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苏媚会带我来古董店。
一入门,一个穿着老式长袍、六十来岁,一副掌柜打扮的老头就迎了上来。
“苏小姐,您来了。”
“孙掌柜,不用招呼我,你先去忙。”
“是。”
孙掌柜离开之后,苏媚问我:“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不错。”
这还是一家有些年头的古董店,并且很是气派,店面就有七百多平,博古架上摆满了各种瓷器、玉器、铜器,周围的墙上也挂满了山水花,恍若一个小型的私人博物馆。
我走过许多的城市,见过不少古董店,像这样的古董店绝对可以排入前十。
“那你想在这里工作吗?”
“工作?”
苏媚指着店铺后面两个拿着鸡毛掸子在清扫灰尘的学徒。
“看到了吧。”
“他们是店里的学徒,目前的工资是一千八、包吃住,只要你学徒出师以后,成为正式店员,工资八千。”
“我和这个店的老板有点交情,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介绍你到这里做学徒。”
“一般人可能要八年才能出师,你本身有基础,又那么聪明,我估计不用三年你就可以出师。”
“还有就是……”
苏媚特意撇了一眼孙掌柜,压低一些声音。
“你也看到。”
“孙掌柜年纪在这里了,最多也就只能再干十年。”
‘十年之后,只要你做得出色,我可以保你做他的位置,年薪百万,另外还有还有提成!”
苏媚这份说词充满了诱惑。
换做一般人这无疑是一份好工作。
我学了十年古玩的知识,不客气的说孙掌柜给我提鞋都不配。
我真要做这一份工作,都不用十年我就可以代替孙掌柜的位置。
更何况,我跟冰姐学了九年的本事,要在古董店里做一个学徒,做一个普通人。
要让冰姐非打断我的腿。
本心而论,我想做个普通人?
当然不想!
我摇头说道:“谢了,我不想做!”
苏媚的目光之中露出了一丝诧异,不放弃说道:“你不是喜欢我那辆凌志,等你做了大掌柜,一年的工资就绰绰有余了。”
我还是摇了摇头。
苏媚一脸的无奈。
“我知道做你们这一行的来钱快,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风险也大!”
“你还那么年轻,现在有这样的机会,让你重新开始,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不好吗?”
从她的语气之中,我听得出她真是关心我。
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还不够24小时。
我还是摇了摇头。
其实我也有一百个好听的理由拒绝她的好意。
对于真正关心我的人,我不喜欢用谎言去骗。
“算了。”
苏媚叹气一声。
“人生的路是自己选的,随便你吧。”
“我送你回去。”
我跟着苏媚转身要离开,目光却一下子被对面一个玻璃柜里面的一块墨色龙纹玉佩给吸引住了。
我快步过去,伸手触摸着外面的玻璃,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大声喊道:“掌柜,这块玉佩给我看下!”
孙掌柜过来打开玻璃柜,将玉佩拿出来,我迫不及待抢入手里,就是这一种感觉!
我瞬间眼眶就湿润了!
冰姐不只一次的说过,做我们这一行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任何时候都不要让别人看穿你。
跟冰姐跑江湖的这九年,情绪管理上我一直做得很好。
可这一刻,
真的忍不住。
小时候我不只一次的拿着这块玉佩涂上墨水,然后在白纸上印出龙形。
这一块墨玉龙纹玉佩是我爸切身佩戴的东西!
这九年来,我从未放弃过寻找我爸妈。
只是一直都没有查到任何消息。
万万没想到在这个古董店里看到了我爸的贴身玉佩。
“掌柜的,这块玉佩怎么来的?”
“这个……”
孙掌柜看向了苏媚。
按照古董店的规矩,东西出给谁是不会想外人泄露,东西怎么进来、从谁手上进来、多少钱进来,这些也都全属于机密。
“实话实说,自己人。”
得到苏媚的许可,孙掌柜才是开口。
“这东西收回来快有十年……”
我心中一颤。
十年,
这不正是我爸妈当年离开家乡要去港岛的时间!
“十年前一个夏日的夜里,我正准备关门一对夫妻匆匆过来,那个男的就拿出了这块玉佩要典当。”
“当时我看他们神色匆匆,加上又是大半夜的,想必一定是遇到了急事,所以我就开了一个很低的价格给他。”
“不过他们很懂行,把这块玉佩和当时的玉器市场的价格说得头头是道。”
“我知道想宰他们一刀狠的事不行了,最后给了他们一个中肯、稍微低一点过市场价的价格。”
“那个男的本来已经答应,可临要交货的时候,那个女的又后悔,还对那个男的说什么重要给儿子留一点念想……”
儿子,
这不就是说我!
我指着自己的鼻翼插嘴问道:“孙掌柜,那个女的这里有一颗很小的痣?”
“这个……当时店里点的还是灯泡,光线不是很好,我倒是没有特别注意到。不过……”
孙掌柜指着手背虎口处说道:“那个男的给我玉佩的时候,我倒是看到他这里有一颗痣。”
他们必然是我爸妈无疑!
我爸左手虎口那里就有一颗痣,小时候他抱我的时候,我就经常抚摸他手上那颗痣。
终于止不住,眼眶中打滚的泪水哗啦啦的落下。
苏媚见我一个大男人哭得如此伤心,抽了一张纸巾过来。
“你……没事吧?”
“没……没事,沙子吹进了眼睛,眼泪流出了就好。”
这大概就是每一个要强男人的共性。
我的内心已经缺堤,嘴里依然不愿意在女人面前承认自己的脆弱。
“孙掌柜,后来怎么了?”
“后来那个男的也是不舍得,还是把玉佩带走了。不过三天之后那个男的又来了,不过这一次只有他一个人来。”
“我清晰的记得,那一晚广播上说了半夜要刮十号风球,我在店外加固门窗,那个男的浑身是血的忽然出现我背后,吓得差点都要尿了!”
浑身是血,又只有我爸一个人。
我的心猛然抽搐了一下,不详的预感涌现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