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过来啊!”
山中岁月往往静好,只是因为今日富家子弟的到来显得格外闹腾。
南宫鸣与身边的斌黜武两人慌不择路,在古木乱石之间慌忙逃窜。在他们两人身后尘土飞扬,一头被烟尘盖住身形的野兽一路披荆斩棘摧枯拉朽,目标正是眼前两位误入山林的纨绔公子哥。
“鸣你有事没事干嘛随便乱丢石头啊,好死不死砸到只大母鸡,我斌黜武长那么大从来就没有那么狼狈过啊!”
斌家少爷身上已是衣不蔽体,只剩下稍许布条还能起到遮丑的功用。身边南宫家的大公子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一边奔跑一边对着友人大声喊道:
“谁家的老母鸡和个小山一样大啊!那明明就是一只成精的大妖怪啊!”
“不管是大母鸡还是大妖怪,我们再不快点跑都会变成它的午餐啊!”
跑动过程需要大声呼喊,两人一唱一和的同时夺路狂奔,逃避着身后那母鸡怪物的追赶。
好巧不巧,母鸡的追杀将两人逼向了一处悬崖,两位公子一看身后的万丈深渊,再看从烟尘之中昂首阔步走出的五彩锦毛大母鸡,不由自主地同时吞了口唾沫。
纵使南宫鸣腰间别着家传宝剑,此时面前五丈有余的母鸡怪两颗拳头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二人,身下爪子不断刨地蓄劲,显然自己是没有出手的机会:
“阿斌,我们怎么办?”
斌黜武瞥了眼身后,颤颤巍巍道:
“咱们...跳?”
“跳你个大头鬼啊,这里下去肯定死无全尸了。”
“但也好比被这大母鸡吃掉吧。”
母鸡怪适时地吼了两下,不同公鸡鸣叫时的鸣叫,母鸡的叫声只能是尖锐干涩,震得两人耳朵生疼。
在定睛一看,母鸡低身下沉,将头对准两人,脚下刨动越来越快,显然这畜生已经失去了对人类的耐心。
南宫鸣见状,一把拉住斌黜武的手,给了他一个属于兄弟的坚毅眼神:
“阿斌,我们两个会没有事的。”
可是在斌黜武的眼里,两条腿疯狂打架的南宫鸣显然没法用一个看起来就是装的眼神来说服自己,他突然想到南宫鸣身上还有一物可以救助他们两人,对挚友笑了笑,转身一脚把他踢下了山崖。
这突然的举动不仅仅把南宫鸣吓傻了,就连母鸡怪也一脸的不解,完全不明白这突然的同类相残是什么意义。
不过等南宫鸣跌下山崖,斌黜武心一横也同时跟着跳了下去。
南宫鸣下坠时的惨叫响彻整个山谷之间,不断不停地以那奇怪的拉长音调荡漾着、回转着:
“斌~黜~武,我~淦~你~娘~啊啊啊!”
感谢失重的感觉,让南宫鸣明白自己还悬在半空。
睁开双眼所见,是不停晃荡的树林,微微抬头看去,却看到斌黜武手持长情插在山岩之上:
“鸣,你真的很重。”
可南宫鸣在意的却不是救了自己一命的友人,而是此刻友人手中自己的剑,他几乎是惊呼,吓得斌黜武左手一抖差点把南宫鸣丢下去:
“阿斌,你用剑了!”
“你少些一惊一乍,兴许我们还能多活一点。”
斌黜武左手用力一甩,将南宫鸣甩到了山壁之上,南宫家的公子哥身手倒是迅捷,眨眼功夫手脚并用就在山石之上找到了个合适的落脚点爬在了上面:
“为了救我害你破了家里规矩,我到时候陪你回铁石岛一起受罚好了。”
斌家少爷有些无奈地看着石壁上和个猴子一般的挚友,一边摇头一边好意拒绝:
“要死了可就没机会守规矩了,你没必要粘着我,惹事精。”
南宫鸣俏皮地吐着舌头,却感觉一阵冰凉滴在眼皮之上。
天空开始下起了雨,让悬在山壁上的两人略显尴尬。
“先下去再做打算吧,你原先来此要找的人现在也没有踪迹”
斌黜武说完,手腕发力让剑尖松了支撑,直接向着悬崖下的山林落去。而南宫鸣爬在石壁之上向下看去,却是咬了自己的嘴唇一会,便松开了:
“算了,算了。”
游彻舍往着火堆丢进木柴,看着与自己一同坐在崖下山洞口的两人:
“我不过是山村野夫,不值得南宫少爷关心。”
南宫鸣靠着墙双手抱着头,自是大大咧咧地说道:
“这不有缘吗?我们都是被那母鸡妖怪逼得没有退路,在这个福天洞地相遇。既然令尊天箭客·游弱繁已经西去,请你出山也正好。”
斌黜武坐在一旁也没有发声,因为他也不明白南宫鸣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游彻舍用树枝摆弄着火堆,丝毫不想理会南宫鸣的胡言乱语:
“我不过一个猎户,不是什么江湖人。南宫少爷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可如今山里那母鸡不处理,迟早会祸及周遭百姓,我必须先处理。”
“那大母鸡看体型也要成精了,单凭游壮士一人怕是难以招架吧。”
斌黜武明白南宫鸣求贤若渴,听出对方话语中用于推脱的转圜,便顺着自己想法继续说道:
“壮士居然对那妖怪如此熟知,想必已有对敌之策,我们两人就随先生先退了这妖怪,还周遭百姓一个太平。”
游彻舍转头看向斌黜武,明白两人之中此人相较而言通情达理,所说之话也不唐突,一时也只好无奈地挠了挠脑袋,和盘托出:
“几年前这家伙还没那么夸张,却是一直在山中捕食蜈蚣,我是怕这鸡把山上虫子都吃完,别的鸟兽就没了吃食,就设法捕猎它一次。只是一箭没有击穿它的要害,这几年也只能同这畜生在山中周旋。”
南宫鸣一听要害二字,立马从地上跳了起来,比划着自己手中的长情剑说道:
“要按阿彻的说法,我们再往那要害上再来一剑,不就大功告成了。”
阿彻...
其余两人面面相觑,是真没有想到南宫鸣的自来熟已经到了这种程度。斌黜武一时觉得头大,赶忙解释道:
“那家伙的体型我们也见识过了,纵使它要害之处有旧伤,要一击得手也绝非易事。具体操作,还是要请游壮士统筹。”
游彻舍点了点头,对着南宫鸣说道:
“那家伙脖颈之处有我先前所造成箭伤,若是可以还是让我用弓重新击穿那点...”
“阿彻是不信任我南宫家的长情神剑嘛?”
南宫鸣嘟着嘴歪着头生着莫名其妙的气,只能让游彻舍与斌黜武无奈地苦笑。
拜托,我们是不信任你。
斌黜武站在树上,看着身下的战斗已然到了最后的阶段。
毕竟不是人和人之间的武决,是人与妖之间的捕杀。
然而游彻舍与南宫鸣明显是低估了这大母鸡的实力,两个人狼狈地擦着嘴角的血,身上也确实已经没了可以称得上衣物的东西。
斌黜武并非不想出手,只是没有兵器的自己出手要制服这小山一样的妖怪根本是痴人说梦。但南宫鸣也确实用剑把这大母鸡的毛划得七零八落,搞得对方此刻红了眼也要将这几人吞下肚。
“我们先撤,再做打算好了。”
游彻舍缓缓向着南宫鸣靠近,用手搭在他的肩上轻声说道:
“这个体量的妖怪要是能那么轻易被我们杀死,我也没必要守在山林和它斗智斗勇了。”
南宫鸣咬着牙,说出的话几乎是从牙缝中喷出的恶气:
“不退,不杀这家伙我不可能退。”
游彻舍也没时间摇头,只因为那大母鸡准备好了架势,直接扑腾翅膀低飞而起。他手中之箭刹那而出,却只是击在母鸡翅膀之上,并没有射中任何的要害。
只因为那个体型所带来的压迫根本没法让他有机会静下心来做瞄准的准备,刚想拉住南宫鸣的后领直接后撤,左手向前一探却抓了一团空气。
南宫鸣向前一剑直接与巨爪交锋,在金铁交击之后整个人侧身落在妖怪身后。母鸡发觉眼前人类并没有与自己正面相争,却也架不住自己过大的体型在落地之后拖行数丈。
南宫家的少爷眼中一片清明,纵身直接踏在妖怪的脑门之上,手中长情自上而下直插下去,只可惜剑只入了头骨几寸,并没有当即击杀。
但南宫鸣很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随即大喊道:
“斌黜武,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斌家少主从天而降,百炼掌千斤之力猛然打向剑柄,让整柄长情没入鸡首之中。
纵使如此,野兽还是能使尽全力将两人抖落,随即仰天长啸用力撑开自己的双翼。原本五彩斑斓的羽毛顿时发出了赤色的光芒,一股众人皆可感受的热浪顿时席卷而来。
对此类妖异稍微了解的游彻舍顿时明白,这母鸡已是强弩之末,也要让自己玉石俱焚将在场众人与它陪葬。
看着被重摔在地的两人,游彻舍只能缓缓将手中金弓拉满,将箭矢对准这赤色野兽脖颈上的一点黑痣。
那是上次猎杀时所留下的重伤,也是这次猎杀的终局。
他心想,如果射不中三人都要死在这里。
如果中了,自己就出山,就和那两个人做兄弟。
真要说为什么,是他厌了这山中岁月。
赤色的热浪没有烧灼他的身躯,反而汇聚到了箭矢之上。
破空,洞穿一切。
山中小屋,三个男人如同那时在山洞一般,围着火堆。
南宫鸣依然记不得当时发生了什么,抱着自己发涨的脑袋嘟囔着嘴:
“后来,那大母鸡怎么样了。”
游彻舍用布擦拭着弓上的血污,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若是同他说那死了的大母鸡刚刚到地,就被一群不知道哪里来的蜈蚣啃干净了,这怪力乱神的故事怕是会给人吓昏过去。
“就死了,自己站不稳摔崖底下了。”
斌黜武向游彻舍使了个眼色,便对头脑依旧迷糊的南宫鸣扯了个谎。
南宫鸣也就别人说啥是啥,既然自己记不住事情,斌黜武也没有骗他的必要。
只是此时此刻小木屋的门被人敲响,三个男人警惕地将头转了过去。
见没人开门,那木门被缓缓推开,一个面容艳丽的女子探出了脑袋,看向屋内的众人惊奇地喊道:
“原来恩公你在这里,让我好找啊。”
她也不顾及众人感受,走入了房间。只是南宫鸣看着女人,目瞪口呆地指着人,一副被吓傻的模样。
女人低头打量起自己,是这一身锦毛裘衣太过显眼了吗?
她抬起头,只见坐在地上的南宫鸣大喊了一声:
“那母鸡明明没死,还成精了啊...”
然后仰头向后倒去,直接昏死了过去。
斌黜武虽然也不明白这女人是谁,但南宫鸣的反应也未免太大了吧。他无奈地用手扶额,向游彻舍投去了寻求答案的目光。
而游彻舍看向女人,自上到下看了一遍多少也明白了是什么情况。
那对向自己没有缘由的笑容,还有裘衣之下有些数不清的腿。
确实是成精的妖怪啊,只不过也许是自己救过,此刻前来报恩的而已。
这迷幻的山中岁月,自己确实有些遭受不住了。
斌黜武看着到地的人,看着大笑的人,有些不明所以。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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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3 章 鸡鸣狗跳江湖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