大梁的边境甚至境内造成极大的威胁。另外,从这些小国逃出来的流民一旦进入大梁境内后,便立刻开始与大梁本地农民抢占农田和水源,也因此引发过数起大规模的械斗事件。但即使是这样,对大梁而言都不算是特别大的隐患,因为这类人想的毕竟还是能够在大梁稳定下来安居乐业;但若是遇到那些只为越边境劫掠行商或是投靠了大梁本地匪类的,那可就对整个大梁各州的安定与商路畅通产生了极大的危害了。鉴于这种情形,杨行举不是没有下旨剿灭过几个闹腾的最凶的小国,但这样做的结果往往是:这边刚刚砍下了几个不听话的脑袋,那边又会跳腾出更多的不听话的脑袋!更何况灭了一国又如何?那些语言、文字、习俗都不一样的小国百姓,大梁又该如何去安抚?于是几年征战下来,无论对是边军的钱粮耗费还是府治的民心国力都消耗极大。

直到后来时杨行举终于明白,这天下最可怕的不是看得见的天灾人祸,而是看不见的世道人心!最终他接受了奉天阁总署冷鸣山的建议,放弃了通过战争正面解决的策略,采取了一种所谓的“育肥待宰”的计划。这个计划简单来说就是:梁帝国默认各个小国之间的相互兼并,但等各国兼并到一定程度时,这些新晋国主就必须接受粱帝国的册封,若这些新晋贵族们能够甘心奉命,那么梁帝国就会划定他们现有疆域的明确边境,限制他们继续兼并。从此后,凡有哪国敢逾越大梁划下疆域的,大梁边军便会出重兵一击而灭,而且是灭国灭种!然后再册封其本国德高望众的人成为新的国主。如此下来只用了几年时间,杨行举真的就彻底解决了周边小国存在了多年的纷争问题,而大梁也因此顺理成章的成了全天下名义上的共主,威名也一度达到了空前的高度!

如果大梁帝国能够延续这样的强劲的发展态势,相信不用多久就必然会成为这些藩属小国真正意义上的共主,或是他们口中的圣天子。但世间所有事都存在有太多的变数。俗话说“富不过三代”,其实讲的就是一家之运的盛极而衰。试想一家之运尚且是如此,更何况一国之运?于是大粱帝国的鼎盛景象,很快如昙花一现般随着杨行举的猝然离世而土崩瓦解,属于梁帝国一段新的动荡时期也徐徐的拉开了帷幕!

其实对与杨行举这些年的身体状况,满朝文武都是心知肚明。杨行举有四个皇子,除了大皇子不幸早夭外,其余三子均已成年。四皇子悯王杨凤元此时还领着皇城九门总镇的职务,其余两位皇子中,二皇子隋王杨凤南则作为北镇的总镇,常年镇守着日益强大的沙池国边境;而那个在旁人眼中的闲散王爷三皇子齐王杨凤和,其实还有个不为人知的身份,那就是掌管着一支单属于杨行举的秘密武装:内控府。

内控府的设立是在杨行举解决了困扰多年的小国间的攻伐兼并的问题后,在他的直接授意成立的。那段时间里,杨行举逐渐意识到随着周边国家的悄然崛起,大梁作为共主所面临的挑战势必不断增加,加之几次用兵后的灭国行动,使得一些被灭势力留下的死士也在暗中对杨行举的安全造成了威胁。面对这种情况,以前负责情报的密营卫,由于职过于权单一,显然已经不能胜任眼下日益复杂的环境。更主要的是,随着杨行举身体的形势每况愈下,他能敏锐的觉察到朝堂上各个势力之间蠢蠢欲动的暗流。鉴于当前形势所迫,杨行举亟需一个能够涵盖几乎大梁帝国及周边各国的新的情报体系及护卫系统,于是内控府的“四司一卫”便应运而生了。

总的来说内控府“四司一卫”的设置无论是在构成还是在分类显然要比之前的密营更加的细化。首先是鹤鸣司,其意取自“鹤鸣九皋,声闻于野”,用以查缉大梁境内各州、郡的实时情状,监督三司处置,随时查漏补缺。无论是藩王府治或者民风民舆都在凤鸣司的查察范围之内,其管辖范围和内容也四司之中最广的;其次是虎藏司,取义为“虎帐夜谈兵”,主要着力点在将所司密使隐藏于各州边军、府军及禁军之中,用以勘查各州总镇将官及各级将领的行迹;第三是鹤迎司,取义为“青鹤迎人至,山花拂酒来”,着眼于大梁与各国边境的商业领域,以自营或入股的方式渗透进酒楼茶肆中,于一众酒鬼清客中截取重要情报。

最后一司就是内控府中最神秘的龙隐司,取义于“龙行踏绛气,天半语相闻”。这一司之所以说神秘,是因为其主要潜踪于下至各州府上至朝堂上的大小官员,也就是说龙隐司的部从与其他司有所不同,他们不是一般的密使,而是各个身负功名之人!他们既有可能是县中差役也有可能是朝中三品!而龙隐司的第一任总镇,便是身为奉天阁阁部总署的冷鸣山。

除了以上四司之外,内控府还专门成立独立于大梁军镇之外的飞鸽传书系统。这就是所谓的“一营”——密鸢营。所有凡四司通传回内控府的机要讯息,都必须通过密鸢营所训练的鸽子进行,而也正是密鸢营的存在,才使得内控府各司的紧急军务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任何纰漏。而四司一营所归属的内控府总镇,就是这个看似无官一身轻的”闲散王爷“:杨凤和。

而就在内控府成立的前十年中,内控府各司果然牢牢控制住了边境和朝堂上所显现出来的各种诡谲态势,他们查究官吏结党,惩治徇私贪腐的手段也死死压制住朝中各派系间的试探与勾连,让整个大梁朝廷上下清明,重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

然而就在齐王掌管的内控府声势逐渐壮大的同时,回过神来的悯王杨凤元等也立刻视齐王及他掌管的内控府为眼中钉肉中刺了。而此时老皇帝杨行举也近乎到了油尽灯枯的阶段,当初那个英明神武的“知人任用”、“从善如流”的仁君本色已已消磨殆尽,开始变得疑神疑鬼和风声鹤唳起来。就在这个****,身为杨行举最信任的人的奉天阁阁部总署冷鸣山却犯了个致命的错误,或者说也是他作为阁部总署不得不发起的廷议:请封太子!

然而这个几乎是每个即将濒死的帝王最大的逆鳞,杨行举此时也不例外。于是他在大朝会上嘶声痛骂了犯颜直谏的冷鸣山后,当场罢免了起奉天阁阁部总署的职务,只留下个空爵位将他打发到了太学养老去了。而当日恰逢齐王同殿议事,见自己的老师被褫夺了官职,便急忙想上前求情,不曾想却被身边的杨凤元伸脚绊倒,自己一头撞在了奉天阁的柱子上,一时间鲜血直流,也因此触犯了朝堂之上的大忌讳,杨行举急怒之下不由分说,将齐王一并削去了王爵,令其即刻出宫赴北镇与隋王杨凤南一道去镇守北境去了。一堂朝议连罢免了两名勋贵,满朝文武从此更是噤若寒蝉,对请封太子之事也就再也无人敢多说半句了。

不过杨行举毕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昏聩之君,所以等杨凤和到了燕岭北镇后,籍着军功也很快便被杨行举恢复了王爵,到直到杨行举最后驾崩,都没能再见到自己所最为看重的这位三皇子。因为当杨行举最后确信自己时日无多时,他发出密诏急令隋王、齐王返回新梁皇城,然后他又在病榻上亲笔留下遗诏,以备事有不虞时可由新任的奉天阁阁部总署还兼着兵部上卿的赵彦辰公布,并率群臣迎立新君即位,届时就可以由新皇来主持自己的殡葬大典。

然而自觉算无遗漏的杨行举万万没有想到是,正当他将遗诏交给此时最为信任和倚重的老臣赵彦辰的当晚,这份明确写有新皇人选名字的遗诏就被送到了身为九门禁军总镇的悯王杨凤元的手中。

很快,就在杨行举召回两王的密诏还没送出时,这位大梁第九位皇帝杨行举便因突然的病情恶化,很快就死在了奉天阁寝宫的御榻之上,享年六十三岁。

也就是在杨行举突然驾崩后的当晚,悯王杨凤元便统帅三万禁军精锐忽然发难,一夜之间就兵不血刃的将大梁皇城牢牢掌控在了手中。紧接着在内阁总署兼兵部上卿赵彦辰的配合下召集群臣,言称奉先帝口谕即时登位!悯王杨凤元当天便一身金甲剑履即位,同时昭告天下成为新一代的大梁帝国皇帝。然而就在奉天阁前殿群臣山呼万岁之时,后面的寝宫里,还躺着杨行举早已冰冷的尸体……

杨凤元即位的消息当日即制成诏书发向各州总镇府治,相对于隋王和齐王而言,各州总镇、府治都默契的采取了观望态度,只是各自整顿人马按兵不动的静待事态的发展。果然,镇守燕岭的北镇隋王杨凤南会同齐王杨凤和率麾下七万边军惊骑直奔新梁皇城而来,将屁股底下的皇帝宝座还没捂热的杨凤元赶出了新梁!这其中就有内控府极大的功劳!

当日一战,原皇城九门三万精锐死伤几乎过半,在内控府虎藏司的辅助下,皇城九门很快就被打开,随即负责皇城防务的内阁总署兼兵部上卿赵彦辰,被杨凤南的手下亲兵抓住,就在奉天阁大殿上割去了头颅,当日所有在奉天阁内的大臣,也被二王勒令返回府邸闭门思过。身为皇帝的杨凤元在亲卫的死战下,带着传国玉玺从东门侥幸逃脱后,只带着不足万人的禁军残部仓皇南下,并沿路连发矫诏命各州总镇即刻发兵救驾。

毫无疑问的是,他发出的所有诏书都如石牛入海般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复,唯有博浪州边军总镇上官铁复命起兵前来。杨凤元闻言大喜过望,立刻命令残部星夜兼程赶往博浪。而上官铁也确实如他所说点齐了四万博海边军精锐赶来汇合,可谁知待杨凤元带的残部刚刚踏进博浪州后,就立刻被上官铁死死的围困在了博海郡内。

随即上官铁与赶来的隋王与齐王合兵一处,向杨凤元发出最后通牒:交出传国玉玺及先皇的遗诏并立刻退位。

万般无奈之下,走投无路的杨凤元只得妥协,在交接了手中兵权后,杨凤元以亲手递交传国玉玺和密诏为条件邀杨凤南入行营相见。于是隋王杨凤南单人匹马进入杨凤元的营帐,并以兄弟礼相见。

说起来僭越帝位按大梁律本是死罪,而且关于杨行举的死因也充满了可疑。但不知行营内的杨凤元使了什么手段,最终迫使杨凤南不但承认了杨凤元之前的皇帝名分,还同意将皇位的更替用禅让形式进行,并免除了杨凤元所有罪行,依旧让他沿袭以往的爵位做个闲散王爷。

群臣虽然对此颇有微词,但是一方面又实在钦佩于隋王的义勇,另一方面来说,同为齐王的杨凤和对此似乎也没有什么异议,于是便想到这些毕竟都是皇家家事,既然几兄弟都没意见,自己身为臣下的自然也不必必多此一举。所以到最后整件事的最终结果,也都由着隋王杨凤南做主了。

接下来时间里,杨凤南便手托先皇遗诏在博海郡与杨凤元完成皇位禅让的典礼,杨凤元将自己仅仅维持了月余的皇位正式禅让于杨凤南,定新年号为:顺平,自此大梁的天下似乎又开始恢复了平静。

就在新帝杨凤南带着一干人马返回皇城新梁时,而各州总镇及府治也陆续到达了新梁,君臣择日为先皇杨行举举行了丧礼。待三日守制结束后杨凤南内着孝服外加龙袍,在奉天阁正式举行了登基大典,整个过程怎么看都似乎异乎寻常的顺利。可就在所有人都觉得梁帝国又将继续延续过去的辉煌时,接下来发生的两件大事,又在所有人的心里留下一道永远都难以抹去的阴影。

第一件事就是本已经恢复为悯王身份的杨凤元,忽然在夜里在自己王府点起了一把大火,只用了小半夜的功夫,就将自己和整个王府里外烧了个干干净净,全家老幼竟无一人生还!其中还包括了三岁的悯王世子。不过因为杨凤元本也就是带罪之身,因此新梁承天府在对现场进行简单的梳理和清查后,就很快就得出了:悯王得了失心疯,王府大火乃是悯王醉酒后纵火所致的结论,因此并没在朝堂激起太大的风浪,很快也就被一帮新贵们丢到了一旁。但如果说悯王的死是他咎由自取的话,那么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却真的能让整个朝堂都为之一震了——齐王杨凤和及家眷在参加完先皇葬礼及新皇登基大典后,在返回北镇燕岭的途中竟然被一伙不明身份的马匪劫杀,全家一十二口也是无一人生还!

当这个消息传回新梁后,已经做了梁帝国皇帝的杨凤南在震惊之下在朝堂上放声痛哭,并接连呕出几口鲜血。满朝文武也随同哭倒一片。杨凤南当场颁下诏命,严令各州总镇、府治严加侦缉,势必要剿灭马匪,为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报仇!同时还命工部在皇城的北门外赶造起一座十米高台。台成之日,杨凤南身着素衣登上高台,面向北方遥遥哭祭,指天盟誓。

一个功勋王爵竟然在途中被马匪截杀,这在哪各朝代都是闻所未闻的事情,因此一时间各州总镇闻风而动,四处查缉屠戮所遇到的所有马匪,只是无奈当时大梁毕竟刚刚经历战乱,虽然时间不算太久,但依旧是对帝国内部造成极大的创伤,除了本国有大量流民外逃之外,还有周边小国难民不断涌入,使得各州马匪势力日渐壮大,而他们四处流窜行踪不定的行事风格,也令各州郡防不胜防,防无可防!折腾了几年下来,一干人等倒是杀了不少,但真正的凶手却是依旧渺无踪迹,根本无从无从查起了!于是就有大臣推测说这本是一支大梁境外流窜过来的马匪,经此番劫掠后便早已折返他国。随后,大梁虽然也责成一众番邦小国严加追查,但毕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梁国土,因此很多小国都将此事流于形式,象征性的追查了几个月后,也就只得慢慢搁置了下来。再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事情本身热度的减退,整个齐王被劫杀的事件也就慢慢的淡了下来,以至于在十几年后的今天,几乎已经鲜有人再提起这桩陈年的旧案了。

也就是因为梁帝国恰逢逢多事之秋,因此周边几个小国便趁隙加快了各自兼并的步伐。等大梁君臣回过神时这才无奈的发现,其中有几些国家已经在这期间得到了质的飞跃,无论是国土面积还是军事实力都发生巨大的变化,只是目前这些国家在明面上都依旧承认大梁的作为共主的政治地位,因此到最后大梁朝廷只得在无奈中默认了这即成的事实。

然而这些新兴起来的国家说到底并不甘心只是作为大梁的附庸,特别是这些国家的军队因为常年处于四处征战和杀伐之中,因此在气势上已经隐隐有了能与大梁一决高下的实力,更有些国家已经开始或明或暗的挑战起大梁威势,不断的边境挑起各种冲突,打起了蚕食起大梁的领土的小算盘!而北镇燕岭州下的一个边塞小城横岭,正是大梁与沙池国相交的几个重要关隘之一。

今天是大梁顺平十二年的冬至日,距新帝登基正好一个轮回。本就不算特别热闹的横岭城从天亮开始就被铁青色的天空包裹着,空气中的冷峻的气息,无时无刻不在昭示着即将到来的一场大风雪。

此时就在距城门不远的地方,那个平日里专做些行脚商人的买卖的馄饨担子前,一个身材有些肥胖的男人正慢悠悠的收拾着碗筷。

他正是接到李观湖指令,提前三个月前来到这座横岭边塞的凤鸣司都尉顾顺。这段时间他一直以挑担叫卖馄饨的形式潜伏在横岭城中,等着与鹤鸣司总镇周默接头,然而三个月很快过去,那雀迎司的总镇周默却始终没有露面。

不远处的官道上,匆匆走来两个行商装扮的人,脸上满是尘灰的看起来颇为疲惫,应该是赶了很久的路。他二人远远望见这副馄钝摊子后,相互对视一眼,匆匆赶了过来。

当二人看清摊主的容貌时,眼底都是闪过一丝难掩的激动。年龄大些的老人快步上前,满眼笑意的伸出手按住打烊的胖掌柜,开口问道:“掌柜的,还有馄饨么?来两碗!”

掌柜闻言双手一震,抬头的瞬间与老人迅速对视一眼后,眼圈不禁也微微有些发红。但也仅仅一息的功夫,他便又恢复了神态换上副笑脸,握住将老人的手轻轻摇了摇后推开,满是歉然的说道:“客官,真是对不住!小摊已经打烊了!”

老人笑着点点头,仰天道了声“可惜”后,不动声色将掌柜塞进手心那两枚带着油腻的木牌收好,拽了拽被风吹开的头巾向城门迈步走去。

而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那个汉子却似乎有些不太满意,他腆着脸凑到摊子跟前,忽然瞪起双眼望向摊主叫道:“你这掌柜咋睁着眼睛说瞎话,”说完还费力的从拢起的袖中抽出手,指了指案角放着的一碗散发着热气的馄饨嘟囔道:“你这不还有一碗么?”

掌柜闻言赶紧叉开手掌将那碗馄饨护住,看起有些歉然的陪笑道:“客官,这可不行,这可是有主顾的!”

“瞧你那小气样!这才几个月时间,难道还有了相好的了?!”黑脸汉子斜瞅了掌柜一眼,带着戏谑的笑小声嘀咕道。见掌柜的没搭理他,他本还想再挤兑说几句,却不曾想头前走的那位老人忽然回头瞪了他一眼,喊道:“小四,你瞎墨迹什么!到了易安客栈住下后让你吃个够!”

馄饨摊子的掌柜向老人嘿嘿一笑,似乎在感谢他帮自己解围,只是手上依旧不停的只顾忙碌着,而心里却默默记下了“易安客栈”四个字。

“你看这一根筋的掌柜,有生意还不做了,嘿!”黑脸汉子撅着嘴斜眼瞪了那忙碌的掌柜一眼,重新又将两手抄起嘟囔着快步跟上了老人的步伐。这两人正是接到讯息后赶来的李观湖和贺峰。

也可能因为今天是冬至的原因,所以此时的城门口早就没有了来往的行人。二人走到城门口后,老人便陪着笑赶紧刚才从馄钝摊掌柜拿接过两块木牌向两个值守的边军递了过去。

那两个穿着有些破旧的大梁制式棉袄的边军正缩在城门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看见有人递来木牌后,其中一个年长的便停住话头,不耐烦的伸手接过老人递来的告身牌,待验过真伪后这人倒也没多说什么,随手就将木牌丢还给了老人,然后摆了摆手放行,而自己则又继续缩到墙角和同伴聊刚才的话题去了。老人接过木牌后与汉子快步走进城门,只不过此时二人脸上又或多或少浮现出一抹忧色。就在经过城门中间时,老人忽然抬起头望了望头顶上那高高的砖砌拱顶,只见细密排列的青砖中有一点微芒一闪而过时。老人低下头不禁红了眼眶,摇摇头发出了一声叹息。

横岭外城历来都是那些贩夫走卒所居住的区域,在这区域更往北靠近城墙的偏僻甚至有些荒凉的地方有一条狭窄的巷子,因为它是由育孤堂东西两堂的围墙所相夹出来的巷子,因此巷弄显得极为狭窄,而这条巷子延伸到最后与城墙相连接处时又有一块相对较宽阔的空间,像极了一根豆芽,因此一直以来就被人称为豆芽巷。而就在这巷子里面的宽阔处,有一座不大的院落,最早曾作为育孤堂的仓库,后来育孤堂散了之后,便由原先堂子里面一个姓冷的妈子带着两个孩在这住了下来,大点的少年只知道叫做“草儿”,没名没姓的,小的女娃子倒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水儿。

只是他们不知道少年其实也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杨鹤,只是他与权姑姑之间有个约定,眼下只能将这个名字牢牢的记在心里,不能跟任何人提起。所以少年便记住了这个约定,一直称自己为草儿。

这么多年来这一家人与外界也鲜有交集,很多人甚至还是在去年秋天的那个清晨,在那妈子病死时才知道原来在这破落的巷道里竟然还住着这么一户人家!

也就是那个清晨,几乎所有住在外城的人都听到了那一声声比严寒更让人感到绝望的哭声。但也是从那天开始,以后的日子里,人们总能看见那个叫杨鹤的少年光着脚跑在外城间街道冰冷的石板路上:有时候是背着一个小竹篓去城南医馆贩卖自己采来的草药;有时候是捏着鼻子,摇摇晃晃的提着一个大桶去帮人倒夜香;还有时候则是在深夜送酩酊大醉的汉子回家;甚至还有人在雨天看见杨鹤自己顶着大雨浑身湿透,奋力奔跑向城外,替人送去雨具……

在人们的眼中,似乎什么样的活这个叫杨鹤的少年都肯去做,都乐意去做。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够目光从容地接过别人递来的一碗饭、一个饼、甚至一两枚铜钱;他才会吃得香,吃的心安理得。

在他心里一直牢牢的记得权姑姑曾经说过:人可以站着死,但是不能跪着生;她还说过:只要是肯活着的人,就是不怕苦的人。因为不管你怎么怕,苦也还是苦;但是你不怕了,再苦也就不觉得是那么苦了。虽然这个叫杨鹤的少年并不是全部明白这些话的所有含义,但他只是单纯的觉得:只要是权姑姑对他说的,就一定是对的。所以他慢慢学会了忘记对苦的分辨,一心只想好好的活着。

而每当这个叫草儿的少年在外奔波的时,那个叫水儿的扎着羊角小辫的女孩总会带着满脸的菜色从巷子里悄悄的探出小脑袋。她会先怯生生四下里张望一会儿,等再看不见那个叫草儿的哥哥后,这才吧唧着不合脚的鞋子从巷子中一路小跑着去到城墙根上,那里总会有很多城头跌落的别人都不愿意要的废柴和树枝。小女孩会将它们整齐的归拢在一起一根一根的对齐,燃火再用一段布绳捆绑结实一点点的拖回到自己住的巷子尽头。

而每当这时,人们都会从她的脸上看见那狡黠的微笑,就像一个刚刚偷到油的小耗子,正将自己的成果拖向那小小的窝里一般。

也许所有人见到他们的人都会想到他们的可怜、他们的艰难,他们的脆弱;但是每个人熟悉他们的人却又都会从心底惊讶于他们的快乐:明明就是什么都没有的两个孩子,竟然也会有时间一起坐在有夕阳余晖散漫的巷口,摇着脚丫笑着分享那刚刚得到的一张饼,一碗粥甚至一根大大的萝卜。而每当这个时候,小姑娘总会扬起笑脸望向少年,虽然她的面容依旧消瘦,但是那双大大的眼睛里,却真实的闪烁着明亮的光影,宛如星辰。

此时杨鹤正斜靠在北城们口的牌坊柱子上焦急的等待着,因为那北门外卖馄饨的顾大叔和他曾经约定:只要他将那沉甸甸的馄饨担子从这个牌坊挑到内北城的门口后,那么他就会得到一碗当天剩下的馄饨,虽然这样的机会并不多,但是自从杨鹤得到了这个约定,他就总会在这个时间到道牌楼下来看看。因为顾大叔说了,如果城门关闭之后还没见到他,也就不用等了。

少年仰头望望渐渐暗下来的天空,踮起脚尖努力的望向城门方向眺望,越发的焦急起来。

终于,在寂静的街道传来了一阵瓷碗轻轻磕碰的叮叮当当的声音,少年咧着嘴无声的笑了。他拽了拽身上破旧不堪的衣裳,又在脸上狠狠的揉搓了几把,这才起身向着那挑着担子的颤巍巍身影迎了过去。

“顾大叔,今天怎么这么晚?”杨鹤远远的就向顾顺招了招手,几步跑上前来伸手就要去接顾顺肩上的担子。

“是草儿啊,哎,先别急、别急。”顾顺摆了摆手笑着从肩头卸下了担子:“今天冬至,就不让你帮叔挑担子了!对了,晚上准备和妹妹吃点什么好吃啊呀?”

杨鹤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道:“今天人少没找到啥活计,晚上还不知道吃什么呢!”

“嘿!别想了!你看看这是啥?”顾顺终于哈哈一笑不再逗弄他,转过身去在担子里摸索了一下,然后献宝似从手心捧出个帕子包着的瓷碗,递到了那个叫草儿的少年面前:“——看!叔都给你准备好了!”

“顾叔,不用!今天我又没帮你挑担子,哪能白拿你的东西!”杨鹤眼前先是一亮,然后却又连忙摆了摆手道。

“傻小子!顾叔今天这是忽然有急事,所以就先不回去了,但这馄饨可是早就给你备好的!拿回去和妹子趁热赶紧吃了,等吃饱有力气了再帮叔挑担子,——就当先欠着!”

“嗯,好!那就谢谢顾叔了!”少年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快乐的伸出双手接过了那只裹着帕子的白瓷碗。

顾顺眼中满是怜爱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忍不住抬手摸了摸杨鹤乱如鸡窝的头顶后,忽然说道:“哦,对了,还有这个!……”说着话,顾顺便伸手从怀中摸出几枚样式奇特的铜钱,伸手递到少年面前道:“都说是冬至大过年,这过了冬至也就离年不远了,叔最近可能要出趟远门,看样子这年前还不一定赶得回来了,这几枚钱你拿着,就当叔先给你和你那小妹的压岁钱了!”

“这不成啊,顾叔!”杨鹤捧着碗倒退了好几步,连连摇头道:“我帮你干活你能给我口饭吃,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这哪能再要你的钱?”

“你这娃儿,小小年纪怎得这么啰嗦!”顾顺故意板起脸开口训道:“都跟你说了这是压岁钱,怎得又不听话?”

只是这时的杨鹤依旧固执的摇着头,任他怎么说都只是捧着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顾顺有些无奈的收回手,他想了想后才又说道:“那要不这样:这些铜钱就当是我走的这些天里给你的工钱!你也知道叔就是挑馄饨担子的,全身上下也就这副家伙事最值钱,……这一到年底了,天寒地冻的就爱闹耗子,你就负责每天帮着叔擦洗照着这副担子,这样如何?”

这一招果然凑效,只见那叫草儿的少年咬着嘴唇想了很久后,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道:“成!顾叔,擦洗担子的活就交给我吧,又不费啥事,你出门当心,早去早回!”

“哎!这就对了!”顾顺开怀一笑,又将手中铜钱递到杨鹤面前。可出乎他的意料,杨鹤只是腾出只手,从顾顺的手心捏起一枚有着漂亮花纹的铜钱,又看了看后满意的将它揣入怀中道:“顾叔,帮你擦洗担子也不是什么大事,本就不该收你的铜钱,只是这钱看着稀罕,我带回去给水儿看看,等过段时间再还你!”

“你这孩子!”顾顺哼了一声,抖抖手,想要让他将手中的铜钱全部拿去,而少年却只是对着他笑着摇摇头,坚决的不再要了。

顾顺有些无奈的将钱收入怀中,对少年笑着说道:“——不要就算了,只是以后跟叔不许再提‘还’字,这本身就是给你的压岁钱!”说到这时顾顺弯下腰凑近少年小声嘱咐道:“不过,这钱你使之前可要打问仔细了,莫要被人诳了!”

“嗯!知道了,顾叔!”杨鹤说完便笑着点点头,随即便与顾顺挥手作别。

此时天色渐冥,一阵朔风骤起,吹的少年孤单的背影,衣袂翻飞;远远的,城头上有一弯月,照着少年的笑容,也照着他脸上浅浅的泪痕……。

也许,少年的心性本就如是,哪里真有那么多的对与错、好与坏;有些事只要看起来、听起来和想起来时合理就好!只是少年和顾顺都没有察觉到,正是这枚铜钱的出现,让少年在心底不知不觉的筑起了一座城,一座横亘在活着与死亡之间的,高高的城!这座城,让少年在心中生出了面对寒冷和饥饿时的勇气,也让少年知道了人性中的温暖与关怀!

这座城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希望。

顾顺也呆呆的站在原地,望着少年渐行渐远的身影,他口中给喃喃道:“娃儿,顾叔也许现在就是跟你告别了!希望能你能真的像野草那样顽强的活下去,为了你的小妹,更是为了你自己。”说完这句话后顾顺又弯下腰重新将担子扛在肩头,转过身与少年背向而行,只留下残留在风中的那一串串好听的叮叮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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