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看到白清的第一眼起，慕诗之的第六感就告诉她，这一次的委托并不容易。
一个鬼想召唤另一个鬼。
这不是慕诗之第一次接到这种类型的委托，但她没有告诉她们，鬼召唤鬼的危险性要远比人召唤鬼的危险性高。
招魂仪式需要媒介，这个媒介通常是召唤者自身，用他人作为媒介成功率不仅低，一不小心还容易引发事端。所谓的事端通常指的是召唤者被鬼上身，或是被召唤的鬼暴走，当然了，对慕诗之而言，解决这些不过是小事一桩，所以她才这么大剌剌的为别人招魂。
若招魂媒介是鬼的话又是另一种情况了。招魂招魂，顾名思义，这个仪式是针对魂魄的，当媒介同样是作为魂魄的鬼的时候，媒介也会受到法阵的影响，最严重的下场是作为媒介的鬼被意欲招来的鬼反向吞噬，轻一点的，则会受到法阵的影响，成为被招魂的那一个。
……显然白清是后者。
慕诗之从没见过白清这样的鬼。
不，也许说不上是鬼。
以专业的角度判断，白清的魂体状态倒更偏向是……生魂。
像死者，又像生者，这种形态的灵魂慕诗之还是第一次遇到，听上去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但慕诗之相信自己的判断，她失误的可能性不到一成。
可如果是这样，这太奇怪了，完全不合常理。
慕诗之很好奇，非常好奇，甚至有了想把白清收归旗下研究一番的冲动。
……然而一看到慕画之，那股冲动直接被泼了一盆冷水，熄灭了。
虽然没机会抓到眼前仔细观察，但是慕诗之还是时不时的打量白清，试图再看得更清楚点.不过她没能再看出什么，因为白清的魂心像是罩上了一层浓雾，朦朦胧胧的，感觉不出什么不说，随后还有股莫名的力量排斥她的窥视。
这令慕诗之有些惊讶，她的眼睛生来就能看透鬼的本质，说看透可能有点夸大了，不过八九不离十。这种观察不含任何力量，就像是普通人戴着眼镜看人一样，被观察的鬼不会有任何感觉，更不会察觉到什么。
被发现还是第一次。
但是慕诗之没有在白清脸上看到一丝一毫发现自己被窥视后的不满或其他情绪。
难道是不以为意？她不动声色的将白清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嗯……也不像，该不会白清本人不知道吧？
这个念头一出，越看，慕诗之就越是确定白清并不知道自己被窥视了。
这就有意思了。
慕诗之勾起嘴角，眼中兴致盎然，看来那股奇怪的力量是自主隔绝她的窥视的。一般而言，力量在主人不知情的情况下自主活动的可能性只有两种，一是主人本身控制不了这股力量，二是这股力量不属于这个人。
不知道这位白小姐属于哪种呢？
慕诗之意味不明地笑了，不管哪一种都足够引起她的兴趣，说不定，白清现在这副样子就和这股力量有关。
了解魂魄的各种异象可是招魂使的兴趣。
以往的话慕诗之可能会多准备（偷懒）两天才开始完成委托，不过这次她是迫不及待的想尽早搞定工作，她想着结束后找白清谈人生。
不过事实证明，你越想做什么，现实就越跟你唱反调。
在看到仪式中的白清周身溢出灰色的光点时，慕诗之心下顿觉不妙，可她还没来得及中断仪式，白清身上的鬼气便暴动起来。
席卷而来的强大劲道令慕诗之险些站不稳，一个正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慕诗之身后，扶住了她。
“主人，您没事吗？”
正太话落的当下，慕诗之身侧又出现了五名蓝黑色皮肤的鬼兵，其中两名一左一右的伸出手掌，替慕诗之架起一面结界，剩下的三名围绕着白清释出能量，将狂躁的能量全部包裹起来，防止伤害扩大。
风暴刮过脸颊带来些微刺痛感，慕诗之定了定神，沉着的改变手印，然后喊道：“魂归！”
动荡戛然而止。
前一秒还像只被激怒的狮子一般乱窜的狂暴能量后一秒就消失殆尽，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
“降魂，封阵。”慕诗之命令道。
围在白清周边的三名鬼兵手中飞快结印，三道红色的光立时自它们结的手印间暴射而出，打在了白清身上，形成一层薄膜。
“白清！”
在意外发生的瞬间，向梓瑜一个箭步就要冲进房内，却被守在门外的正太拦下了。
“请您留步。”
“让开！”向梓瑜急道。
正太摇了摇头，“很抱歉，您不能进去，还请您稍安勿躁，主人会处理好的。”
残留的一丝理智告诉她进去确实没什么用……向梓瑜焦躁地看了眼跪倒在地的白清背影，握紧拳头，咬牙道：“……我只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
“您放心。”正太微笑着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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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白清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白清，你感觉怎么样？”
耳畔传来温柔的询问声，视线偏转，闯入眼中的，是向梓瑜担忧的表情。
恍惚片刻，白清回道：“唔，还好。”撑起身子，感觉自己的四肢有点疲软。
向梓瑜探身帮助白清从床上坐起，边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不管多小都要告诉我。”
顿了一下，白清决定还是不说出仪式中发生的事，歪头蹭了下向梓瑜的掌心，认真道：“我真没事。”
发现白清有一瞬的犹豫，向梓瑜咬了咬唇，情绪憋了许久的她伸手将白清揽入怀中，想起不久前的那一幕，她的心就麻麻的发疼，语带些微哽咽地道：“你只会安慰我。”
听出向梓瑜的声音有点不对，她忍不住挣开了点空隙，抬首看向对方，却错愕地对上了向梓瑜微红的眼睛，蓦地一慌，有点无措地道：“我没有。”
“你有！”向梓瑜马上反驳，发觉自己情绪波动有些大，她闭上眼，深吸了口气，稍稍缓了下，说道：“曾经我认为，只要我一直守在你身边，你总会慢慢依靠我，但是我发现我错了。”
“白清，在你眼中，是不是任何事都该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事？我就这么靠不住么？”
“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能帮上你的地方少之又少，可即便如此，我还是希望你能更多的依靠我。”
“很早之前我就已经和你说过了，不止一次，可你始终没放在心上。”
心疼之后向梓瑜就感到一阵无奈，心底不住的叹息，白清这个人有时候真的很顽固，不论自己怎么说，她依旧我行我素。
白清被说得一愣，想解释，却又反应过来自己似乎真如向梓瑜所说的那样，遇到事情她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处理，而非告诉她。
见她呆愣，向梓瑜挪动右手覆上白清的手背，继而敛眸倾身，额贴着额，缓声道：“我知道让你突然改掉一直以来的习惯不容易，但是现在这些已经不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你有我，不论何时何地，什么事都不需要藏着掖着，喜怒哀乐，我都想和你分享分担。白清，我希望你也是这样。”
“……我知道了。”白清低声应道。
“嗯。”向梓瑜没有多说，只是摸了摸白清的脸，希望白清这次真的听进去了吧。
斟酌了片刻，白清开口：“其实，我在仪式的过程中看到了某些东西。”
对于白清突然的坦白，向梓瑜从善如流的应道：“某些东西？”
白清沉默了一会儿，“好像，是我的记忆。”
此话一出，向梓瑜先是一怔，旋即面露震惊：“什么？！”
“你没听错。”
语带纠结地吐出这句话，白清再次躺下，望着天花板出神。一想到昏倒前脑中闪过的片段，她的心底有几分说不出的感觉，记忆好像要复苏了……这算是好事吗？
白清眼中的迷惘令向梓瑜心倏地一紧，“想起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几个疑似是生活的片段。”白清用手掌盖住双眼，试着回想。
——和幻境中的房间一模一样的地方，“我”正站在书桌旁，手中翻阅着什么，虽然看不清脸，但能感觉得出“我”的专注。
——一样是那个房间，有一个穿着贵气的男子站在门侧，嘴唇翕动，似乎在说些什么，“我”正背对着他做自己的事，丝毫不在乎他说了些什么，最后男子非常生气的离开了。
——地点未变，书桌上的东西被一个不知从哪来的孩子弄乱了，“我”大声斥责他，却引来了大人们的同声指责。
——……
挑了几个还算清楚的画面说完，白清吁了口气，道：“好像也没什么参考价值。”
向梓瑜却是听出了她语气里故作的轻松，眼含疼惜的将人揽进怀中，“别勉强自己，不管你有没有记忆，我都会陪着你。”
白清乖顺地靠在向梓瑜怀里闭上眼，少顷，她低声道：“我不是不愿意找回记忆，只是感觉……有点奇怪。最开始恢复意识的时候我也曾想过找回记忆，不过没能成功，时间久了就放弃了。但是现在却告诉我，也许我的记忆能够恢复……说实话，我觉得没什么意义了，就算能够记起全部，我所熟知的人事物多半都已经不存在了，既然如此，想不想得起来又有什么关系呢？找回记忆也只是徒增伤感罢了。”
听着白清诉说，斟酌了片刻，向梓瑜垂首凝视白清的面容问道：“白清，你，是在害怕吗？”
“……”
眼倏地睁开，白清抿唇默然，旋即低笑了一声，略带叹息地说：“或许是吧。”抬眸瞧了眼向梓瑜，“看破不说破。”
目前看起来是没什么问题了，向梓瑜心底悄悄松了口气，面上笑着捏了捏白清的脸颊，“我不说你只会憋在心里。”
白清不置可否地翻了个白眼。
“对了，慕小姐让我们休息好了就去找她。”
“嗯？”白清懒懒地掀了掀眼皮，人一歪，又靠进向梓瑜的怀里，“一会儿再说。”
这是在撒娇吗？向梓瑜好笑的将人抱紧，“你已经昏迷两个多小时了。”言外之意人家可能等了我们两个小时了。
“哦。”冷漠.JPG，不去，就不想去。
见白清对自己挑眉，向梓瑜忙顺毛道：“好好好，一会儿去。”
能怎么办？
只能让别人等着了啊，媳妇儿最重要！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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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4 章 过往的碎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