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在一片寂静的黑暗中载浮载沉。
像是身在无重力的宇宙当中,轻飘飘地飘浮着。
有多久没回来这里了?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白清试着查看自己的身体。
唔,果然看不见。
这片黑暗是个十分诡异的空间,白清一旦受了重伤就会被送到这个地方。
虽然次数屈指可数。
距离上一次被送进来已经有三十三年了。
这里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
似死非死,似活非活。
白清对这个空间一无所知,不清楚进来的原因和出入的办法。在这里随时都有可能出去,也可能出不去,她还记得待在里面最长一次时间是两年半,那是她第一次进来这个空间。
当然,在里面是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的。换做旁人,或许会被这寂静无声的世界给逼疯,人类是群居动物,活在世上不论愿与不愿都会和他人有所羁绊,因而当世界只剩下自己,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五感还处于被屏蔽的状态时,再如何强大的人,都会感到不安、烦躁、惶恐,最后崩溃、精神失常。
可白清却无动于衷,甚至待上了两年半的时间。
就连白清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情绪不是“凉薄”,而是接近于“无”。
对一个因有迷恋或怨恨而弥留人间的鬼来说这并不正常,然而这份特殊被白清更为引人注目的特殊——异能给掩盖了。
白清并不傻,她只是懒,且对这些事情全无兴趣,连一个脑细胞都不想耗,自然也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只将这一切统归为自己失忆。
这次她没有在空间里待多久,因为很快的,她被一阵由远及近的喧闹声给拉了出来。
缓缓睁开了眼。
印入眼中的,是纯白的天花板。
她茫然地盯着天花板,脑袋传来的沉痛让她略有不适的蹙起了眉,空气中弥漫的刺鼻消毒水味令她迷糊中知道了自己身在何处。
只是,有些违和感。
“医生,患者恢复意识了。”
耳边突然传来说话声,白清僵硬地转过头,望着视线里明显是个护士的女人,脑子反应不过来。
紧接着来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她脸色严肃地检查白清的身体状况,一边开口问:“小姐感觉如何?有哪里不舒服吗?”
“……”
白清没有表情也没有回答,女医生似乎有点为难地皱眉。
“从目前的诊查看来是没有多大问题了,不过还需要多加休息,如果有不舒服的话请随时按旁边的呼唤电铃吧。”
和护士交代了一声,还有许多要事的女医生快步离去。
迟钝的大脑在这一刻似乎才开机,白清这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他们好像能看得到自己?
见白清一脸茫然,似乎还没明白状况,一旁正准备离开的护士好心解释道:“您不用担心,虽然车子完全损毁,但好在您和那位小姐都没什么大碍,真是幸运呢。”
听完对方的话,白清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僵着脸问:“请问,有镜子吗?”
“诶?您真的没事的,更没有破相……”
“有镜子吗?”白清再次重复,态度坚决。
“您等等,我去找找。”护士误会了白清的想法,她以为白清是想亲眼所见才能安心,心下也不觉得对方失礼,都是女人嘛,可以理解这种想法。
护士很快就拿了一面小镜子回来。
“谢谢。”试着抬起手接过,却在当眼神扫到那手发现似乎并不是自己的手时,定住了。
这只手如白玉般洁白修长,若用来弹钢琴定是非常的赏心悦目,然而重点是——这并不是白清的手。
……我还能再挣扎一下吧?
抱着这个想法,白清看向了镜子……
“…”
“……”
“…………”
护士不明所以的望着看了镜子以后眼睛瞪得老大一副受到严重惊吓的白清,“小姐?”
白清没听见,此刻她的心里是崩溃的。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镜中人的样子并不丑,反而是个美人,自有一股独特的神/韵,眉目清冷,五官端正,不笑时严肃得令人觉得害怕,可笑起来时定是倾人倾城。
不顾旁边护士一脸的微妙,白清龇牙咧嘴的做了好几个表情,最后终于确定,自己在失去意识的状态下附了别人的身。
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保护对象——向梓瑜。
仔细感觉了下,果然发现体内的中心位置有一个巴掌大的光团,白清试着戳了两下,没反应,看样子向梓瑜还在昏迷中。
在被一群草泥马践踏一遍之后,白清淡定了下来,认真想想,感觉这样……好像有点意思?
暂时抛开其他问题,白清一低头,就瞅见向梓瑜发育良好的一对饱/满,恶劣一笑,毫不避讳地用双手托着这对饱/满,捏捏,揉揉。
猝不及防观看这一幕的护士脸上写满了诡异,连忙丢下几句话颇为尴尬的跑了。
自我已成习惯的白清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她一边继续手上的运动,一边恶意的想:不知道向梓瑜发现自己上了她的身以后会有什么反应?啧啧啧,想想之前她拒绝的模样,等她知道以后一定很有趣。
“咔啦。”
突然一声开门响,有人进来了。
转头,白清和来人打了照面。
一进门就看见某种限/制/级/场景的赫羿:“……”
瘫着脸,白·马赛克·清下意识地再捏了两下,接着忽然想到了什么,眸色瞬间沉了下来,蹭地起身、下床,赤着脚几步走到赫羿面前,揪住他的衣领,“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力道大得令人有些难以相信这是一个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人,“咳、咳…向、向小姐您先冷静一下。”
微眯起眼,一丝冷光在眼底流转,“我有告诉过你别做多余的事吧?”
听到这话,赫羿面露惊讶,继而转为尴尬,“女鬼小姐,这事我会解释的,您先放开我好吗?”
白清打量了他两眼,松开了手,冷哼道:“你最好是能给出一个我满意的解释。”
无奈地苦笑了下,赫羿整理好衣服,坐到访客椅上,开始回忆起那天的情况。
原来,当日白清和向梓瑜的状态都很危险。
百鬼夜行、天空异象,这样的诡异景象怎么会不引起天师的注意?
像是被吸引了一般,异象都往同一个地方聚拢,作为镇守城市一方的天师,赫羿自然发现了这点,于是立即联系总部调派了一些人,当他驾车跟随妹妹的导引率先来到异象外围的时候,就被这浓郁得连普通人都能看得见的阴气给惊呆了。
这一带几乎被凝成雾状的阴气笼罩着,即使用了符咒开路,效果也微乎其微,他不得不放慢车速,谨慎地行驶,边沿路设下咒术,用以净化及为后面到来的天师同门们指路。
当他开了一段距离后,竟然发现了一只异兽!
那只有数米大的异兽正扑杀着被阴气吸引而来的怨灵们,可战斗力再高也架不住怨灵的数量,异兽已经遍体鳞伤,身上有几处较大的伤口甚至微微泛着黑气,那是被怨气感染的特征。虽不知这异兽从何而来,但这异兽周身气息干净,兽瞳澄澈,显然不是恶兽,说不定还知道异象的由来。
想至此,赫羿下了车,利索地加入了战局,上级天师的实力顷刻间展露,战况一面倒,很快的,就将这一群怨灵连带阴气都净化了干净。
没等赫羿喘口气,一身伤的异兽就展开了翅膀,晃晃悠悠地飞到空中。
“喂!你等等!”赫羿急喊,却见那异兽回头睨了他一眼。
似在示意他跟上。
反应过来的赫羿飞快地回到车上,跟着低飞的异兽进入了浓雾的深处。
在可见度极低的迷雾中,异兽好像不受一点影响,毫无停顿地飞着,时间也随之一分一秒的过去,忽然间,异兽像是发现了什么,发出一声长啸,然后猛地提高了速度。
距离很快就被拉开,眼见着就要失去异兽的踪影,赫羿也不得不加速跟上。
再次看清异兽时,它已经落地,正着急地用脑袋拱着地上的……人?赫羿一惊,连忙下车查看,这一瞧,原来还不止一个人倒着,其中两个还是他认识的。
稍微一探,赫羿便皱起了眉,除了另一位他不认识的女士外,向梓瑜和白清的情况都不太好,一个气息微弱,一个魂魄不稳,不敢耽误时间,赫羿立刻给救助队的同伴打了电话,接着从车上拿下了自己平时备着的急救箱,他并不擅长辅助术法,因而只为向梓瑜施了个初级的止血术法,并简单的包扎了伤口。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赫羿还发现了一件令他相当诧异的事:向梓瑜竟被这浓郁的阴气缠绕着!不,应该说,是她正吸引着阴气,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磁石,将周遭的阴气都吸附了过来,他马上就联想到向梓瑜的劫难。
可这到底是什么劫难?!
赫羿成为天师这么多年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诡异的劫难,额上不由得渗出了点冷汗,眼见怨灵又再度缓缓靠近,看向另一边,只见那只异兽正护着女鬼,消灭接近她的怨灵。
阴气这么浓,即使有他的符咒指引,救助队想找到他们应该也得费些时间,路上还时不时有怨灵阻挡,等他们到达向梓瑜可能也撑不住了。
而白清的情况……
赫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女鬼不知招惹到了什么,竟被这变异的雷电劈得快要魂飞魄散,换做普通的鬼怕早已经……果然不是普通的鬼。
试着收住白清的魂魄,然而变为异象的自然之力藏有一丝规则之力,一般的术法根本收不住,白清的灵力仍像破了洞的盛器一样不断地往外漏。
再这样下去真的会消亡的!
赫羿急得直冒汗,但一时间也想不出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女鬼身影愈渐透明,周身不停地溢出点点白光,然后缓缓飘散在空气中。
怎么办?!
无措之际,赫羿脑海中蓦地闪过一个术法。
他一个激灵,猛地转头看向白清和向梓瑜,视线游移在两人身上。
时间悄然过去,赫羿还是拿不定主意,这个术法是古术之一,他只见过师傅施过一次,麻烦,但有效,可副作用不明,解除方法不明。
所以,用,还是不用?
就当赫羿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异兽吼叫了一声,它低头蹭着白清,喉中发出低低的、哀戚的呜咽,像是即将被抛弃的小兽,眼瞳中闪着水光与哀求。
赫羿哽住了喉,这一幕让他回想起了儿时呼喊父母别离开的自己,更让他清楚记起现在的要务是救人。
“帮我拖住怨灵!”赫羿大喊,他知道这异兽通人性。
异兽嘶吼一声,利落地跳到众人身前,抬起利爪毫不留情地撕裂跨入它攻击范围内的怨灵。
眼神一凝,赫羿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随着手印快速的变化,白清和向梓瑜身下显现出绘有繁杂古语的圆形法阵,灵气大量耗费让赫羿脸色苍白起来,但他没有停下,狂涌而出的灵气在咒文的命令下开始汇聚、融合,震荡着空气。
当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以向梓瑜、白清为中心,一道金光猛地向四周扩散而开,带起一股音爆声,金色的风暴将周围的阴暗之物全部吞噬殆尽。
刺目的光芒中,隐约可见两道法阵带起两个身影,在半空中逐渐靠近,最后化为一体……
病床上用着向梓瑜壳子的白清听完赫羿的叙述,表情古怪。
半晌,她抽着脸道:
“所以,我跟向梓瑜绑定了?”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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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劫难过去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