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天香公主与生俱来的骄傲不允许她轻易让步,可她心里又舍不下那个清冷自持又温柔体贴的人,只得自己拿话劝慰自己。
“回安定这么大的事都不与我商量,难道本公主就这样随随便便低头?那她以后不是更要爬到本公主头上为所欲为了?”
杏儿对公主与驸马间的细微情感较量不是很明白,看公主似乎真的在问她的意见,于是认认真真回道,“杏儿不懂,没法替公主拿主意。”
“哼,要你有什么用。”
天香气结,身边人不堪一用,不站在自己主子的立场上出谋划策,反而一屁股坐到冯素贞那边去。
杏儿的话终究还是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要不要就此原谅冯素贞?天香心里天人交战,实在想的累了,就窝在床榻上睡个昏天黑地。
杏儿担忧的守在旁边,看着公主纠结矛盾的模样,暗暗发誓——以后绝不要喜欢上什么人!
严寒里的被窝是一个让人眷恋的温暖所在,天香蜷在里面,只露出一颗脑袋,正在闭目养神。
电光火石之间,她想到什么,忽的睁圆了眼睛,表情严肃。
“杏儿,你说,这冯素贞不会直接从京城回安定吧?”
“我的公主姑奶奶,你才想到啊!”
天香哀叹着踢开被窝,“唉!我上辈子一定欠了她许多钱,这辈子是来还债的!”
她整理好御寒衣服,裹紧遮风的斗篷,卸下马车上套着的马匹,从客栈借了一副马鞍。
杏儿跟着出来,抬眼看看轻云遮蔽下的夜空,“公主,现在天已经黑了呀,不如明天我陪你一起回去吧。”
“啰嗦!顺利的话,今天晚上就回来,你在此地等着。”天香抬头看看暗夜空中悬着的半牙新月,打了个彻骨的寒颤。
中原尚且如此寒凉,边塞该怎么过冬呢?
她按下心中忧虑,翻身上马,狠狠一夹马肚,便如离弦之箭,冲入了茫茫夜色。
官直道上,天香任由马儿一路狂奔,行人寥寥,听见马蹄声皆纷纷避让。
天香心急火燎,这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冯素贞人在何处?
她没有丝毫信心,那人还会在冯家傻傻等着吗?
未行至十里地,天香风驰电掣般掠过一个与她缓缓相向而行的白色身影。
“天香?!”话音刚落,那个白影几个跃身,落在了她身后马背上。
还未等天香反应过来,一只手臂揽住她腰际,一只手臂从她腋下穿过,抓紧缰绳狠狠一勒。
马儿嘶鸣一声,前蹄悬空,腾跃几下之后停了下来。
“夜黑路暗,速度如此之快,公主可要当心啊。”
熟悉的味道。
熟悉的声线。
熟悉的嗔怪。
“你!怎么是你?!”天香先是一惊,后面就是喜出望外。
“怎么不能是我?”
冯素贞一手勒动缰绳,调转马头,回头找寻自己那匹突然失去骑手、正在信步由缰的马儿。
天香一板脸,“哼,你深夜不在家里老实待着,怎么到处乱跑?还有个大家闺秀的模样吗?”
冯素贞见她被寒风吹出一头乱发,竟还要倒打一耙,忍不住笑出声来,顺着她话应道,“日夜思君,寝食难安,因此寻出城来,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天香脸颊上的嫣红,在夜色掩护下,看不出半分痕迹。
“只道你冷漠狠心,如今怎的良心发现了?”
“公主说话要讲道理,我如何冷漠狠心?”
“回安定怎么不与本公主商议?”天香气鼓鼓质问,这人难道还要装聋作哑?
冯素贞沉默须臾后柔声道,“便是怕公主留我,我会忍不住心软。”
“那本公主现在留你,你可会心软?”
“公主……”冯素贞收拢手臂,与她耳鬓相磨,低声耳语道,“我很想你……莫再生我气了。”
天香听她在耳边柔声细语吐露心声,心里早已化成了一泓春水。
而冯素贞不愿正面回应,天香知道,安定这件事已经不在可商议事项范围内了。
天香向后倚靠在冯素贞怀里,“哼,你这么粘人,才一天没见就急匆匆追来,以后若是没有本公主在你身边,可不要哭鼻子。”
“公主不必担心,早先在安定时,我便日夜思念公主了,可还是照旧生活呀。”
天香第一次知道,冯素贞早在来皇陵之前,心里便有了她。
官道上黑灯瞎火,路边杂草丛生,再远些便是农田果林,偶有灯火如豆的村落人家。
星光暗淡,新月半隐在云后。
行人皆无,僻静隐秘。天香无声的捉住她揽在腰腹的手,让她将自己抱得更紧些。
原来,她在安定的时候,就已经……
轻飘飘的一句话,天香心中那些莫名其妙的担忧和捕风捉影的揣测全部烟消云散。
冯素贞怎会放下尊严与自己虚与委蛇?她向来是坦荡君子、表里如一。
除了,女扮男装娶了自己……
唔……都是为了报家仇、洗冤屈,暂且不算……
按照冯素贞的说法,若是天香没有生病,她就打算自己默默在边塞咽下相思之苦,与天香各自天涯。
“冯素贞。”
“嗯?”
“你和乌鸦嘴分开,是因为我吗?”天香公主问出心底的疑惑,她当然希望答案是肯定的,却又完全没有自信。
“是也不是。最开始时,只是再也无法接受他,并不知是公主的缘故。”
“那你后来又是如何知晓的?”
冯素贞想到了什么,身子明显一僵,反问道,“公主自己又是如何知晓的呢,难道不会觉得是对驸马冯绍民的执念?”
天香并无半分犹疑,直率道,“因为除了深深思念你,我还无比嫉妒乌鸦嘴!若如此还不知道,那我不真成猪脑子了?该你回答,不许逃避!”
冯素贞想起在安定的那场梦,甜蜜又苦涩,是她看清自己内心的缘起。
她迟疑片刻,柔声道,“……因着…夜里梦到了公主。”
“梦到我什么?”天香忍不住好奇追问,这冯素贞梦中的自己是什么形象?
想着自己前些日子梦到的驸马,可都是一撩袍子一走了之。不仅梦里伤了她的心,醒来发现,那人已嫁人远去,现实更是残酷。
“咳、没什么……”冯素贞红了脸,她可是答应过天香不再骗她,只能闪烁其词,尴尬回避。
天香不依不饶,捉了她的手,捏着威胁道,“说不说?!这点小事都不能坦白,以后怎么信你?”
罢了罢了,为了天香的信任,冯素贞决定豁出去自己老脸。
她清了清嗓子,方吞吞吐吐、犹犹豫豫道,“其实…没什么的。就……洞房…花烛夜而已……”
“……”
“不过!”冯素贞立时提高了嗓音,刻意强调道,“我什么都还没做,就被吵醒了!”
她现在回想起来梦里的情景,到底还是觉得有些可惜——这李兆廷怎么总是坏人好事!
天香半天没作声,冯素贞只感到手上被她捏的生疼。
“……哼,登徒子……”
表面一本正经,原来却是一肚子坏水。
“公主,你、太用力了……”冯素贞苍白着脸,一只手快被天香捏碎了。
“没出息,只在梦里逞什么能……”
原来是在气恼这个?
——天香竟是嫌弃她在现实中畏畏缩缩、裹足不前。
冯素贞哭笑不得,这个女子真是不一般。
“公主…水到自然渠成,瓜熟……”
“哼!啰嗦!本公主不要听!”
口舌之争天香必然不是她的对手,何况此事又怎好再三主动要求。
搪塞之词再怎么冠冕堂皇,终究还是拂了公主的意。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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