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女官虽听多了这位小祖宗各种“不讲理的传说”,但这么直白的领命还是头一回。
微微怔了一下,余光却见着太后眼皮都没抬一下,立马颔首要去了:“是,奴婢知道。”
崔女官哪能让给人这么去了,若真是为着这么点儿事把人给打了,回头陛下未必会说什么,怕是太后却是要对皇后不满了。
这位好歹还是她嫡亲的外甥女儿呢!
到底是嫡母太后,还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忙一把拉住了瑞女官,眉眼堆满了笑意道:“哪敢劳动太后娘娘身边的人,皇后娘娘已经使了汪诃去要人了。”
江诃,皇后宫中的掌事太监。
随即又道,“宫人来皇后娘娘那里回话的时候,正好长阴公主也在,也说起了这位小公子是您好心捡来的孤儿呢!公主殿下还跟娘娘说了,要帮他找家里人呢!”
瑞女官眼皮微微一跳,直觉不好。
一个孩子,却要皇后亲自过问。
看来这个孩子来历不简单。
但再瞧瞧眼前这一老一小,一个喜怒不形于色,一个容色淡淡如云,即使她善于善眼观色一时间竟也没能瞧得透两人面容面容下的情绪。
太后缓缓抬了抬眉。
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孤儿,还值得皇后来查问?
崔女官的眼睛一直盯着铜镜里的面容在看,生怕错过了一丝一毫的细微情绪。
裴知意微垂的眸子遽然一抬,深不见底的眸光与背后盯着她的目光恰恰撞在一处。
崔女官乍然撞进了一泓秋水之中,只觉整个人沉溺在了水中,无法呼吸,好一会子才缓过神来,下意识便垂下头。
裴知意淡淡勾了勾嘴角,叫瑞女官拿了张纸来。
慢慢打开了妆台上一只彩漆螺钿锦盒,取了一支描眉的青雀头黛在手中把玩了须臾,然后才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字迹不似毛笔所书温厚,却清秀而有力。
以大梁传送军书的特殊方式折叠了起来,递给了崔女官:“朝政之事,旁人无需过目。”
崔女官双手去接,感觉到她指尖的微微用力,愣怔稍纵即逝,笑着道:“是,奴婢明白,即刻就送往陛下面前。”
瑞女官送了人出去,身影消失在通天满地的重重轻纱之后,又匆匆而回:“王爷不在正殿,小太监说是方才被陛下叫去了!”
知道两人是有话要说的,说罢,便又返回了那重重纱幔之后,去盯着那暗处不安分的眼睛。
太后放下了手中的梳子,小声道:“孩子,你以为皇帝这是在借你的手试探皇后与太子的心意?”
裴知意徐徐道:“皇后和太子或许知道含庭来离京是为了寻找岑继的下落,也敢派人来平江探究,但是他们绝对不会这么堂而皇之的遣人来,询问这些不该是她们问的问题。”
很显然,就是皇帝让皇后来问的。
而皇帝最怕的,是儿子才能出挑,太过积极的去窥探圣心圣意。
一旦有朝臣依附儿子的态势、亦或者被逼急的权臣想和他的儿子联手了,那皇帝的那把椅子可就要坐不稳了。
所以上位者,防备的可不止是臣子,还有长成的儿子!
为何皇帝会自称寡人?
因为万人之巅,向来都是孤寂的。
“他让皇后来问,却未必是想让她知道些什么,至少这个答案不该是我给她的。”
否则,皇帝便要坏她的用心了,一回来就讨他的好储君和皇后,到底想干什么了!
太后点头,赞了她一句心思细腻,稍一顿,又道:“这一局,恐怕也不会是这么简单的。”
裴知意润白的指尖捏了锦匣里软绸上的红玉髓耳坠,肉质很细,颜色润透,微微一点凉。
而这一抹微凉便像是一抹紫电骤然劈开天地,带来一丝墨云压顶之下的清明。
她想到了那些没有被人搜走的信,连岑继自己都没有找到的信!
便明白了皇帝今日的用意!
他借皇后的手是来试探她是否有资格成为他的棋子,更是想看看她所知道的,是否都是他想让她知道的呢!
嘴角化开了一抹深不可测的笑意:“身在棋局里,错综复杂才是常态。”
太后点了点头,慢慢给她挽起了发髻:“权臣当道,皇子争权,裴家已经被算计了一回,难保下一次不会是归海家和含庭。隐忍不会是永远的办法。我与你祖母都知道,你很聪明,可以成为家族的依仗。”
仙女髻,看着一丝不苟,却又暗藏玄机。饱满的发髻使得她的面容看起来更加小巧而立体,温柔之下的英气不足以被阻挡。
簪上一对长流苏的步摇,将玄机掩埋至深处,以明艳的红玉髓吸引目光,却又让摇曳的光芒阻挡目光里的窥探。
太后的手轻轻搭上她清瘦而结实的肩头:“我在这深宫之中的每一日,从来没有太平过。若是余生的热闹能让我在意的人都能得一个安稳结果……”
甥姨两的目光在镜中交汇,目中有清明的光芒绽放,太后的唇间缓缓吐出坚定的两个字,“值得。”
裴知意笑了笑,淡淡的口吻有无限深沉的笃定:“便是为了我们在意的人,也不会输。永远不会。”
太后为她的坚定而感到高兴,她们的孩子,坚不可摧,可撼天地!
既然无路可退。
既然算计已经开始。
那么就迎着风暴,上吧!
许久之后,她轻轻一叹,流露出一丝愧疚:“做长辈的没能给你们遮风挡雨,倒叫你们身处险境来挽救局势……”
裴知意摇了摇头,鬓边细细的红玉髓流苏打在脸颊上,凉一下,又一下,带来的只有绝境里的清醒:“没有这样生分的话。您在这深宫里的每一分隐忍和殚精竭虑,也都是为了门楣亲眷,我们在外的人又如何能不懂?”
太后的嘴角扬起淳和且坚毅的笑色:“你们、放手去做,不必顾及任何。”
午后的日光被重重湘妃竹挡去了几分酷热,又有几只硕大缸子里盛满的冰雕取凉,整个“万家春”倒也显得十分清凉。
但是皇后心气儿却似乎不大平顺。
崔女官一进去便瞧着大宫女正给皇后顺着心口,而皇后的脸色有点泛青。
她忙上去替了宫女儿。
大宫女懂眼色,忙带了宫女儿太监都退了出去。
见着皇后气息略略稳了些,崔女官才小声问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皇后侧倚着青凤交椅的扶手,凤冠上吐露下的一粒白玉主子搭在眉心,这才略略遮住了她眉心的一丝戾气:“那贱婢!竟敢撺掇陛下把工部尚书白尘缘家的嫡长女许给她儿子做正妃!”
崔女官自是知道她口中的贱婢值得就是温贵妃,二皇子的生母了!
她小心问道:“陛下已经允准了?”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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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棋局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