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儿多了,百姓也便麻木了。
他来桃红镇如此久,霸占土地一事就没人来捅破这层窗户纸。
只是今天,今天终于有人来了。
“白玉,窗户纸破了。”
白玉一听就明白谭斗墨在说什么。别人不知为何尊贵的户部尚书之子要下放下县,但他知道。
桃红镇霸占耕地之事就如同人身上的毒瘤,谭斗墨来,就为了割下这颗毒瘤。
“此事一发,那小女童?”
“白玉,我会护着她,就算带她回京,也可。”
“你想好了便是。”一个女童,尚书府再多几个也是养得起的。
白玉觉得犯困,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然后又把腿晾到桌子上。
谭斗墨很是嫌弃地瞧了白玉几眼,最后便也由他去了。
翌日,两位翩翩公子从县衙后门出来,悄悄地上了一辆马车。
谭斗墨一身商人打扮,白玉嫌弃地看着自己身上的小厮衣裳,不满道:“为什么你当公子,我要当下人!”
“因为我比你好看。”
白玉........
他竟然无从反驳,只好憋屈地坐在一边。
马车驶过石子路,碾压过后的石子路后扬起一阵轻尘。
很快来到赵家村村口,谭斗墨整理一下衣裳,手里把玩着两个玉石球。
乍一看,还颇有商人的模样。
白玉整理一下束带,随后微微弯着腰跟在谭斗墨身后。
谭斗墨进了村子,频频引来村民的注目。
村子里少来生人,而且谭斗墨生得实在俊俏,肤白若雪,就像黑暗中的一个大灯泡般,难免不让人注视。
谭斗墨慢步走着,到了村民多的地方,于是朝着白玉吼了一嗓子道:“小白,你不是说这里有地卖吗?地呢?”
“你让我到这鸟地方来,今日若是买不了地,回去等着挨鞭子吧。”
说者有意,听者有心。
一听说谭斗墨是来买地里,村子平地上坐着的人各有所思。
赵汉三就在其中。
自从抢了二两家的地,他日日带着赵铁去松土,耕种,可是累了个半死。
其实都是赵铁在干活,他只是在旁边坐着冬嘴皮子罢了,也不知道他累到哪里了。
说起赵铁,赵汉三心里更是一阵窃喜。
赵铁这个呆子,实在是太好哄骗了。
那日,他馋酒了,便偷偷溜进赵金水家中,偷酒时刚好被赵铁撞上。
赵汉三情急之下,便哄骗赵汉三说自己是来带他去吃好吃的。
从此,一碗大肉馄饨便让赵铁对赵汉三言听计从。
要是让赵金水知道自己一直宝贝着的儿子,让赵汉三一碗大肉馄饨就收买成小弟的话,绝对要气死的。
现在,赵汉三听说谭斗墨要来买地,想着白花花的银子,赵汉三悄悄地跟在谭斗墨后面。
这等好事,肯定不能让太多人都知道啦。
同时,张奶奶的儿子赵高望也动了心思。
不久前,他欠下赌债,为了还债,他逼迫自己亲娘上二两家去偷银子。
却没想到偷了一锭假银子,害得他被打了一顿板子,想起来,现在屁股都还觉得痛。
近日,他手痒痒又去了赌坊。都怪运气不好,又欠下不少银子。
如果把家里的地卖了,说不定还了银子还能再去赌几把。
于是赵高望也悄悄跟在谭斗墨后面。
两人都有着共同的心思。
一向敏锐的白玉此时已经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于是压低了声音道:“鱼来了。”
谭斗墨轻轻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按照二两说的,谭斗墨往山脚走出,在僻静处便冲着白玉骂道:“该死的小厮,哄骗你老爷我,不是说这赵家村有人要卖地吗?人呢?”
谭斗墨说着抬脚踹了白玉一下。
白玉顺势倒下,连忙跪着回话道:“老爷啊,千真万确啊,明明有人说要卖地,我这才敢带您来的。”
时机正好,赵汉三都听了进去,于是便从角落处跑了出来。
赵汉三扬着一张笑脸,笑嘻嘻地跑到谭斗墨面前做了个揖,急忙道:“老爷莫急,卖地的来了。”
“谁?”
“我呀。”赵汉三伸手指着自己。
“你?”
“你有地可卖?”
“成丁分地,耕地可不允许私人买卖,山林也少数也买卖,老爷我可不要山林。”
“我有地。”赵汉三压低了声音。
他当然有地,他死去的爹爹的,还有从二两手中夺来的。人死后,这些地便成了无主的,也没有记录在册,当然能买卖。
“真有?”
“有。”赵汉三答得极快,生怕等会谭斗墨就不买了。
“行吧,老爷我刚好需要一批地种花生,你有多少地我都要了。”
赵汉三瞬间喜出望外,开始幻想着有钱大吃大喝,逛花楼的美好日子。
契约,名字,手印。
赵汉三的名字白纸黑字明晃晃地画在纸上,还有红色的手印。
白玉伸手拿出一张二十两的银票便把赵汉三打发了。
等赵汉三走后,赵高望也墙角处走出来。
他刚才瞧见赵汉三得了票子,现在心里也痒痒的。赵高望喊住谭斗墨,道:“老爷,我也有地要卖。”
谭斗墨停住脚步,他一点也不惊讶。刚才白玉说了,还有人。
“你也有地?”
“有。”
赵高望的爹早就没了,地还在手上呢。
“老爷,自然是有的,要不我带您去看看。”
于是谭斗墨跟着赵高望去了地里。
这一看,心中真是怒火冲天。这好好的耕地就这么抛荒在这里,地里的杂草都有一人高了。
“这地怎么无人耕种呢?”
赵高望笑了,道:“赵家村人就这么多,现在种地那么累,谁愿意种啊。”
“何况我地多着呢,种不了那么多。”
谭斗墨微皱着眉头,问道:“那不种地?交地税时呢?”
“哎,买呗,有钱还怕买不粮食。”
赵高望的话让谭斗墨感到心疼,就是有这样的人在,户部才日渐空虚。
每当瞧见他老爹为了朝廷开支用度头疼时,谭斗墨就恨不得把这些毒瘤除之后快。
又一张买卖凭证被谭斗墨拿在手中。
后来的几日,谭斗墨带着白玉走遍了桃红镇的村子,手中的凭证一日比一日厚,他的心也随着凭证一日比一日沉。
另一边的赵羽,小小的身子扛着厚重的麻袋一步一步往前挪动着。
这笨重的麻袋对于他小小的身板来说,实在太过吃力。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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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耕地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