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意没有发现绢子是自己的,只是眯眼望着遥远的东方,朝霞还没退,她已经感觉自己要着火了!
无奈的长叹道:“穿太多了!”
含庭收了帕子,拿了腰间别着的扇子,展开了与她扇风:“以前在嘉善关练兵,不还穿着铠甲么?”
裴知意抬起袖子给他数。
里里外外,六层啊!
外袍又是金丝银线,又是绣花绣草,全是分量,加起来估计也不比她的盔甲轻多少了。
她的动作有点大,金簪垂下的细细长长的流苏哗啦啦甩在脸上。
赶紧抬手扶住,也太打脸了!
“练兵的时候出汗不是很正常嘛!脱下来,里头的衣裳上汗水都是滴滴答答下来的。可没事的时候窝在院子里,自然是小衣中衣外裳就好了!哪能跟你们这京里人比,为了显示尊贵,大夏日这么里三层外三层穿的!”
从前只有老祖宗爱抓着她打扮,现在可好,又多了个太后!
二老似乎立志余要将她所有的男儿装全部塞进箱笼里,并且按上大锁!
她觉得自己应该反抗一下,不然以后可能就真的只能穿这些又重又厚的衣裳了。
含庭看着她露出来的白腻皓腕,嗓子眼儿里莫名有些干涩,轻轻咳了一声道:“确实穿的有些多。”
知意看了他一眼:“你伤寒了?”
含庭摇头,耳根子不受控制的微微粉红了起来:“没有,只是嗓子里有些拔干。”
知意“哦”了一声,管仙仙要了灌水的竹筒递给他:“口渴就说么!”
赵含庭举了举手里的娃和扇子,厚脸皮道:“你喂我,我没手拿了。”
知意看在他给自己扇风的份儿上,让他就着自己的手喝了水。
她抬的有点高,水便从他嘴角淌了下来,沿着颈项间凸起的喉结划过,映着渐渐散去霞色的阳光,水亮亮的。
含庭有些无辜地看着她:“妹妹,弄身上了。”
知意啐他事多,直接拽起袖子给他擦了擦,有点粗鲁。
他也不介意,还挺高兴的样子。
看着他吞咽时喉结起伏,知意好奇地摸了一把,感慨男女构造的不同,连个脖子都长不一样。
末了,还很真诚的赞他“好白”!
含庭僵了一下,站在那里都不敢动了。
她的手软软的,很暖,一触上皮肤,就像是给他点了把火,从耳根子烧到了四肢百骸。
这种感觉,从未体会过,他竟有些紧张。
想说什么,到了嘴边全都忘记了。
赵满盈买了串糖葫芦边啃,边笑眯眯凑了过来,揶揄道:“十一叔都多大了,还叫知意喂水哦!”
时韫看着她,眼眸映着光,笑色淡淡的温柔。
知意没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这不手里没空么!”
赵满盈嘿嘿一笑,伸手拿走了含庭手里的扇子,挤眉弄眼道:“嗯嗯,你说得对!”
含庭微微眯了眯眼:“……”
赵满盈没意识到自己的不受欢迎,捏捏皇长孙的小鼻子道:“伺候阿鸾的乳娘宫人简直不成样子,这么人竟然连一个孩子都看不住,好在白家夫人给遇上了,不然阿鸾一个人在井边玩耍多危险啊!”
皇长孙的乳名,阿鸾。
三岁大的小皇子正是爱跑爱闹腾的年纪,躲猫猫、爬高爬下是他们最喜欢的游戏,不过这么小的孩子要躲过一大群宫人的眼睛跑得不见踪影却当真不大可能。
除非有那么一个人悄无声息的躲在哪个角落里,在那一晃眼的瞬间里把孩子捂了嘴眼带走。
而行宫里,到处是禁军守卫,还想瞒过他们的耳朵和眼睛,把孩子放在一口没什么人经过的水井边,就更难了。
这样的人就藏在身后盯着他们,东宫还不得老老实实的把手脚管束起来了。
自然了,郑洛这样的老狐狸是不会把自己牵扯进去的。
白尘缘暗地里有摇摆姿态,司马渊、郑洛之流如何会不知道?
让白家人捡到不见了的皇长孙,一则能警告了东宫,若是再把手伸向他们的人,皇孙就要承担后果了!
二则也可以让白尘缘无法与司马家撇清干系,让皇帝对他一直抱有怀疑。
白尘缘会摇摆就是因为他看出了皇帝要除掉司马渊和郑洛的决心,这样的人聪明,而聪明人就会知道,君臣之间,怀疑越深,最后的下场自然也会更惨烈!
他想要靠向皇帝的脚步,便也没那么决绝了。
事实也是因为,今时不同往日了,能留住的人还是得尽量留啊!
若是除掉了白尘缘,这个位置会坐上什么人,能不能是他们的人就难说了!
知意仿佛什么都不知道,只淡淡挑眉道:“嫡出的皇长孙,地位尊崇,自然多的是人要把眼珠子放在他的身上了。”
满盈深以为然:“没错!非得砍掉两颗废物脑袋,看看谁还敢不上心照顾着!”
小孩子就是兴奋的时候特别兴奋,困起来,一个哈欠便能睡着。
皇长孙揉了揉眼睛,小脑袋在含庭颈窝里蹭了蹭,就睡着了。
满盈清脆的声音立马放小了:“太子妃说他现在每天寅时就醒了,玩到差不多这时候就要再睡一个时辰。还真是准时啊!”
知意伸手捏了捏他肉嘟嘟滑嫩嫩的脸颊:“不用那么小声,能在人群里这么容易入睡的娃娃,没那么容易醒的。”
赵满盈私下瞧了瞧,可不么,吆喝声、说笑声可热闹着呢!
奇怪道:“你又没生过娃娃,怎么会知道?”
笛声幽幽里,知意微微眯了眯眼:“我大哥家的娃娃就是这样的,放在营里,将士操练起来嗷嗷喊,他照样呼呼大睡。”
赵满盈点了点头,正要说,要不要去找个茶馆儿坐坐,就听着身后一声尖叫在平凡而警戒的清晨炸开,紧接着便是一阵骚乱。
“鬼啊!”
“鬼、鬼要杀人了!“
“是郡守!那鬼要杀的是郡守呀!”
“快去叫巡城兵!快去啊!”
……
那边大白天的叫鬼,这边隐藏在暗处的禁军护卫刷刷就冒了出来,挡在了皇帝周围。
皇帝微服私访,卢州的官员并未随行。
百姓都认得本地官员,少不得会猜测身边的是不是皇帝,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骚动。
但是本地的官员也不敢懈怠放松,没少往行在里塞些银子,叫有动静了去知会一声。
这不,郡守和几个官员就一路要么远远的开道、要么远远的跟在他们身后呢!万一有不长眼的“乱民”,也好及时处置掉。
谁想,竟有人要刺杀郡守,他反倒成了乱子的根源。
含庭抱着皇长孙,一手拉过看好戏的知意退往皇帝身边。
不管他身边有多少禁军,做臣子的,总要把姿态摆出来的。
知意佩服行凶者的胆子:“陛下驾临之时杀郡守,这是吃了豹子胆啊!”
那郡守长得是肥头大耳,走路跟滚似的,一步三喘,一看就是平时肥水喝多了。
大约是觉得皇帝身边禁军多,能救他吧,一边喊着“娘”,一边就朝着他们这边连滚带爬而来了。
赵满盈皱眉:“这郡守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怎么能把危险带给父亲啊!”
知意瞥了瞥嘴角,阎王爷都追到跟前了,谁管别人危不危险,肯定往能就自己小命的地方跑啊!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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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