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客栈,北风卷着细雪洋洋洒洒下了三天,尤其是到了傍晚,就更冷了,来往行人冻的哆嗦,十几个黑衣男人赶着马车到了这里,推门而入时牵动了门口的铃铛,清脆脆的。
那人一耸肩把厚重的披风搭在椅子上,一招手道:“来壶酒,再来一盘花生。”
那人声音尖细带着一股子的冷,小伙计赶紧给备菜。
北风呼呼的像是吹哨子,让人不想走出屋子,只想拢堆火一觉睡死。
他们坐在靠近门口的桌子,透过破烂窗户看着外面停放的棺材,那是一口漆黑的棺材,不惧风雪的停在那里。
客栈年久失修,破烂的木板门时不时就放进几片雪,到是美酒不怕寒冷,硬是在火炉上煮沸,飘出一股香。
有人满饮一杯烫了肺腑,全身暖了起来。
叮铃~
门口的铃又响了一声,一个裹着白袍的少年走进屋来,他一身的白,分不清是雪还是他本来的颜色。
许是衣衫太白,衬得他发如浓墨,唇红似血,有些不太真切。
他只身一人像是在风雨中奔走许久了。
屋里三三两两的扎堆,他看了一圈竟然没有位置。
便有些困扰的站在门口,高个子男人的眼神短暂的离开棺材落到了这人身上。
“哎呦,各位都挤挤,这大雪天不容易,给这位小公子让个位置可好?”小伙计招呼道。
“有有有,快,这里有位置。”虎背熊腰的汉子挤走了自己的兄弟,一脸笑的看着那少年。
少年却没给他正眼,看中了门口的木墩子,他弯腰把木墩子拉了起来,轻巧的放在火炉边上。
那汉子的笑尴尬的停在脸上,最后啐了一口自喝酒去了。
小伙计:“客官坐在这里如何用饭呢?”
“不用饭,给我打壶酒吧。”
“好嘞。”
酒刚煮沸,小伙计也正好给人上酒,他手脚麻利,勺子端起来稳稳当当。
“快快快!这雪太大了,快进来!”
门口的铃铛又是一阵乱响,这次进来的是一男一女,男人招呼这女子快点进屋,由于动作太大,把本就不结实的门缝拉的更大了,北风一冲直接砸了进来。
砰的一声!
“他娘的!干啥!”
“冻死了!”
“别急别急!我来处理!”小伙计努力把门板推回去,当当当的砸上一颗钉子。
屋里人都冷的发抖他却忙活出一身汗。
他抹抹汗水回到炉边,那小公子已经喝了半壶酒,见他回来还冲他笑了一下:“酒煮半天了,再不取了就不好了。”
“好好好,就取。”小伙计把酒锅端下来,一桌桌的送。
后进来的男女也坐在了炉子边上,他们坐在自己的包袱上,自带了干果子就着酒水吃的很香。
“久等了,这是您的酒和花生。”
“冻死老子了。”同桌人端起来刚要喝,一个高个子男人一把按住了他的手,那人愣了一下放下了杯子。
“小二哥,你忙活半天了,也来喝一杯吧。”
小伙计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客人们的酒我怎么好喝,客官们喝吧。”
小伙计正客气着忽觉脖子一紧,接着半个身体被按在了桌子上。
那男人强势冰冷的说出一个字:“喝。”
小伙计不敢得罪他们,只能颤抖这喝了一杯酒又吃了几粒花生。
“哈哈哈,这是那里出来的怂包,行走江湖如此小家子气。”大汉粗犷的声音十分刺儿。
“你说什么?”黑衣人们的刀有出鞘的意思,高个子男人却没有反应,只咳嗽一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江湖人什么奇葩都有,有这人是越搭理越蹬鼻子上脸,不理会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小伙计战战兢兢的站到角落里了。
这只是个小插曲,江湖人士形形色色,更凶的小伙计都见过。
屋里又热闹起来,七嘴八舌的磕牙打屁。
“江湖这么大,能人不少,可说天下第一,非铁胆神候莫属,这人我老赵敬佩着呢。”
“铁胆神侯可是好官,不像东厂那群阉人,净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到底不是个完整的人,缺了男人的东西,做的自然也不是男人的事了,日久天长,心里难免变态。”白衣公子忽插了一句,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你小子,斯斯文文的像个小白脸,一开口才知道你是个行家啊。”大汉拍着自己的腿,打趣道。
白衣公子晃荡到这一堆:“朝廷江湖都是大染缸,谁比谁干净?人家一日收的钱财够我等穷光蛋拼上一辈子了,想我等完人竟比不过一群阴阳人,还不如回家种地去。”
高个子男人连喝几杯酒,眼神一冷,忽看向炉子边上的三个人,他的手指越来越紧最后咔嚓一声捏碎了杯子。
“年轻人行走江湖也该留神些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阴冷的声音响起。
客栈里的人互相打看,不知他在说谁。
“天下习武者众多,即便练的天下第一,纵横四海,也是有好有坏的,怎么我只说了几句私话你就不乐意了?”白衣的公子笑着,脸上多了几分活人气。
高个子男人眯着眼睛,脸气的竟有些红,不明白这人怎么空有一副皮囊,嘴里的话怎么那么不堪入耳。
“呦呵,这娃娃,你说啥了,把人家惹生气了?”大汉明知故问。
“住口!”
白衣公子一笑,刚要开口被那高个子男人打断,只好耸耸肩。
“小公子独身一人,不如我请你喝酒。”高个子男人一拍桌子,那酒杯就弹了起来,里面酒水稳稳当当一滴不洒,这酒杯像暗器一般飞了过来,看那势头有将人打死的力道。
在场能窝在此处的都是行走江湖的浪客,有点眼力劲儿的都能看出这杯子的门道,连刚才大咧咧的汉子都不做声了。
也不见那公子如何,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杯子已经落在他手里,同样稳稳当当一滴不落。
“无功不受禄,酒虽轻,这情却重,还是您自己喝吧。”
那杯子打了个旋儿,转着飞了回去,高个男人伸手去接,可那杯子仿佛成了精一般,明明已经到手里了却还打了一个转,就这么一转掉在地上把自己摔了个粉身碎骨。
哗啦啦一阵拔刀声,客栈里死一般的安静。
那白衣公子端端的站着,手里还有半壶酒:“一言不合就要打人?是我说的好,还是不好呢?难道东厂的曹公公与你祖上有亲?不对不对,太监怎能与人有亲?难不成你祖上是外捡来的?”
“找死。”
高个子男人双手成爪,冲向那白衣公子咽喉。那公子一甩披风,像一朵盛开的花,他手里的酒壶撒了出来,一把酒水落在他手中竟成了几十道冰针,再一挥手就发了出去。
高个男人长刀斜挡,如一尾毒蛇,他气势逼人,刀舞出重影来,一声吼叫堵在嗓子里,他的瞳孔猛缩,错愕的看着眼前的人,那只纤细的手正卡在自己的喉咙上,而另一只手离自己的双眼只有一寸。
他举着刀却不敢寸进,滑稽可笑非常。
白衣公子淡淡开口:“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行走江湖,谨言慎行,是吗?”
高个男人说不出话,他的同伴一时也没办法上前,生怕一不小心害死他。
白衣公子打量一圈:“打架,我还没输过,人人都想打,打来打去无聊透顶,不如,玩个刺激的,猜骰子,押大小。”
他虽笑着却让人看着通体生寒。
男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眼看着那白衣公子掏出三颗骰子。
“你,猜大,还是小?”
“小子!你不要得寸进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你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
白衣人只笑着把骰子扔到空中,根本不理会他们的威胁:“我猜大。”
骰子骨碌碌掉在地上,五五六,大,黑衣人的脸都白了。
“你想清楚!你杀了人自己也跑不了,你难道想在这里做个孤魂野鬼吗!”
“唉,别紧张,我一个人太无聊了,算算如今我也死了几十年了,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我好开心呀。”
这句话把屋里的人都炸出一堆鸡皮疙瘩。
“他娘的,装神弄鬼!你们畏首畏尾的,老子可不怕,我再看看你这小娘皮里装的是什么鬼东西!”
恐惧是最好的助燃剂,那大汉之后又有几人冲了上来,他们的刀自上而下,混乱中听见铁刀入入骨之声,本以为就此结束,可惊悚的一幕发生了,原本站在那里的白衣少年已经不见了,地上只有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这是那少年提着的黑衣高个男人。
在看窗外,一抹白已经飘了过去,众人推门去看那人在雪地上行走,竟没有脚印,活像是没有腿的小鬼。
“见,见鬼了!”
“你杀了我们老大!我送你去做鬼!”
一屋子混乱,刀剑相击叮叮当当,小伙计吓得三魂七魄都出了窍,他赶忙溜到门边,想逃出去,却发现推不动,透过门缝去看,月光下只见一抹漆黑,看大概轮廓竟像是一口棺材。
他还来不及感慨,一柄长刀已经穿过他的胸膛,他连白眼都来不及翻,就一命呜呼!
客栈外的树上,坐着五个影子,他们像是本来就坐在那里,看着下面的混乱,叽叽喳喳像是在唠家常。
“人已经送到安全地方了。”
“这家黑店后面的人也救了,如今放出去了。”
“土匪们的马也放走了。”
他们像是安排了有趣的游戏,一转眼又消失在夜色里。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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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 学诗谩有惊人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