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提及的就是九州大运河的工程已经启动半年之久,太子身为这个工程的提起之人,又是负责人,若是一次都不露面,岂不不好。
皇上转头看向彦破卿,“太子意下如何?”
彦破卿拱手就将这事儿应承下来了,“儿臣以为丞相考虑妥当,正巧此间朝中安稳,又有二弟辅佐父皇,便是有事,二弟也定然能够处理妥当,不让父皇忧心,儿臣也能安心下九州去瞧瞧。”
“你是个孝顺的,何时启程?”皇上显然对彦破卿的回答很是满意。
“回父皇,儿臣已经打理好行装,今日便可启程了。”彦破卿恭恭敬敬答道。
彦寺的脸色瞬间就沉下去,方才还一脸得意觉得自己把彦破卿支出京城去,他便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但彦破卿这话,分明就表明了,他早就有了下九州去视察的想法了。
他和江灏颍筹谋多时,竟然是给彦破卿做了嫁衣裳,这让他如何能够甘心?
眼看着彦寺要开口,江灏颍赶忙使了个眼色将人拦住,而后拱手道:“原来太子殿下已经早有如此准备,看来是臣多事了。”
“丞相这是什么话?此事只能说是你我心有灵犀,均是心系百姓,何来多事之说?”
皇上一听,龙颜大悦,笑道:“不错,太子说的对,朕有太子和丞相,何愁我朝不强盛,好啊,好啊!”
皇上都这么说了,朝臣们自然紧跟着拍马屁,以息之间,就扑通通跪倒了一地,山呼:“皇上圣明!”
当皇上的,哪有不愿意听这两个字的,当即就笑呵呵地让朝臣们都起身了。
“太子心怀百姓,此去得急,朕来不及给太子设宴践行 ,来人!”他高呼一声。
李德庆赶紧凑上前去,躬身听命:“陛下。”
“备佳酿,朕要当朝为
太子践行!”
“是!”李德庆应了一声,赶紧亲自去准备佳酿。
当朝践行这种事情,此前还真没发生过,但今次既然发生了,那就是皇上给了太子极大的恩典。
彦破卿跪地谢恩之后,才站起身子满饮了杯中酒,“儿臣还有一事禀报。”
“讲。”皇上大手一挥,气派斐然。
“兰舒国的炎阳郡主,终究是儿臣带回来的,她年纪尚轻,又生得娇气,此番儿臣寻访九州,想将她也一并带上。”
这话一出,就有人神色各异,然彦破卿根本没给那些人反驳的机会,又继续开口。
“一来是将她带在身边以示重视,二来,也是为了向她 彰显我朝国力,日后若是放她会兰舒,也好叫她传话回去,威慑兰舒莫要轻举妄动。”
说完,她一拱手,“父皇以为如何?”
皇上一听能震慑兰舒国,连犹豫都没有,大手一拍,“就依太子所言。”
正所谓金口玉言,皇上说出去的话,断没有再反悔的可能。
于是彦寺和江灏颍也只能含恨退去,无法再阻拦。
才出了皇宫,彦寺跟着江灏颍上了江府的马车,才放下帘子,就露出一脸的气急败坏,“我们想尽办法,竟然是给他做了嫁衣裳,真是气煞我也!”
“殿下何至于此?”江灏颍执壶给彦寺倒了杯茶水,“殿下稍安勿躁。”
“我如何能安?”彦寺看着小几上的茶盏,杯中水光潋滟横生波澜,他看着更是心烦,“九州大运河之事,丞相您也知晓,若是当真被他做成了,我可就再难与之抗衡了!”
“殿下稍安勿躁!”江灏颍还是那句话,“殿下看看这杯中水。”
江灏颍说着,伸手推了一下小几,马车前行,本就晃晃荡荡,这会儿他再上手推,杯中的水晃荡了一下
,就从杯沿边上溢出来了。
彦寺一怔,而后抬头看向江灏颍,“丞相的意思是?”
“既是大事,又如何是轻易就能完成的?”江灏颍的目光落在前边飘飘悠悠的帘子上,目光却好像看着很遥远的地方。
“我明白了!”彦寺一喜。
江灏颍又转回身,朝着彦寺拱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丞相与寺,无不可说之言。”彦寺双手扶着江灏颍直起身子,“日后不必如此扭捏,但说无妨!”
“谢殿下。”江灏颍低声道:“殿下日后是要成大业之人,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彦寺怔愣,似是没听懂江灏颍的意思。
江灏颍也不恼,他想要扶持的就是个蠢笨无知的,若是想彦破卿那般的人精,他还担心无法把控呢。
“当今圣上,如何继承大统,殿下可曾知晓?”
彦寺面上依旧带着茫然。
江灏颍只能继续提醒,“当初的三爷,四爷,六爷,八爷,可都是背景雄厚的,为何独独陛下得了储君之位,继承大统了?”
彦寺恍然,“丞相是想让我……弑兄?”最后两个字,他的声音极轻,像是在怀疑自己的猜想一般。
江灏颍唇角微微上扬,“殿下生自皇家,天家哪有兄弟情义?”
“殿下不妨想想,您对太子殿下心慈手软,太子殿下若是继承大统,殿下又该如何自处?”
“这……”彦寺面露迟疑,久久无言。
“殿下还需尽快做出决断啊!”江灏颍朝着彦寺拱手劝慰。
彦寺微微抬了下手,将江灏颍的意见拦住,“丞相让我再想想。”
“我再想想,我再想想……”
江灏颍自然不好逼迫,同不同意又能如何,从他们出生开始,就注定了以后是你死我活的抉择。
就算彦寺不同
意又能如何?就算他下不了手又能如何?
手下的存在,很多时候就是要帮主子去做他们做不了的决定,去办他们不能亲手去办的事情。
马车行至二皇子府,彦寺的脸上依旧是迟疑不定,仍然没能拿定主意。
江灏颍心中已有定夺,并未逼迫他,只道了声“恭送殿下 。”
彦寺摆摆手,没等下人坠凳,已经率先跳下马车。
却无人察觉,方才在马车上还一脸迟疑的人,跳下马车之后,一扫之前的茫然,唇角上扬,满眼皆是算计。
当天下午,彦破卿才下了早朝,府上出行的车队就已经准备好了。
其实也没有特别多东西,他和朱音九都是不喜欢带太多东西出门的人,有什么需要,路上再买就是了,他二人从来也不时缺钱的人,不会计较这些小来小去的花销。
因此,就只有三辆马车,第一辆是彦破卿的马车,第二辆是给炎阳郡主准备的,第三辆则是稀稀拉拉装了点行礼。
护卫暗卫都隐藏在暗中,表面上随从就只有三个马夫,彦破卿的贴身护卫盂兰和朱音九的婢女翠碧。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出了京城,才进了英州城门,天色就已经暗淡下来了。
英州也是他们要去的第一站,一行就近找了家客栈就歇下了。
颠簸了一日,朱音九的精力也已经用完了,吃过晚饭,洗漱之后就早在睡了。
却不想,夜半之时,忽然传来吵嚷声。
“走水了!走水了!”
“快跑啊,走水了!”
“快救火呀,走水了!”
声声呼喊传来,彦破卿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破门而出,就朝着朱音九的房间冲过去。
他到的时候,却发现朱音九的房门已经洞开,里边根本就没有人了。
被褥凌乱,显然是没来得及整理,匆
忙撤离。
他以为朱音九已经撤出去了,也跟着快步下楼。
水龙局前来救火,但那火上被浇了桐油,难以熄灭。
等到火彻底熄灭,这间客栈也已经烧成一片废墟,还连累了周边的几间铺子也被迎风长的大火连累了。
幸得那几间铺子没有被浇桐油,没多长时间就被浇灭了,损失并不大。
警醒得及时,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正当客栈掌柜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悲痛的时候,忽然被人一把揪住了衣领 ,“天字一号房的住客呢?”
掌柜一脸懵,“客……客官……您,这,我也不知道啊。”
掌柜眼睁睁看着眼前这个风流俊朗的少年郎一双眼睛染上赤红,像是要吃人一般,“找,还不快找!”
紧接着,就是一阵阵风声掠过。
掌柜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这附近又一次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彦破卿才下了楼,就在四处找寻朱音九,但找了许久都没能找到她的身影,此时越来越慌张。
“不行!”他找了整整六年才将他的九儿找回来,绝对不能让她这样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
而此时,一个女子抱着一个安睡的孩子在丛林里飞掠。
若是有东宫的人在,定能认出这将轻功运转到极致的女子,正是彦破卿给朱音九安排的贴身婢女,翠碧。
而她怀里熟睡的孩子,也正是朱音九。
整整跑了半宿,直到天边放亮,翠碧才敢在城外停下脚步。
不错,她已经带着朱音九离开了英州。
她寻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动,好像不知疲倦一般,抱着朱音九跑。
“差不多了,你的脸色不好,别跑了。”
一道脆生生的声音传来,翠碧大惊,低头看向怀里的朱音九,“太……太子妃,您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