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往后推一周,李希都能正常参加圣事了,朱利眼看再躲不过,只好拿着几个水晶瓶去了第二研究所。
“朱利先生,”加尔一见是他,带点戏谑道,“好几天没见到你来了。”
朱利眼圈发黑,苦笑道:“加尔修士,要是能选……我们所长对我期望很高。”他语气含糊,但里头的不情愿倒是货真价实。
他怎么可能愿意来?
自从上次被墨尔斯直接附体,他到现在都夜夜噩梦,那些已经遗忘的过去又如影随形地跟了过来。而且说来可笑,他与墨尔斯明明算同一个人,可他就是畏惧对方。
大家都是墨尔斯,但是彼此之间竟然如此大的差异。
他承认自己上辈子活着懦弱又可悲,明明满腔仇恨,还是就那么烂在了水牢里,无人在意。墨尔斯经历的难道就不是这样吗?那种疯狂的劲头到底是哪儿来的……
朱利后背发凉。
墨尔斯的意识是抽离了,极端的癫狂的想法还残留在他的大脑里。有时候他一晃神,再看向镜子,都会被镜子里的表情吓一跳。
“年轻人总要有所取舍,”加尔大概看出他心里的挣扎,反而诚心劝说,“中心圣城的人应该快来了,就算是做做样子也用不了几天,你就忍忍吧。”
朱利感激地对他点头。
再踏入地窖感觉又有所不同。他那会儿来的时候只觉得厌恶,现在才知道,还是当初一个人死在这里太绝望了,那种感觉才令他抗拒。
“墨尔斯,”他打开门走进去,疲惫地开口,“圣子有东西给你。”
塞壬无声无息地钻出水面,靠在池边打量他:“你去见他了吗?”
朱利不由气笑:“墨尔斯,你不要太过分了!”
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得以重生,现在他都不再是墨尔斯,而是朱利,是他自己。他憋屈地想,自己从前是这么个讨厌的人?
墨尔斯盯着他不说话。
“……没,是他的侍从官来找我的。”朱利咬牙说。
塞壬显然很满意,不再看他:“可惜,我还想问问你他好了点没有。”
朱利气得发抖:“附体跑去见希里安的是你,恨不得我离希里安远一点的也是你,墨尔斯,我可没你那么病态!”
“是吗?”塞壬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清楚,我也清楚。”
这一刀直戳心口,朱利瞬间哑然。
他冷着脸掏出水晶瓶,本想丢过去,捏紧了又想到这里面装着希里安的愿力。他心中顿时酸涩,都是一样的遭遇,他怎么就没遇上一心要拯救他的小圣子?
“我再说一遍,”墨尔斯似乎看透他的心思,嗓门压得又冷又沉,“目前我还没觉得你碍眼,但你要是打他的主意,你明白的。”
朱利心口一紧。
他当然明白,换成是他……他绝对会解决掉这个碍眼的东西,撕烂扯碎了,也要让对方消失。要命的是,他现在可打不过墨尔斯,即使对方的身体正在崩溃中。
他长叹一声,走过去把水晶瓶塞给塞壬。
“侍从官转告我,说这是希里安的愿力混合了圣水,他想要试一试对你有没有用。”他认真地看着墨尔斯,“你,为什么拒绝治疗?那个药……”
朱利想起来很多事,都不包括新药,但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却有为塞壬治疗的记忆,就好像两人经历的是不同的时空。
不管怎么说,他上辈子可是一直有强烈的求生欲,无论是变回人还是变成怪物,只要能让他离开,什么都可以。
墨尔斯嗤笑:“看看那边的空屋子,我不过倒了几滴,就令它们再次进化,可惜身体承受不住,它们的下场就是爆体而死。”
那种药如果用在他的身上,的确能刺激他的身体愈合,但同时也会强迫他继续进化。
塞壬不等于野生人鱼,所有的塞壬都是雄性,没有生殖能力。他认为神殿想要的是比野生人鱼更完美的存在,既有人类的智慧和理性,又像野生人鱼那样强悍,能够适应深海环境。
“药的配方有问题,”他淡淡说,“用了它,我有很大可能在进化的同时失去理智。成为教廷的试验品,这种事情一次都嫌多,我为什么要主动往坑里跳?”
当然了,他之前的确没打算求生存,只是现在多了点想活下去的念头而已。
朱利顿时感到毛骨悚然。
“至于愿力……”
墨尔斯低头看着手心里五个小小的水晶瓶,脸上露出一丝温柔。
他总是不肯放弃我。
朱利催促他:“有没有用,试试就知道了!”
墨尔斯反手藏起水晶瓶,面无表情地冲他甩尾巴:“行了,东西送到你走吧。”
“……?”
朱利气得掏出个本子,冲他乱挥,“你懂不懂什么叫临床记录?有用没用我都得记下来,否则希里安回头问我,我要回答什么?”
要不是今天圣事,他眼看躲不过去要和圣子撞上,不然他才不会来见墨尔斯!
“米娅已经确定要做希里安的侍从官了,我想躲都躲不开……”
墨尔斯眯眼:“米娅?”
朱利点头,半天茫然地和他对视:“我……我妹妹。”
“妹妹,”塞壬看着他,眼睛里的情绪全都收了起来,“你有什么妹妹。”
“你所有的亲人和朋友都死了,这不是你提醒我的吗?”
“怎么,重回人间就这么开心吗?”墨尔斯看向他身后的光亮处,悠悠说,“我听过一句话,夜把花悄悄地开放了,却让白日去领受谢词,神令你困于黑暗,自然迫使你永向光明……有意思。”
他每说一句话,朱利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到最后已经面无血色。
墨尔斯喃喃道:“谁不向往光明?比起苦涩的栗麻,人自然会喜欢蜜糖……彻底与过去告别也是一种选择。挺好,你做了一个聪明的决定。”
“别说了,”朱利咬牙后退一步,“我没有忘记!”
他并不违心说自己有多大的能耐,很可能只是因为过去的痛苦太强烈,他想忘也忘不掉。但他的确记得很清楚,也因此彻夜难眠。
每一个夜晚,他的眼前都会浮现一张张脸,记忆不断地复苏,愧疚像白蚁钻空橡木一样钻空了他的心脏。他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在忍受漫长的折磨以后死去,可除此之外,他却无所作为。
“我知道你和我不一样,”他看着墨尔斯,“你心里有个计划,你想要为我们的亲友复仇。我能做得也许不多,但我都会努力去帮你。”
墨尔斯冷漠地看着他:“如果我要教廷覆灭,要毁掉西圣城呢?”
“毁掉?”朱利先是震惊,随后勉强笑,“可是,这里不仅是教区,也是庇护区……这里有这么多的人,他们和我们的过去并没有关系……”
“你错了,”墨尔斯打断他,“教廷杀了人埋了尸,踏这尸体安平度日而又一无所知的人,是多么可恨!”他猛地立起来,黑色的长发垂落到身前身后,像蛛网一样散开。
“我要这里所有人都跟着西圣城一起埋葬,要这些愚昧的人知道,他们追随的所谓教廷不过是一群魔鬼在人间聚众享乐。我要让他们看清楚魔鬼的真面目,既然人间即为地狱,不如就干脆通通颠覆!”
朱利沉默半晌,轻声道:
“那希里安呢?”
他抬起头看着墨尔斯,“希里安是教廷的圣子,而且他还是罗兰教宗的私生子。他和教廷的关系密不可分,你重视他的方式,就是一心要毁掉他的信仰和家园?”
墨尔斯怔住。
他移开视线冷道:“希里安和这里所有人都不同,他对日冕神的信仰并不坚定。”
“那又怎么样?”朱利反问,“他没有信仰,难道没有感情?他不仅有感情,还是一个善良的人,塞壬有多危险,我不信白塔的人没提醒过他,可他还是一次次地要救你他就是这样的人!”
“你要毁掉这里一切,让他也变成我们这种满心仇恨的鬼样子?”
朱利悲哀地看着他,“如果是这样,你的爱未免太廉价,太可怕了。”
墨尔斯心想:爱?对希里安吗?
可他说不出反驳的话。
这是他头一次真正开始考虑希里安和他的不同。
他确实认为希里安的身上有些小秘密,并且对方的存在于他也是个意外,这也是他最初愿意接近对方的原因。
朱利和他的冲突让他意识到,就算灵魂有所不同,可当一个人来到这里就已经与这个世界产生了牵绊。
也许他该思考的,是如何继续自己的复仇,同时又尽可能不伤害到希里安。
朱利冷眼看他,发现自己的的确确曾经是墨尔斯。
他几乎能从这张冰冷的脸上看出对方内心。这人根本没有听进去。
算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他心想。
墨尔斯毕竟与希里安接触有限,他到底知不知道那小鬼既不天真也不甜,满脑子都是古怪跳脱的念头,狡猾得要死。
“神殿就要来人,”他看着漂浮在水池上的水晶瓶,瓶子发出淡淡的白光,“我担心他们会对你出手。”这些事他一件也没经历过,心里十分不安。
墨尔斯笑起来:“我等的就是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老鱼太顽固,一心向恶,朱利费半天口水,
他也只是考虑怎么欺啊骗啊瞒啊,反正把希崽糊弄过去拉倒。
李希:你死了,老鱼。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新
第 44 章 第 4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