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职工宿舍偏居一隅,环境安静。
大楼坐在半山上,门口没见到有多少人进出,只有一个中年看更坐在那里看报纸。
今天是周末不用上课,有不少人去运动场看慈善运动比赛,或者去郊外和市区游玩。
李仁杰带着王芬妮走过去,去问那个看更:“请问曾宪教授是不是住在这栋楼?”
中年看更放下手中报纸,抬头打量两个生面孔,“你们是谁,找曾教授做什么?”
李仁杰出示委任证,表面了身份,“我们是差人,是来找曾教授了解一下情况。”
中年看更连忙站了起来,呵呵笑着回答:“原来是阿sir,曾教授住在六楼的后座。”
李仁杰不急着上去,反而和他闲聊了起来,“阿叔,你怎么称呼,在这里做了多久?”
中年看更自来熟地说:“我叫杨伟达,在这学校做看更了有十几年了,这里人人都叫达叔。”
他指了指周围的设施,“我平时就是巡下楼,偶尔也客串一下花王,修剪下花花草草。”
李仁杰点点头“达叔,那照理说你应该和曾教授都很熟了,你觉得他份人平时怎么样?”
杨伟达想也不想地称赞道:“曾教授人很好的,为人斯文,脾气又好,对每个人都很有礼貌。”
他毫不掩饰对曾宪的赞誉,在中国人一般的传统观念里,教书先生,确实一向受人尊敬。
李仁杰接着继续问下去,“那曾教授家里还有什么人,平时都是住在学校的宿舍吗?”
杨伟达点头回答:“这里只有曾教授和他太太住两人住,平时也没见有什么人有来往了。”
王芬妮疑惑,“没有小孩吗?”
杨伟达看她一眼,摇摇头。
李仁杰知道他肯定是有话隐瞒,于是兜个圈,“那曾教授的太太,你平时有和她接触吗?”
果然,杨伟达笑道:“讲起曾太太,那就不得不佩服她了,她是个香港地的商界女强人。“
他扬了扬手中的报纸,“她是做时装和珠宝生意的,有时候连报纸都也有登她的新闻。”
李仁杰故作惊讶道:“是吗,不过既然曾太太做这么大的生意,平时住这里不是很不方便。”
杨伟达点点头,“所以说曾太太的确是厉害,白天打理生意,晚上还回来买餸煮饭。”
李仁杰继续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那确实,这么恩爱的夫妻,现在真是少见了。”
杨伟达深以为然地点头,“那当然了,我有阵时还看到他们晚上拖着手在学校散步,”
一个好好教书先生,一个贤淑能干的妻子,两人在外人看来真是一对模范夫妻。
就在这个时候,楼梯口走出来一对,三十岁的夫妇,相貌普通,打扮倒是十分时髦。
杨伟达指着那两人:“呐,那位是刘生刘太,曾教授就住在他们对面了,他们两家是邻居。”
刘生微微皱眉,“达叔,什么事?”
杨伟达笑着给他们解释说:“这位阿sir说要来找曾教授,我在给他们指路上楼呢。”
刘太太顿时来兴趣,上前来打听道:“是不是他们犯了什么,阿sir你上门拘捕他们?”
她的丈夫刘生出声制止,“你这个女人,人家是正经人家,你无端端怎么污人清白。”
刘太太顿时不爽起来,“怎么,你是不是心疼了,我说人家两句,你急着跳出来袒护人家了。”
刘生真的急了起来,“不要胡说八道了,我什么时候袒护她,我是让你不要乱说话。”
他看了下周围,小声劝解说:“而且这里大庭广众,小心被人听到,以后见面大家都难看。”
刘太太冷笑起来,“是你心虚了吧,我才不怕,你既然不想给我说,我偏偏就要说了。”
刘生无计可施,直接甩开她的手臂,“你真是个不可理喻的女人,随便你怎样好了。”
两夫妻唱的这一齣戏,真是叫局外人听得如堕五里云雾,不过杨伟达似乎听得明白的。
两人互看不惯,场面僵持住了。
李仁杰向作出邀请道:“刘太太,方便的话,我们去那边聊两句,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刘太太看这个身材高大的英俊警察,又看看那个生着闷气的丈夫,哼哼唧唧答应下来,“没问题,我非常乐意配合警方的调查。”
她故意把丈夫晾到一边反思己过,不去理睬他,跟着两人走到转角的一颗柳树下。
李仁杰继续着刚才的话题,激起她的情绪,“刘太太,你似乎对曾太太有不小的意见呀。”
刘太太余怒未消,“那个曾太太每天穿花枝招展,都不知道在外面勾引了多少男人了?”
她怕这位阿sir不了解情况,继续解释说下去,“明明大把钱,不搬出去住豪宅,偏偏屈居在这里,不知道是作何居心。”
王芬妮故意去反驳她说:“那个达叔,好像对曾太太赞不绝口,未必有那么差吧。”
刘太太冷笑,“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们不要被她表面迷惑,那女人心计深得很。”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精光,“呵呵,说起来,这位曾太太的身世可是有不少传奇之处。”
李仁杰和王芬妮相视一眼,能够感受这位刘太太对那位曾太太的怨气,竟然有如此大。
刘太太不乏酸味地说:“她以前给富商当了几年小老婆,后来人家的正室死了她被扶正,然后又熬死老公,继承几百万遗产,你说她有不有钱。”
她说着指了指不远处停放那架灰色的平治房车,“那就是她平时开的车,很不错是吧。”
王芬妮脸上当即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这隐秘的种事,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刘太太略显得意地说:“这有什么难,当年这事不少人讨论,甚至还怀疑是不是她害死的呢。”
她又继续解释说:“我可没有胡说八道,你们不信可以找当时报纸上登的讣告,清清楚楚写着未亡人苏玉锦。”
王芬妮不由疑惑地问出来:“曾教授这么有文化学识的人,怎么会娶一个寡妇做老婆呢?”
刘太太左右环顾一下,压低声音说:“那你们就有所不知了,他们两个都是结过婚的人了。”
她细细声说着:“曾教授以前在另外一间学校教书的时候,娶了个非常漂亮的老婆,还有个可爱女儿。”
怪不得两人没有小孩,而且看刚才杨伟达那个欲言又止的样子,显然也是知道一些情况的。
李仁杰把话题继续深入推进,“那么曾教授又是为何和前妻,和现在的曾太太结合了呢?”
刘太太撇撇嘴,“听说是前妻嫌弃他这个教书先生穷,后来带着女儿跟着个有钱男人远走高飞,移民到加拿大了。”
她不太敢确定说:“我还听说曾教授还曾经想不开,吞了几瓶安眠药,送及时送到医院洗胃才救回来的。”
原来两人都是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同病相怜,报团取暖,能够走在一起也不奇怪。
苏玉锦是个有钱俏寡妇,曾教授也是个妻离子散落魄文人,同是天涯沦落人。
李仁杰没有继续问下去,反而打听她身份,“小姐,你知道这么多,你是做哪一行的?”
刘太太微微一怔,神秘地笑了笑,“我是一间秘闻周刊的记者,当然知道很多八卦消息。”
李仁杰看到那边已经不耐烦的刘生,适时结束对话,伸出手感谢道:“谢谢你和警方合作。”
刘太太和他握一握手,开着玩笑,“市民应该与警方合作,不过你千万不要把我供出来哦。”
李仁杰微微一笑,肯定的说:“那是分内之事,我们警方办桉一向重视保护证人的私隐的。”
王芬妮看着这个施施然离去的刘太太,对她的行事作风,实在生不出没什么好感。
哪有做人家老婆,会当着自己丈夫和别的男人聊天,连说话的时候,眼睛都发着光。
不过话说回来,面对这个英俊潇洒的上司,哪个女人不会多看几眼呢,这也是人之常情。
接下来一幕,更加让她不可思议。
刚才那对大有一言不合就吵架夫妻,忽然间和好如初了,完全看不出两人有过芥蒂。
莫非的真是应了那句俗语,夫妻没有隔日仇,床头打架床尾和,但这也变化太快了吧。
王芬妮想不通,无奈地摇摇头,“真搞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爆这些秘密给我们听。”
李仁杰慢慢收回目光,忽然笑了笑,“既然是秘密,如果不说出来,那知道秘密有什么用?”
王芬妮神情一怔,原来是她道行太浅了,她觉得这话非常有道理,简直是发人深省。
说得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