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歌从来没有想过,面上无常的文五郎,居然还有如此令人悲痛的往事。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帮你,不是为了强迫你去做你不愿意的事。”
“抱歉,我不知道这些事。”李沐歌低头,为她之前误解了文五郎而内疚。
“这有什么的,你不必在意。”
“文五郎,”李沐歌看着对面的男子,认真道:“那些都不是你能够左右的,不是你的错。”
“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吧。”
“我?我没有什么可说的。”
“我听说你不仅惹怒了贵妃,还将如妃也得罪了,你不怕在这宫中无法立足吗?”
“反正就算我老老实实的,贵妃也容不下我,都要这么过。”李沐歌十分坦然。
“这宫中女子,大都是为了钱,财和地位进宫的,你又是为什么进宫的?”
“这个——”说实话,原主的李沐歌,似乎是为了爱情,小时候远远见过一眼少年皇上,然后就不可救药的爱上了。
但是她现在不是曾经为了爱情进宫的李沐歌,她是莫名其妙进入这个世界的,她现在只想出宫。
“想来你也是被家族逼迫吧?”
李沐歌只是微笑,没有认可,也没有反对。
“你想过离开皇宫吗?”江文远直视着李沐歌,看到了其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
“你呢,当初又是为什么进宫,如今得罪了贵妃,还想继续回去当你的御前侍卫吗?”
“我啊,当初是为了不让族中女子再发生像妹妹那样的悲剧,便选择进宫,打算在宫里挣个好前程,有了权势,日后回去,说话能更有分量。”
“那你不应该去做官吗?”
“做官?”江文远愣住,很快恢复过来,大声道:“家中有许多人,在朝中已经算是可以呼风唤雨的地位了,我做官,只怕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出路。”
“那你想要掌家,岂不是困难重重。”李沐歌真心为面前的男子担心。
这样的家族,就算掌权,也必定是处处受限,甚至于连说话的余地都没有。
“就算困难重重,我也不会放过一丝机会。”江文远眯着眼睛,语气坚决。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会一直留在这里的,我会想办法重新回去的。”
“有志气,我李沐歌欣赏你这样的人。”
褪下手上的玉镯,放到了桌上,向江文远推去。
“你这是做什么?”
“我知道,这宫中托人办事,大都需要钱财打点。这对玉镯,算是我报答你冒着风险照顾我主仆二人的答谢。”
“我不能要你的东西!”
“不过是一对镯子,我日日戴着,还怕这里磕了,那里碰了,索性给了你,拿来做些有用的事,才算是没有埋没它的价值。”
“如此,便谢过你了,有朝一日,我重回御前,一定报答你。”
“报答就不用了,你虽然以前讨厌,但是现在,我觉得你人还不错,有抱负,有担当,值得人敬佩。”
这种时代氛围下,居然有思想认知没有歪的人。
在家族熏陶下,还能奋起反抗的人,更是难能可贵。
李沐歌历来就欣赏这样有担当的男子,以前的误会,早已在心中一笔勾销。
“李姑娘里豪气千云,我文五郎,敬你一杯。”
就被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文五郎,你是我在这宫中,见过的少有的真君子。”李沐歌竖起大拇指。
“你也是我在这宫中见过的,少有的有胆识的女子。”
“哈哈哈——”两人相视一笑。
仰头看着天上皎白的月亮,清风吹过李沐歌微红的脸颊。
“文五郎,我问你,你以后若是成为了那个掌权的人,整个家族都是你说的算,你会做什么?”
“自然是为我的两个妹妹讨回公道。”
“好!有志气,一定要狠狠打,好好教训一下那家人。”李沐歌举双手赞同。
“自然,我不会放过他们家!”
“绝对不能放过,那样欺辱你妹妹的人,就是打死也不为过。”
江文远眼中满是杀意,那样的人,他不会让他逍遥太久的。
轻轻拍在桌上,李沐歌头有些晕,她没有想到,这酒喝着温和,但是后劲那么大。
“文五郎,凶手该惩治,但是或许,他的家中也有很多无辜的人,你在惩治坏人的时候,可不要对那些无辜的人动手啊。”
江文远愣住了,他一直以来,都想踏平天佑国。
如今,李沐歌的话,让他心惊不已,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眼皮沉沉的,李沐歌脑子也晕乎乎的。
“文五郎,我在这宫中,就认识你这么个朋友,我希望你早日能够成为掌权人。但是,浮华遮人眼,富贵惑人心,你可不要被欲望和权力蒙蔽了,忘了此刻初心才好——”
声音越来越弱,李沐歌沉沉睡去。
江文远俯身看着趴在石桌上睡得香甜的李沐歌,将方才她说的话牢牢记在了心里。
俯身将人拦腰抱起,朝着房间走去。
一直小心看着门缝外的知音,偶然回头,刚好就看到了江文远将李沐歌抱起的画面。
瞬间瞪大了眼睛,丢了手中碗筷,疾步冲到了江文远面前,质问:“文大人,你要干什么?”
“我文五郎不是那等趁人之危之辈,你家主子喝醉了,我送她回房休息。”江文远回道:“你不用害怕,如果我真有什么坏心,你拦不住我。”
“请大人见谅,知音只是——”
“没事,你在前面带路吧。”
“是,大人。”
将门推开,一股子霉味,让江文远皱起了眉头。
微弱的烛光照亮了屋子,屋中破烂,甚至还不如宫中下等宫人居住的地方。
将人放下,那被子甚至会扎人。
“你家主子就住这里?还有这被子?”
“文大人,我家主子被贵妃打后,撞了柱子,贵妃娘娘觉得晦气,便将主子丢到了这里。”知音知道,如今能帮助她家主子的,只有面前这位文五郎。
“打?”江文远抢过知音手中的灯烛,俯身伸手拉开了李沐歌的袖子。
深红的痕迹布满了手臂,江文远颤抖着手,将袖子拉回。
“明日我会带一些被褥和药膏来,知音,好好照顾你家主子。”强忍着怒气,交代好了知音,江文远放下灯烛,离开了。
知音眼中泪光闪过,她的主子,终于不用继续受那么多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