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干的湿的,扯这些干什么!”
“把话说说清楚,你这说半句的谁听得懂啊!”
“这么多眼睛看着,你们别想弄出什么牵强的理由出来!”
……
储时蕴却已经明白了。
知意并没有回答,而是指了胭脂铺老板娘和花布袄子大婶跟着仵作再去观察女死者的衣衫情形。
人匆匆去,又匆匆回。
仵作阐述道:“女死者只有背脊处有一小块是干的,约莫拇指面那么大,是躺着的时候抵在了梅树下的一块石头上了,所以大雨冲刷未曾冲湿透。背脊同位置有淤青。”
两位跟着去的也都点了头。
储时蕴松了口气,他也是真怕查不清到时候乐家的再来衙门跟他闹,那他真的是要焦头烂额了。
如今虽然也要查凶手,但是起码已经还了乐家清白。
他点了点头道:“那就对了。晚上下了大雨,在亥时至子时之间(9点到1点)。而刘姑娘的死亡时间是在酉时至亥时之间(下午7点到9点)。”
百姓们琢磨了一下,但大多还是一头雾水:“这又能证明什么?”
储时蕴耐心解释道:“女死者只有背后的里衣上有一小块是干的,说明死者死后下的大雨。”
赵含庭慢慢摇着扇子,接口道:“而乐大公子仰面躺于此处,却背脊全湿,胸口却有一部分是干的,说明他是被人在大雨中扛过来的,胸口捂在凶手的肩膀上,雨淋不着,而他被扔到那边林子里的时候大雨已经停下了,尽管树叶上的水随着风落下来湿了他的外袍,但是外袍是夹棉,没有湿到里处。”
“所以,乐大公子的里衣裳上始终会有一块是干的。”
知意微微侧身,拨弄着身旁的一树瘦小的红梅:“抛尸之后才下的大雨,如果说这倒霉蛋是要离开的时候才后脑勺撞了石头死的,那么,当时他仰面的姿势,被滂沱大雨那么淋下来,应当是里里外外全湿才对。”
储时蕴最后总结道:“两者到达此处的时间对不上,他不会是凶手。”
一直站在一旁的乐荆闭目,长长吁了一口气,旋即深深一揖,略带哽咽道:“多谢裴姑娘与两位大人为我兄长正名。”
百姓们交头接耳,在湿啊干的里头顺着线索。
远处有风缓缓吹来,拂动枝影婆娑,打下千万点雨水簌簌。
裴知意动作极快,拽了把油纸伞就撑在了头顶。
赵含庭身形一晃,躲在了她的伞下。
一缕沉香气息随着身形掠动带起的风扑进了裴知意鼻腔,淡淡的清新凉意,便像是春日里带着花香的风,萦绕不去。
不习惯有人这么靠近自己,挪了挪脚步。
赵含庭对她拒绝靠近的脚步似无所觉,很自觉地紧紧跟上:“春雨寒凉,落在身上会着凉。”
说着还轻轻咳了清了清嗓子。
裴知意就没见过哪家郎君这么爱跟人的,瞪了他一眼:“……”
薄薄的光线里赵含庭的皮肤依然雪白耀眼,冲她微微一笑,宛若天人。
裴知意:“……”真是妖孽!
被兜头洒了一脑袋雨水的储时蕴,有点楞:“……”
百姓们看着唯二干净清爽的人:“……”两位,过分了!
知意耳上的坠子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晃动,有温润的光泽掠动:“最重要的是,砸他头的那块石头上的血迹。储时蕴,去把那块石头拿过来。”
储时蕴“唉”了一声,转身就要过去了。
常郁真是服了主子,连忙拉住他:“属下去拿!”
储时蕴摸了摸鼻子,忽觉自己似乎有点太听话了:“……”
不大聪明的李茂难得聪明了一回,睇了他一眼:“……”我怀疑你是不是瞧中人家小娘子了!
常郁拿一方素白的布包着带有薄薄血色的石头过来。
百姓们伸长了脖子看过去,但是又看不明白有什么不对劲的,脑袋可破了可不得在石头上留下血迹么!
摆摊的小哥儿问道:“那血迹有什么问题么?”
胭脂铺的老板娘拧眉一思忖,手中的烟杆儿在她修长的指间忽忽旋转了两个圈儿,了然道:“抛尸刘家姑娘之后才下的雨,若是他真的是那时候逃跑摔倒的,那石头应该被大雨冲刷过,哪还有什么血迹让咱瞧见?就说明他被抛尸在此处的时候,雨早便停了。”
赵含庭微微颔首,肯定了她的分析:“这位娘子说的是。所以说,他怎么会是凶手?”
众人沉默:“……”
参与分析,知道此人不是凶手自然是好的。
但是也代表凶手还在逍遥法外。
这有让那股好容易松懈下去的惶惑再次充斥在胸膛间,压抑的不行。
挑着担子的小哥提出问题道:“那会不会有可能是他去而复返,然后摔死的?仵作说死亡时间在亥时到子时之间,很有可能是他发现遗留了什么,所以返回去取啊!”
知意慢条斯理道:“这里没有去而复返的脚印,那就是没有证据证明他是去而复返时摔死的。疑罪从无。非要咬住他是凶手,要是乐家追究,你们也算是彻底把人乐指挥使给得罪了。”
得罪大官儿?
百姓们面面相觑,那可不敢,谁不知道他们家的七姑娘是个什么脾气,怕是会直接带人打上门的!
纷纷摆手道:“我们可什么都没说!”
常郁疑惑道:“凶手为什么要把他装成凶手的样子?”
储时蕴不得不做出推测:“或许真凶和他、或者他的家里,有某种仇怨。”
太阳随着时辰接近正午而越发暖融,晒化了空气里的水汽,春风悠悠,吹得枝影摇曳,光线穿过稀疏的枝影落在知意身上。
晒得久了,暖洋洋的,瞌睡虫跑了出来使劲撩她。
慢吞吞道:“也说明了,凶手接下来有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杀人了。或者说即便被他杀了的对象是没有人会追究的。”
赵含庭接口道:“所以,他现在需要一个替罪羔羊,来让官府不再追着这个案子继续查下去。”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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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他需要一个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