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狱坊中的阴森可怖丝毫不逊色与百里之外的西山密室,只是空气中最是刺鼻的味道不是血腥味,而是排泄物的臭味。
暗无天日的牢房中,堆满了对生存失去信念的死囚,一个个的眼睛里就只有空洞。
唯一能够听到的,只有还在挣扎求存的老鼠们发出的吱吱叫声,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只要熬死一个犯人,那他们就又可以饱餐一顿了。
杜立与其说是被带到了典狱坊,不如说是他自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一同的王司文和四脉圣手,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排这个实力恐怖的杜立在如此恶心的地牢中住下。
“就这里了是吗?来吧,把链子给我拷上。”
好在杜立自己很是清楚这些办事的流程,也很配合。
每当有新人来到这死囚牢房中,空气中这才会多出一种响动,那便是铁链摩擦地面的声响,清脆的碰撞声在密闭的地牢中反射回响,让人不寒而栗。
“你是谁?”
当杜立被铐好以后,拖着重重铁链走过来靠近的一个彪形大汉发问道。
杜立只是瞟了一眼,不想说话,于是将眼睛闭了起来,怡然自得地开始闭目养神。
“你,是谁?”
这大汉又一次发问,只不过杜立逼得他再问一遍,让他心情十分不爽,于是用力地敲打着两人之间的隔栅。
“你管得着吗?”
杜立本就心烦,他现在想有一点时间想清楚自己心中的许多疑问,洛轻红的假失忆和李霄阳的不作为。若是想不明白这些,那他便也只好加入这些死囚,变成眼中无光的走肉行尸。
“你没有资格在这里。”
那大汉不依不饶地说着,狠里的眼中隐隐透露着凶光,像是饿狼正在盯着自己的猎物。
“没有资格?在我手上的人命没有千数,也有八百了。停战时代,谁还能有我有资格呆在死囚地牢里?”
此话一出,杜立自己都莫名其妙,竟然是无聊到被这人激起了好胜心,呆在死牢什么时候成了一件值得骄傲的事了。
“你,没有资格呆在这里!”
那大汉似乎根本不会在意杜立回答了他什么,这一次说话他又开始变得愤怒,在说你的时候又在狂躁的敲打着铁栅。
“无聊,我警告你,你可别吵,不然我不介意手下再多一条人命。”
杜立像是在为自己刚刚说出的幼稚的话找补着,一下子话变得有些多。
“这里是顾盟主的地盘!”
那大汉不在乎杜立的警告,自顾自地一直说着。
“什么?”
杜立听到顾盟主,一下子就被抓住了注意。
“这里,是顾盟主的地盘!”
大汉的手臂十分粗壮,每当他在重复自己说过的话时都会变得异常狂暴,发了疯似的用力敲着两人之间的隔栅。
杜立见和他沟通不成,便只是竖起耳朵听他接下来还要说些什么,可那人竟然就此回去躺下,一个字也不说了。
失望的杜立也无可奈何,只得作罢。
结果这地牢中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陷入沉思的杜立一大跳。
“你别在意,大个儿就是这样的。”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杜立牢房的另一侧传了过来。
“他已经被那东西折磨得失去人的神智了,所以整日神神叨叨的。”
“那东西?”
“噢,你是新来的,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吧?我们下到这里来的人,从没有一个活着出去的。”
“什么!?”
杜立开始变得有些惊恐,一开始他是知道在典狱坊是安全的,毕竟法部的王司文再怎么也是李霄阳的人。
自己已是被林思危保下来的人,杜立再是对李霄阳失望透顶,也相信他是能在躲过风口浪尖以后捞自己出去的人。
“这里不是普通的地牢,是专门用来做暗流红试验的地牢,朋友,欢迎你来到炼狱。”
杜立是怎么也不会想到,为什么王司文亲自经手的事情,会变成这样。
深夜,法部。
王司文揩了揩头上的汗水,盛夏的天气就是在晚上也是那么闷热无比,他现在还只能站着说话。而坐在自己大堂中主座上的人,正是李不言。
“把人弄进去了?”
“进去了,进去了。半路上杀出一队人马,像是上来截人的。但是实在弱的可怜,我们本想只让四个人出手留个后手,结果他们差点连四个人都打不过。”
“那些是什么人可有看清?”
“看倒是没有看清,只不过杜立给了领头的一个什么东西,而且这些人身上还有一个令人作呕的鱼腥味。”
“鱼腥味?”
“正是。不过也算是有惊无险,杜立这傻子还以为我和他们是一边的呢,竟然自己乖乖地就顺着我们进了那间地牢,没费任何力气。”
“哼,干的不错,最近你也知道红货查的紧,我这边手里也是不多了。这样吧,先欠着些,我在西山那边还有一批,收回来了再赏你。”
李不言的言语中透露着一些窘迫,他虽然为人歹毒阴险,但是一言九鼎,从来没有欠过任何帮过他的人的情儿。
“李大人哪里的话,为李大人做牛做马都在所不辞,只是晚点给我东西,那必然是没有问题的嘛。”
话虽如此,但是王邦德的心中当然还是翻起了白眼,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去当卧底,到头来只是要些暗流红,都还要拖欠。
“那你先下去吧,近来少些联系,免得林思危起疑心。”
“是,大人。”
李不言也很是无奈,他早已知道西山的货定然是收不回来了,自己派出去的人如此之久了,是死是活竟然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那么唯有一种可能就是已经被发现,而且是全部被杀得一干二净,连个传信的都不剩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手里剩的暗流红已是屈指可数,再这么下去,自己的帮派可能就要因此分崩离析了,虽然他很不想承认这一点,但是他的一切希望其实也就指望在了丰寿的那个陈肥猪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