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音九接过那个木质盒子,含着疑惑打开,“这……”
不怪她惊讶,这盒子里边竟然是鲁班锁,九连环之类的小东西。
上辈子她无聊的时候,最喜欢摆弄这些东西。
“你怎么会知道?”她心底更是疑惑了,拧着眉头看向彦破卿。
彦破卿心下一凛,面上却没有半点异常,状似随意道:“回来的路上看见有人卖这东西,边上围了不少小孩子,我想着你也是小孩子,应该会喜欢,就买回来了。”
“怎么样,喜欢吗?”他期待地看着朱音九,像是很期待朱音九的答案一样。
朱音九点点头,“喜欢。”但心底的疑惑却并未减少。
当真有这么巧吗?他随随便便一逛,就买到她最心水的礼物?
“想什么呢?”彦破卿在朱音九身边坐下,“我听那卖东西的小贩说,这东西是精通机关术的墨家弄出来的,到现在在民间已经失传了。”
“不过说真的,我之前还真没见过这种东西,回来的路上,我在马车上摆弄了一会儿,怎么都弄不明白。”
察觉到朱音九看向自己的疑惑的目光,彦破卿装出自然的模样,从里边拿出一把他之前拆开但没有还原的小锁,“就这个,你看看若是玩不明白,我明天就去找那小贩去!”
朱音九这才收回目光,看来是她想多了。
她的目光扫过彦破卿摆在桌上那几个木块,只几眼的功夫,就已经找出规律,咔嚓咔嚓几下,就拼成了一个小球。
彦破卿的眼睛缓缓瞪大,缓缓转头看向朱音九,“九儿,你是个天才吧!”
“玩过。”朱音九说。
这是鲁班锁里最基础的了,她随随便便就能拆解拼装。
小手在盒子里翻了翻,终于在下边找到了些比较复杂的,朝着彦破卿扬了扬,
“这个,没玩过。”
彦破卿愣愣地看着朱音九,“九儿,你在哪儿玩过这东西?那小贩明明说他们家是墨家的第二十八代传人,这些东西外面从来没人见过,他说这是他第一次拿出来卖。”
说到这儿,彦破卿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啪”的一拍桌子,“上当了!”
对上朱音九探究的眼神,他满脸懊恼地坐下来,“他说他娘生了重病,需要一大笔钱治病,我看他可怜,还多给了他五两银子呢。”
“啊!他竟然敢骗我!”
朱音九唇角扬了扬,“没准儿,墨家也不只他一个传人呢。”
彦破卿听了这话,“诶!”了一声,“你说的也有道理哦。”
“万一墨家还有旁支什么的呢。”
“嗯。”朱音九点点头,“而且,这里不是还有我没玩过的嘛。”
看来确实是她想多了,彦破卿确实是凑巧遇见了这东西,又凑巧买了回来。
彦破卿这才展露笑颜,“也对,九儿喜欢就好。”
看朱音九将注意力都放在那鲁班锁上,彦破卿才悄悄松了口气,和这丫头斗智斗勇实在是太累了,你根本不知道她那句话是带着目的性地试探。
摆弄上鲁班锁的朱音九,终于没有心思再多想彦破卿对她的心思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利用了。
等到再想起来的时候,看着摆在桌上那精致的鲁班锁,也不由得失笑。
亏得她还是活第二辈子的人,向来自诩 通透,如今竟然也会因为这点小事焦头烂额。
管彦破卿把她当成什么呢,她只将彦破卿当成朋友,不管以后如何,现在做朋友都是最合适的,进退得宜,不受拘束。
若是日后发现彦破卿当真对她心怀利用,也可及时抽身。
当天晚上,彦破卿过来陪朱音九一起用晚膳,
朱音九才将在宫里听到的消息说给彦破卿听。
“我没听清他们说的是什么,只听到运河两个字,你弄了什么运河吗?他们可能是想要通过此事算计你。”
彦破卿目光微闪,“此前我提议修建九州大运河,可以让暮夜各州守望相助,暮夜本就多河流,水上行船可以加快赶路或者行商的速度。”
朱音九若有所思地点头,又装出不在意的模样继续吃饭。
彦破卿见状就知道,朱音九是不打算继续插手此事了。
他虽觉无奈,却也觉得这样挺好,让他的女儿单纯的长大。
况且,她只是表面上不插手,若当真打定主意不管,就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他了。
如今不过是因为自己的身份特殊,身为兰舒的郡主,在暮夜的朝堂之上,确实不适合插手太多,能出言提醒已经是将他看的蛮重要了。
若是旁人,依照朱音九的性子,是生是死,她都不会多看一眼。
“不过,九州大运河的事情,确实可能需要我亲自去监督,到时候,你陪我一起去?”
“啊?”朱音九嘴里还含着半个水晶汤包,此时僵住,小脸鼓鼓的,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彦破卿,“你说啥?”
“我说过几天我可能就要离京,届时我想你陪我一起去。”彦破卿认真地看着朱音九。
朱音九眨巴眨巴眼睛,微微垂头沉思片刻,才道:“兰舒国力不如暮夜,我也是心甘情愿跟着你来暮夜的。”
彦破卿听见“心甘情愿”四个字,唇角下意识上扬,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朱音九和他说这件事情,绝对不是为了表明心迹的 。
这丫头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实则心里敏感得紧,是个不会主动的,要让人逼着才能勉强上前。
她这样的性子,怎么可能会
主动表白,说什么心甘情愿。
“所以呢?”他大概已经猜到朱音九想说什么了,却又装作不解的模样,微微向前探头,侧身询问。
“所以,我是不会跑的,你不用时刻盯着我。”
“我,盯着你?”哪怕已经想到了事情的结果,但是听到这个答案,他心底还是有些凉,“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在盯着你?”
朱音九垂头不语了,有些事情不用说的太明白。
难道不是盯着她吗?处处对她好,不是为了将她留在暮夜做质子,难道还能是彦破卿这个惊才绝艳的少年太子当真喜欢上她这个小豆丁了不成?
别闹了,俩人相差都快十岁了。
朱音九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身材,说实话,她完全不觉得自己现在这小小一只,五短身材,有什么值得彦破卿一见倾心的。
如果不是有所图谋,那这个问题可是实在不好解释了。
“虽然很不好解释,但我想要的,确实只有你这个人,而不是你能带给我的利益。”彦破卿低声温和解释了一句,语气虽然温和,但听起来却满是不容置疑。
他转手给朱音九夹了一块糯米小排,“多吃点,才好长高高。”
朱音九嘴里还含着一块小排呢,此时看着碗里的又一块小排,她僵了一下。
“怎么了,不好吃吗?”彦破卿瞧出朱音九那一瞬间的僵硬,低声问道。
朱音九将嘴里那块儿小排吃完,小小地摇了下头,“稍微差点意思。”
彦破卿抬起筷子就将朱音九碗里那块小排夹出来,放进自己嘴里,细细咀嚼之后,下了 和朱音九一样的结论,“确实差了点。”
他转身就将桌上的小排撤下去,递给一边伺候的翠碧,“回头告诉膳房,这道菜火候重了。”
朱音九挑眉看向彦破卿,“
你还懂厨艺呢?”
“那没办法。”彦破卿嘚瑟道:“谁让我有个爱吃的娘子呢。”
朱音九撇撇嘴,贴心,会送礼物,会搞小惊喜,还会做饭,要是年龄相当的话,确实是个做男朋友的好人选。
只可惜,差得太多了。
等到她长大,彦破卿都老了。
彦破卿只以为朱音九是不相信他会厨艺这事儿,并没有想到他的小娘子是在心里嫌弃他老 呢。
饭后,翠碧让人将碗筷扯下去。
彦破卿还有公务要处理,不能在朱音九这里逗留太长时间。
他走到门口,才猛地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站定脚步,“我不是盯着你,只是我不在京城,留你一个人在东宫,我不放心。”
朱音九愣了一下,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
即便她对于彦破卿而言是不一样的,但她对其他人而言,就是个质子。
所谓质子,虽然为了保证两国邦交,在吃穿用度上不会苛待了她,但还真难保有些人在别的地方给她难堪。
就比如彦破卿的红颜知己烂桃花之类的。
之前彦破卿在京中,那些人不好对自己动手,如今彦破卿离开,那些人有什么手段都该要用出来了。
这么一想,她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和你一起走。”
彦破卿的脸上瞬间像是开花了一样,笑的好生灿烂,“那我让人安排。”
朱音九点点头,又觉得有点古怪,这男人至于高兴成这样吗?
难道她就算是个小豆丁,魅力都不减当年?
而且,彦破卿就这么断定,彦寺一定会让他离京?
嗯,是的。
这件事情还真是被彦破卿给猜着了。
第二天早朝,太监总管李德庆刚喊完“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丞相江灏颍就上前一步,高喊:“臣有本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