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鞭三响。
朝臣站在各自的位置上,伏首叩拜庙堂之上的皇帝。
皇帝站在龙椅前半晌,才沉声叫了起。
含庭虽官职不高,但有亲王之身,站在文武百官的前头,身边站着宜郡王。
另一侧是恒亲王,身边站着个四皇子。
知意武将出身,但如今身上挂着的是文官职,便站在了文官集团之列。
身边一左一右,是同为侍郎的贺兰如彧和周大人。
六部的大员都在殿内,周侍郎微微抬了抬眼眸,便见着皇帝的脸色不大好。
心下微微替百官捏了把汗。
肖公公捏着嗓子喊着“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几日一早朝,事情且多的很。
南边儿的读书人闹着要罢考,又连绵春雨,百姓装下去的庄稼种子都快泡烂了。
北边儿出了个贪赃枉法的,非法开采矿产。
东边儿的士族门阀又起了什么新念头,意图跟朝廷讨价还价,减免赋税。
西边儿的南楚虎视眈眈,暗戳戳在屯兵屯粮。
不是这处民生大事,便是那处战争将起,哪里能这么轻易退朝的。
内阁的白胡子黑胡子们你启奏,我有事,一桩接一桩。
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周侍郎抬袖擦了好几回的汗。
站在一旁的知意奇怪地瞄了他一眼:“周大人这是怎么了?”
周侍郎说不得,只能摇头叹气。
皇帝听着哪儿哪儿都不太平,却没有大臣能说出个解决的方案,只管在那吵谁是谁的责任,眼看着都要掐上架了,忍无可忍的就是好一声怒喝。
殿内殿外乌泱泱跪了一地,“陛下息怒”的语音回响不息。
皇帝看着脚下的这些大臣,看似城府,却一个个都藏着自己的私心、算计,有几个是真正畏惧于他的!
这让他想起了明空的话,“陛下的臣子,口口声声要造福于民,最终都在草菅人命”,说的可不就是这些人么!
一个两个都学着那些逆贼,不把他的威势放在眼里!
这叫他更加暴怒。
该死!
全都该死!
站起来甩袖怒喝:“息怒!朕的大臣们一个个领着俸禄,享着风光,有哪个给朕办了事实儿的?嗯?出了事儿就知道推脱责任,在这儿争吵不休!叫朕怎么息怒!朕要的是解决问题的方案,不是听你们在这儿争执的!”
皇帝最近喜怒无常,动不动就是砍脑袋。
大臣们谁敢轻易出主意,当那个出头鸟。
所幸开始摆烂,除了“陛下息怒”还是“陛下息怒”。
皇帝看着那些个根红顶白,脸色越来越难看。
眼眸一转,他看向看含庭。
“老十一,甘肃之事,你以为该如何?”
几个宗室王亲替他捏了把汗,谁看不出来皇帝是可以刁难呢?
知意和江于淳却并无半点担忧的意思,只是微微掀了掀眼皮,看戏。
闲散王爷含庭一向不涉政事,摆烂起来更是得心应手:“臣弟、没听懂。”
闻言,文武大臣的头垂得更低了,有几个嘴角有些狰狞。
江于淳差点没笑出来。
知意微微动了动眉梢。
看皇帝拧眉不满意的样子,含庭轻轻“啊”了一声,来了大喘气道:“不过官员屡屡出问题,或许吏部应该好好自查一下了,年年考绩优异者,为何总是爆出叫陛下震怒之事了。”
这锅甩的很快,很精准。
皇帝是满意的,阴郁的面孔稍稍好看了点,眼神落在了司马渊的身上:“司马卿。”
司马渊的面容上依然一派淡然模样,被微垂眼帘遮蔽的眼底却闪过了一抹意料中舒展的短芒。
不争不惧,出列躬身道:“是,微臣在。”
皇帝高高在上地站着,微暗的光线将他眼眸寒烈如冰,口中却是全然的信任之意:“甘肃之事,你亲自去察查,务必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
甘肃,有矿产。
金矿,沉甸甸的腰包。
除非将司马渊一派连根拔起,否则不论换了什么人上去,后果都是一样的,这些矿产依然会落在司马家的手里。
既然甘肃他拿不回来,那就把司马渊支出去,这样,他才能有机会把浙江那边的毒瘤全部斩除!
比起甘肃,浙江跟更容易拿下。
司马渊一派的官员自然是要反对的,为首之人不在京城,对他们一派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反倒是司马渊自己半点不着急,不急不缓地就应下了:“是,微臣遵旨。”
皇帝看到他顺服的姿态,心底的虚荣和得意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因为摩达雅被劫走的暴怒慢慢散去。
到底,他还是赢了!
到底,司马渊此等狐狸,还是臣服在了他的威势之下!
这个天下,掌管天下的至尊之权,很快就要全数回到他的手中了!
皇帝心情不错,那些一时间解决不了民生问题,都不算事儿了。
趁热打铁,皇帝又拿出了从奉恩处搜来的账册,怒骂道:“浙江富庶,百姓安居乐业,上供赋税的大省,朕去岁也亲眼瞧见了。这样天下人口中富得流油的好地方,当官儿的手上沾点儿,朕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不想出现了此等大贪、巨贪!到国库的,还不如到他们口袋里一半儿的!”
皇帝扬了扬手中的账册,用力摔在了肖公公手中的托盘里。
力道不小,声响在殿中久久不散。
司马渊一派的官员心头无不乱跳,但是能站在这殿上又哪个不是狐狸,谁身上没点儿隐忍做戏的本事呢?
一个个神色镇定,仿佛与他们毫无干系。
司马渊与左侧文官列之首,手中握着牙牌,静静而立,眼皮都没有掀一下。
知意站在文官集团的中间处,低着头,百无聊赖的听着。
瞧皇帝开始发难,抬起了头来,准备看好戏。
果不然,有人握着牙牌出列。
从袖中取出一本折子,双手奉于头顶,姿态恭敬而诚服,早没有了当年跟着沾郑洛司马渊之流风光无限的姿态道:“臣,有禀,事关浙江之事,还请陛下过目。”
皇帝睇了他一眼,微微挑起的眉梢里有说不尽的得意。
抬了抬手。
肖公公提着曳撒轻而快地下了重重金阶,取了折子,双手俸给皇帝。
皇帝拿了,不紧不慢地展开了折子。
在看清折子内容的刹那间,皇帝面容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厉喝像是夏日暴雨前骤然劈开天地的紫电,蕴着震天的怒与颤:“王宏秀,你大胆!”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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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朝堂上装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