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擦黑的时候,稀饭和黑馒头被几个劳工抬过来了,一个个饥肠辘辘的劳工们都迫不及待地往前挤,想要快点拿到已经习惯了的勉强能果腹的那一点点粮食。
月松一看这个场面,马上向鸣鹤他们递了一个眼色。鸣鹤他们几个马上就领会了,凑过去,拼命地往前挤,有两个瘦弱的劳工被挤倒在了地上,稀粥也泼了一地,还在人群中的踩踏中叫着喊着勉强捡起了沾满泥土的黑馒头。
月松和仁先看着场面开始混乱起来,也加入了故意推搡拥挤的队伍中,于是更多的劳工开始叫嚷着,被挤得站不稳脚步的喊着“别挤别挤啦”,稀粥被弄泼了的哭喊着“我的粥我的粥啊”,倒在地上了的干脆啥话也不说了,只是可劲儿地“啊,啊——”地叫喊着。
“奶奶的,还让不让人活了,能照见人影儿的稀粥都没得喝了,不干了,不干了。”仁先大声喊着,还抬脚一脚就踢到了还有半桶稀粥的木桶,木桶“嗵”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半桶稀粥泼得满地都是。
紧接着,几个被闹得不耐烦的劳工互相撕扯了起来,有的索性动起手打起来了。
一时间,叫声喊声,骂声厮打声,整个场面就成了一锅煮得稀巴烂的稀粥。
翻译赶紧跑过来制止混乱,大声嚷着,可是没人听他的。
接着就是两个端着步枪的士兵用枪托砸打着闹事儿的劳工。
月松带着鸣鹤他们几个,趁乱就把一个鬼子兵给推倒在地上了。从地上爬起来的鬼子兵一着急,“呯”的一声朝着天空开了一枪。
伍长听到混乱,听到枪声,连忙跑过来了,“斯拉斯拉的”叫喊着,手中拿着王吧盒子,朝着天空“叭叭叭”连开了几枪,劳工们总算是老实了。
这时候,月松发现,三十米开外的一个地堡前的树枝被推开了,一挺歪把子轻机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好就对准了这边,不出意外,机枪手后面就站着暗中指挥的军曹,一旦场面控制不住,机枪就会毫不留情地喷射出火舌,子弹会无情地打向手无寸铁的劳工们。
“都别闹了,再闹就要出人命了,有一口就吃一口吧。”仁先又带头制止闹事,于是劳工们又规矩了起来,自觉拍对打稀饭,领黑馒头,虽然泼了半桶稀粥,排在后面的劳工每个人的稀粥又少了一些,可也只能将就着吃吧。
吃饱固然是不可能的,可就是吃不饱,天黑了也还是得睡觉,因为只要天一亮,棍子和鞭子就一定会把劳工们打起来,继续开始高强度的劳动。再说了,劳工们不只是饿啊,身体那可是极度的疲乏啊,倒在地上就呼呼大睡了。
睡了半个多小时后,月松悄悄对仁先说:“就在我左右正前方,大约三十米外,有一个暗堡的射击口,里面有一挺机枪正对着咱们这个方向,传话给兄弟们,咱们动手的时候,务必防着这个点。”
“是。”仁先小声地往下传话,兄弟们都知道了这个最致命的火力点。
伢子在树上待了一整天,连撒尿都没有敢从树上下来。长时间在一个地方待着,对于一个善于狩猎的山里人来说倒不是多么难的事儿,关键是从昨天晚上直到现在,又是晚上了,自己的肚子里连稀粥和黑馒头都没有吃一口,肚皮里在大闹天宫了,肚子里咕噜噜的叫声恨不得三里地之外都能听到。
伢子咽下了一口口水,就想扯两把树叶子吃,可是榕树的叶子不仅长得老相,叶子里全是老筋儿,而且苦涩难以下咽,哎,再等待吧,等鬼子们再疲倦一点,咱就下到树底下去,跟队长会合,弄死几个鬼子后,首先得搞点吃的去。
真锅在天擦黑的时候就待着小队回到金光少佐那里去报告了,一无所获,就在自己以为滴水不漏的要塞里,居然一个溃兵跑了,却找不到,抓不住。
金光少佐倒是觉得没什么,他不在乎跑了的那个溃兵,他只期待着特高课那边早点把罗月松的照片弄过来,只要确定了怂二就是罗月松,自己的武士刀就可以畅快地喝血了,喝了罗月松的血,那支中国侦察队就好对付了。
在金光少佐的安排下,一个军曹带着白天没有立功的狼狗,又来到了月松他们所在的工地边,还是那个位置,还是那棵树,第三条狼狗系在了树干上,第三个鬼子兵在狼狗身边来来回回地走动着。
这是个陷阱,就等着杀狗的人来,就等着混在劳工里的人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