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自庙中出来,两人不敢耽搁,乘马车去往冯少卿家中。
天香依在冯素贞肩头,正在闭目养神,突然一下子坐直了问道,“你说,冯老爹会不会怪罪我呀?”
冯素贞奇道,“怪罪公主什么呢?”
“就…就是…勾引了你呀……”天香红着脸,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冯素贞噗嗤一声笑出来,她觉得自己老父亲委实没有怪罪公主的胆量。
“简单,他若是问到,我就告诉他,是我引诱了公主。”
天香满意的点点头,事实差不多也是如此。
她开口又问,“他会不会以为,我滥用权势,逼迫你就范?而你迫于我的淫威,不敢直言拒绝?”
“淫威?”
听了天香对自己的形容,冯素贞乐不可支,公主倒是有自知之明。就说刚才,公主的甘蔗差一点儿把桌子都砸穿了。
冯素贞牵过天香冰凉的手,安抚道,“就算爹爹真这么想,也不会表现出来,公主你不用担心。”
“你说的倒是轻巧,”天香蹙了眉,苦着脸道,“刚才还不让我说给张太夫人呢,现在怎么又要说给冯老爹了?”
天香表现出各种抵触情绪让她啼笑皆非,冯素贞微笑着解释道——
“张太夫人与你我都无甚交情,若是知道我们的关系,怕是这件事很快就会在朝廷内外传开。”
天香一脸不以为然,“本公主才不怕!”
“公主自然是不怕的,但皇上却会感受到各种压力,何苦让他难堪烦恼。若是不留神牵动了皇上与丞相的关系,那更是对朝廷不利。”
冯素贞的担忧不无道理,天香无言以对。
“张太夫人提亲之事,若要解释清楚,恐怕需要从头说起。”她手指指腹轻轻摩挲着天香的手背,缓解她焦躁不安的情绪,“你我二人之事,爹爹即便一开始无法接受,但在他立场上,还是会为我打算,口风必然是紧的。”
天香像泄了气的蹴鞠,软软靠回冯素贞身上,撅嘴道,“哼,如此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冯素贞沉吟片刻,“公主,不如先由我一人去见了,倘若顺利,再请你与爹爹相见。”
她自然不愿天香承受无端的审视和非议,尤其是来自父亲冯少卿。
“胡言乱语,本公主才不会临阵脱逃!”
“我是怕公主受了委屈……”
刚才怒火中烧又委委屈屈的样子,冯素贞可不愿再在天香的脸上看到。
天香知道她是好意,不过自己哪里那么柔弱,就需要她这样护着藏着呢。
“敢小看本公主,当心甘蔗不长眼睛!”她气恼的扬了扬手中甘蔗,张牙舞爪威胁道。
冯素贞一伸手抓住在眼前上下挥动的甘蔗,防止它真不长眼落在了自己身上。
“既然公主如此坚持,那便一起见吧,到时候可不要临阵退缩。”
“哼,倒是你,可不要再厉喝一声,制止本公主说话才是!”天香对阻止她说出自己心上人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诶呀,公主,这件事……我们就让它过去吧。”
“你放开我的甘蔗!”
“公主……”
杏儿一路上眼观鼻鼻观心,老僧入定一般。公主与驸马的几处对话差点儿让她笑喷出来,还好这些日子里她见惯不怪,得以成功遮掩过去。
她不禁感慨,要是公主驸马能一直这样甜甜蜜蜜就好啦,她少操多少心呀。
几人说话间就到了冯府。
因着中秋节那次相会,冯少卿已经对冯素贞与公主的关系有了初步领会。
冯素贞当天亦未有机会多作解释,只逃也似的离去,反坐实了冯少卿的误解。
只不过,当时的误解,如今都成了现实,反倒是没有必要再做解释。
此时,冯少卿正在书房里看书,突闻长公主殿下过府,赶紧放下书快步迎了出去。
这一个多月前才见过面,现在怎么又来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
天香跳下马车刚刚站稳,冯少卿就抢上前躬身施礼。
“免礼免礼。”天香摆了摆手,心虚到不敢直视冯少卿,回身去迎了紧随其后的冯素贞。
冯少卿起身抬头一看,见冯素贞提了裙摆,扶了天香抬起的手,从容步下马车。
素儿也来了?
他用力眨眨眼睛,没眼花……公主体贴入微,亲自扶着素儿下车……
又用力眨眨眼睛……素儿下车后十分自然的与公主手拉着手,还十指相扣?!
这…这……简直是,招摇过市!引人侧目!
在这数九寒天,冯少卿脑袋顶儿冒出的冷汗无声无息流了他一脖颈。
冯少卿一边腹诽,一边将二人请进屋内,不知她们来此所为何事。
“殿下,今天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唔……是你女儿要来的,应是有些事情须和冯老爹说,嘿嘿。”
冯素贞无奈浅笑着看她一眼,这件事还是须得自己开口。
三人坐定后,她开门见山、直奔主题,“爹,今天偶遇当朝丞相张绍民和老夫人张氏,言语里似乎有意与冯家结亲,因此我特来与你交待此事。”
冯少卿脑子转的飞快,要说他第一反应那可是欣喜若狂,忍不住就想拍手称快。
可坊间不是都在盛传,张绍民与长公主之间在皇帝见证下的三年之期吗?
另外,公主与素儿关系暧昧不清……
冯少卿瞬间头大如斗,不管怎么想,感觉这几人之间都极为复杂。
他可得小心应对,不能得罪了公主殿下,再对素儿不利。
“哦……竟有这等事,按说他家若有此意,应该派官媒到我冯府上来正式提亲吧。”
冯素贞担忧的正是这件事,无奈道,“张老夫人临时起意,恐怕不日就会有媒人登门拜访。”
“哦……是这样,素儿这样的人品才貌,他家老夫人果然好眼光。那…素儿是什么态度呢?”冯少卿不敢贸然表态,言语间却暗示对张老夫人的赞同。
“爹,女儿……”冯素贞抬头看了看坐在上首的天香,竟是一副乖巧端坐的样子,可明显又是坐立不安。
冯少卿看她满眼深情凝视着公主,欲言又止模样,心头突然狂跳起来。
“若丞相府的媒人登门求亲,请爹爹以女儿已经许了人家为由,推拒了吧。”
冯少卿悲不自胜,他颤抖着声音,明知故问,“素儿,爹怎么不知道,你许给了哪户人家?”
冯素贞并未看向冯少卿,只是脉脉望了望天香,旋即垂眸凝神,轻柔的嗓音传来,“女儿…已经与公主殿下私定终身……”
冯少卿虽然早已有心理准备,可亲耳听到这句话,还是让他心痛难当——私定终身这种事情本就是逾矩,对象却还是当朝长公主。
当初也曾侥幸,希望她与公主之间只是一时兴起,过些时日还能回归家庭。
——今天看来,这一希望又落了空。
天香的脸也迅速布满了红霞,她心如擂鼓,握着甘蔗的手更是出了许多汗,忐忑不已的等待下文。
冯少卿呆坐半晌,“那…以后…我就再没女婿了?”
冯素贞轻蹙了眉,回道,“不是还有媳妇么。”
天香的脸瞬间红得好似能滴出血来,她心乱如麻,这个妖孽,自己什么时候答应作她家媳妇了。
“那…我再也…抱不上外孙了?”
冯少卿脱身官场后,时常盼着素儿与兆廷组建家庭后,请他一道住了,怡儿弄孙,共享天伦。
现在看这情形,女儿把自己许给了公主,以她忠贞不渝的性子,以后怕是不会再嫁作人妇了。
难道,他们冯家这一支的血脉,就这样断了?
冯素贞听闻此言,心口一痛,若是冯家血脉会断,那么天香自己的血脉也会是一样的绝迹。
等她年纪再长些,没有子嗣承欢膝下,会不会寂寞孤独,会不会悔恨今日选择呢?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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