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子并不担心猫妖失了踪迹。
手中的罗盘留有气息的金针转动方向,不偏不倚,指向她们离开没几日的莫家村方位。
猫妖的目的所在其实不难猜,同样对不明死去,在她人眼中消失的人抱有执念。
昨晚猫妖避开耳目溜进了李府,端坐在李小姐床头,看不出情绪地注视着。
无尘子赶到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一幕。
那张倾注的心血的符纸没有起作用。
几个时辰前轿中宴邀的人此刻气若游丝,明明年岁正是绽放的时候,却如同枯萎凋落的花,躺在床上透着死败。
再一次亲眼看到这种情景,尽管知晓会是徒劳,无尘子依然做不到置之不理,将多年来揣摩探研的应对方□□番尝试。
可惜就像是不能解开的死结,到了最后没有任何改变。
尸体在眼前消散,从此世间再无李小姐。
有些人,盛放的桃李年华便是凋落之时。
目视尸体如雾消失,无论经历多少次,挫败无力仍然似荆棘藤蔓缠绕,捆压得让无尘子喘不过气。
幼时师傅无故消失实则死去,年少时只能无力看师姐们接二连三离开人世,后来,路径各地所见所闻,看着那些不同所在,却有着如出一辙的迹象的施主,无法做出任何改变。
一切如水帘画景映在脑海,直白无情地告知无尘子,能察觉异样又怎么样,你依旧什么都做不了,你无法阻止,无法破解。
就像,最后的你,也会沦为其中一员。
二十的桃李年华,便是命定的死结。
“小师傅?”
身边人轻唤了声,让无尘子从思绪中抽离。
身旁的女人侧眸不知注视了她多久。
前方落枝拦路,她没有觉察绊住了脚,意识到一路上的失态,无尘子羽睫垂颤。
“让苏施主担心了。”
苏雪摇了摇头,“小师傅出神的模样倒是少见。”替无尘子扫开道路前的掉落树枝,她淡笑道:“有句话怎么说的,船到桥头自然直,小师傅内心所困扰之事,实在想不通,便先不想了。”
“与其想那么多,不若等船到了桥头再说。”
绛衣女人心态很好地宽慰着,眉眼舒扬温柔,“我会陪着小师傅,一直等到桥头。”
睫羽掩眸,无尘子唇微动。
苏雪在她想要道谢前笑吟吟地开口:“谁叫我这人,最是看不得小师傅暗自神伤的样子。”
……
经过昨晚李施主不变的事情后,无尘子不知猫妖到底有何打算,却也知道,它未死心。
此时猫妖返回莫家村,没有意外,为的便是那有着同样迹象的云家小蕊。
眼下李施主那里无极而返,猫妖的目光重新回到了云家小蕊身上。
同样的年岁,从那几天的种种迹象来看,云家小蕊的凋零期就在近日。
猫妖在之前就带走过云家小蕊妄图做些什么,无尘子看得出来,那些所作所为,只不过是缓解当事人在离开前几天的虚乏。
到了要离开的日子,该发生的依旧会重现。
与猫妖交集的几天里,无尘子知道猫妖的目的与她相同,她无从得知猫妖为何会与她们一般似清楚有这怪力乱神的事。
在经年累月的细枝末节里,她比谁都清楚,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少到几近无,少到那些家喻户晓的施主消失,一样激不起人们的半点波澜,因为事后,那些人都不会记得有这人的存在。
然而细想下来,有人能够知道,那么也不是没有其他人知道的可能。
在青山流传着一个说法
——山有鬼魅,喜惑行人,吸干精气为己所用增长修为,行人精气流失化作枯尸,鬼魅再将干尸弃至荒野兽类食之,毁尸灭迹,续等着那下一个行人到来。
无尘子初闻时,以为当真是妖物作祟,随着传言消失在人们的口中,她未找到所谓的鬼魅,乃至痕迹,便知传言中的鬼魅…
或许不是真实存在,而是那些看到熟人消失,旁人不记时惊骇猜想流传出来的。
无尘子目视前路,心下沉思想到。
猫妖如无弃尾挽命,是只近百年的妖,长久的年月游历在人间,能够察觉这等事不难。
那它知晓事情具体是何时?
是近几年,还是几十年前,或是初开灵智…
无论是什么时候,从幼时便离开的师傅身上推算,无尘子猜测,早在她出生前,甚至更早的时候,这类的事情便已经存在。
…
讨厌鬼看了看目标不在状态的样子,又看向眼神悠悠,眺望天边的宿主。
总感觉哪里有点怪怪。
它扇着小翅膀,摩擦下巴:【宿主,你说,目标要找的答案是什么?】
答案…
不知想到什么,苏雪拢了拢袖子,慢慢收回视线:【等找到了答案,就会知道的。】
回答真的是很船到桥头自然直了好吧!
说起来,很多次从宿主和目标的接触里,讨厌鬼都感觉到了两者暗藏了玄机谜语的对话。
尤其还是它无法破解的玄机!
明明它一直勤勤恳恳跟宿主一起完成世界任务好不好!
十九年里发生的事情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不说倒背如流,也不可能有遗忘的地方好吧!
为什么会感觉好多事被瞒着!
一键敲出三连质问,讨厌鬼扑通跪在地上,手颤撑在地上发颤,满是两人行三人行四人行时,它竟然始终没有姓名的心碎感。
果然,它不再是宿主的贴心小棉袄了。
苍天啊,大地啊,信仰之神啊…
悲愤欲绝地哀嚎着,讨厌鬼蓦然听到宿主叹了口气。
【哭什么?】
苏雪长睫微垂,语气轻的似若无声:【就是知道你会这样…】
因为哭声有点大,以至于没听清楚的讨厌鬼连忙收声:【啊,宿主你说什么?】
变脸是相当滴快。
苏雪默了默,摇头:【没什么。】
讨厌鬼擦干即兴的眼泪,还想要唠唠,听宿主话落后,声音低缓补充了。
【答案,很快就会知道的。】
讨厌鬼眨了眨眼,瞧到不远处的莫家村,若有所思地摩擦下巴。
答案莫非在这里?
无尘子苏雪两人刚走入前往莫家村的乡道,撞见一个眼熟的身影。
云叔坐在牛车上提着好些东西,他正好也看见了两人,和赶牛的师傅说了声下了车,目露惊喜地走到两人身边。
“圣姑,姑娘,你们怎会在此?”
说完,云叔才觉话中有歧义,怕嘴笨让人误会连忙又道:“我没什么其他意思,是想问圣姑是在附近刚忙完?要是不嫌弃的话去我们家歇歇脚如何,今儿正巧是我家闺女的大日子,见到两位,肯定很是欢喜…”
无尘子与苏雪对视一眼。
本就是因此而来,没有推迟温言应下。
云叔兴高采烈地带着她们往家里走,“多亏有圣姑与姑娘,我们家小蕊近来身体恢复的很快,今儿运气真好,镇上正好遇见有人宰牛,买了几斤,又在这遇见你们,圣姑是不知,家里婆娘这几日总念叨我你们离开时拦阻她,没能同你们说这事,现在真的好了…”
无尘子没有出声,静静听着云叔的不失温情的念叨,温和的眉目有点说不出来的沉重。
垂在身侧的手被人轻轻有节奏地碰了碰。
好似不经意,又似安慰。
余光看到身边人如什么都没做,目视前面,无尘子愁思不知为何渐退。
云叔进了大门,冲内喊道:“瞧我把谁带来了?”
“嚷嚷什么…”
云婶在灶房听到声响,擦着手出来,见到熟悉的身影,目光不禁流露出和云叔同样的惊喜,忙往里招呼,“诶圣姑,姑娘,快,快里面坐!”
“小蕊啊,你看看谁来了?”
房里的小蕊垂首望着石坠,闻声忙收起,缓步走了出去,见到无尘子和苏雪,她的神色微愣,“圣姑…”
没发觉女儿的异样,只当是见到圣姑太惊喜了,云婶热情地倒好茶,同人说了会话,想到灶房里面还烧着火,就道:“圣姑姑娘先坐一会,我们去准备午饭,很快就好…”
拒绝了几人要帮忙的意思,云婶扯着云叔重新进灶房。
等云叔云婶离开,小蕊才按捺不住心里的担忧,轻声问:“圣姑,是出什么事了吗?”
离开时,小蕊曾因为心里的不舍,向无尘子讨要过能够使人遗忘的方法。
那时尘子沉默了片刻,便告知她,在她离开后,云叔云婶便不会记得她。
虽然惆怅难过,却是小蕊想要的。
与其让爹娘忍受失去女儿的痛苦,还不如将她彻底忘记,这样会更好…
近日抽离感越来越重,小蕊有预感,她应该是真的没多少时间了,如今见到无尘子回来,小蕊以为是其中出现了什么问题。
如果,如果爹娘没办法忘记她…
小蕊猛地攥紧手,她不敢想想。
把她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无尘子摇头,“云小施主放心,贫道此行仅是为私事。”
有了这句话,小蕊心下一松,忙轻声道,有什么事情她能帮忙的,还请圣姑尽管说。
无尘子温和地颔首。
过了一会,云叔云婶陆陆续续端着菜进屋,取了碗筷就要给人盛饭,叫人推拒都没办法。
午饭过后,犹豫了半响,云婶出声挽留:“不知圣姑今日可还有其他事,要是有空的话,能否麻烦圣姑留下来过个夜?”
知女莫若母,近日云婶总觉闺女心里有事,又不知何事,她想着让圣姑留下来过完这个诞辰,闺女能不能开心点,又怕强人所难,说地小心,没想到无尘子不过片刻便应下。
云婶欢喜,连忙做起准备。
暮色渐消,月色悬空。
小蕊吃下长寿面。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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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2 章 第一百四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