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方才还竖着爪子的小狐狸此刻似吸入了迷烟般,身躯不稳地晃动了几下,无论从哪看都是破绽。
逼近的男男女女虽感诧异,但只剩下一个想法的浑浊头脑,并没有在这上面停留多久。
他们扬起兴奋的笑,纷纷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想要夺取这完全是掌中之物的人儿的首次亲昵。
只不过还未碰到,幽幽缠缠的笛音从四面八方响起,从低缓轻扬至急促刺耳,诡谲悚然,仿佛深山谣传的灵魁怪说。
众人的心有种被攥紧的感觉。
突如其来的声响使得众人岔开了心神,浑浊污秽的头脑清醒了片刻,没有继续去抓那可口的羔羊,惊疑不定地环顾四周。
他们原也不是什么武林中人,大部分只是平常普通人,根本分辨不出音色的古怪之处,只觉得骤然响起的笛声渗人。
扰得他们心慌慌的同时,身上莫名的燃起的燥热与兴奋在一点点地慢慢退却。
也就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抹隐绰的身影似无声的鬼魅,落在因为失去意识就要跌坐在地的女孩身边。
等清楚了笛音来自何处,到手的猎物已经被其他人先占有。
众人本就还未从那股莫名兴奋中完全清醒,瞬间眉眼阴沉,恶意如沼泥翻滚。
“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吹吹破笛子糊弄谁的?你爷爷我可不怕这玩意。”
有人哄然大笑,“刚好一个丫头不够分,你居然如此多管闲事,那也留下来陪我们玩玩吧…”
淡淡的月华破开云层,落在这片寂寥的小巷,里面男男女女的身影似扭曲的恶鬼,疯狂吐露出让人作呕的污言秽语。
只是还未叫嚣几句,铺天盖地的冰冷生物环身,喉间的软骨发出不堪重负的细碎哑响。
伴随着诡笛音与嘶嘶作响的异响,一双双冰冷无机质的竖瞳凝视着,窒息的束缚感把众人淹没。
自心底勾出的恶念越来越浓重,她竟然已经做不到从单方面入手化解压制。
翠影垂下眼帘,倚在肩上的女孩陷入了深睡,一派静谧安然,丝毫看不出仅仅一个举动就能让人癫狂。
失去了秘阵的庇护,面对有丁点想法的生物,所到之地皆是欲望。
这便是昙月一族的圣女圣男。
耳畔是沉重的,从喉间拼命挤出的嘶吼呜咽声,翠影看了一眼窒息狼狈不堪的男男女女,放下唇边的竹笛,带着人转身离开。
恶念在滋生,善念在消弭。
就像是命中注定,每一任都逃脱不了。
密密麻麻的蛇四散开来,徒留他们趴在地上急促地呼吸着,过了不知道多久,才惊恐地环视四周,犹如见鬼般夺逃而去。
翠影带着人,缓缓走到热闹的灯会,她的身影融在其中,激不起半点波澜,抬头望着皎洁的月光,抹去嘴角不断溢出的鲜红,轻叹了口气,“看起来,我的时间不多了呀。”
低喃着,她伸到抚过仍在昏睡女孩的眉眼,眸中有几分艳羡。
一尾小青蛇自袖间冒出,横在中央,豆豆眼瞅她,吐露信子嘶嘶作响。
翠影勾唇轻笑,“好了,我没事,竹竹呀,你快去找二教头,圣女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把邬阳镇给翻遍了。”
…
“你认错人了。”
苏雪一点点扯下对方的手,指腹擦过腕上一道不平凸起的起伏,敛下的睫毛微颤。
“不会认错的…”少年摇头,他连忙摘下金质面具,额间盛开着一朵圣洁典雅的牡丹花,他狭长的凤眸浮现急迫,“姐姐,是我啊,我是秋泽,为什么不认我,我一直在找你和娘…”
他紧紧地抓着人,害怕下一秒眼前人就消失。
不会错的,方才那一眼,他清楚地看到了与他一模一样的花印。
除了娘,只有他和姐姐。
眼前人只是盖上他的面具,重复了一遍,“你认错人了。”
手中猛地一空,苏秋泽慌乱地想去抓,可是拱桥人来人往,眨眼睛那道熟悉的身影就失去了踪迹。
“姐姐!”他破开人群想要寻找,“姐姐你不要走,为什么不认我,为什么…”
周围的人见到他有些疯狂的模特,避开了几分,怕祸及自己,有些晦气美好的节日怎么碰到个扫兴的傻子。
这时,跟随的属下们才得以挤上拱桥,“少主,您怎么了?”
“快找姐姐,姐姐就在这里…”
苏秋泽命令着,一刻不停地想要找到那抹身影。
眼见人跌跌撞撞四下奔寻,属下连忙拦住,听到他不断的喊声,欲言又止,“少主您冷静,夫人和小姐…早就不在了…”
“住口!”苏秋泽眸光锐利,“休要胡言,我能感觉到娘和姐姐的存在,她们只不过是在某个地方等我们去找她们…”
下属深深地叹了口气,听命在四周寻找,
可惜终究是少盟主的错觉。
没有找到人,苏秋泽失魂落魄,他抚摸着脸上的面具,“姐姐,为什么…”
…
【……】
讨厌鬼沉默了许久,静静地看着宿主离开拱桥后,不做停歇地在邬阳镇寻找,最后才开口:【宿主,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任务的最初,因为上个世界的失败,所有的功能都进入了冻结,包括时间几倍数加速。
像她们这样落地成娃,并不会压榨童工,无所事事的时间就总显无聊,起初它认认真真陪着宿主过了九年没有丝毫收入的日子,后面实在烦了,选择了沉睡。
没想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宿主已经换了一个地方,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变。
它却能感觉到某些东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同样地能感觉到,宿主不想跟它多说。
所以每谈论到多年前的话题,讨厌鬼都故意岔开话题或者避开不谈。
可是现在,当年姐姐姐姐叫个不停的烦人小萝卜再次出现在眼前,宿主截然不同的态度,致使讨厌鬼不能再装睁眼瞎。
当年必然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事情,让原本一个人情都要还回去的宿主,选择避开了在乎的亲情。
是的,在乎。
相处九年中,宿主完美地融入角色,成为一个活生生的孩子。
苏雪置若罔闻,疾速掠过屋檐,天空传来鹰雕的声声唳鸣,以此传递某种消息。
讨厌鬼叹息,这是连说都不想说吗…
【当初宿主明明看起来很喜欢这个弟弟…】
就在讨厌鬼以为不会得到什么回应的时候,苏雪淡淡地开口:【与其二次受伤,不如保持原状。】
【受伤是什么意思?】
讨厌鬼下意识觉得受伤指的是宿主,不过在认真思考了一会就意识到了矛盾。
按照它对宿主的了解,她根本不会说出这种相对软弱的话,更不会有这种情绪。
那么指的只能是那个烦人的萝卜头。
什么叫二次受伤…
可惜的是,讨厌鬼没有等来回答,有些捉摸不透地摸着菱角,后悔起了当初为什么要选择沉睡。
耳畔传来异响,苏雪停下步伐。
一条小青蛇顺着她的衣摆攀岩而上,挂在她的胳膊上,嘶嘶叫唤,拱直身躯似乎在引示着什么。
苏雪垂眸看了一眼,吹了声口哨,让鹰雕换了个方向寻找,不一会传来尖啸,确认无误,她往来时的方向疾驰。
“二教头,这边!”
来到一处屋檐,不远处传来叫唤声,绿衫女孩笑盈盈地站起身招手,身边躺着的正是她寻找的圣女,只不过此刻陷入昏迷。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在她进近后,招手的女孩拍了拍左边,“二教头不必担心,我不是说过吗?这个时候圣女都会陷入深睡。”
她眉眼弯弯,“来这边坐,陪我吹吹晚风吧,就当是替你把人找到的报酬。”
话都被说死了,苏雪检查过圣女没什么事情后,顺着她拍打的地方坐下。
翠影笑着撑着下颌,“看。”
从这望去,古木参天的姻缘树就在正前方,灯火通明,小河星星点点,如同流光。
通过姻缘树,不断有爱侣把真挚的情意寄送给月老,随着风,还能听到桃木牌相互碰撞的声音。
翠影望着望着,突然问:“二教头,你说,明知道不可能,为什么还会有人去做呢?”
虚无缥缈的东西,大部分人愿意去做,不过是心存美好的希望,想要如愿心安罢了。
苏雪静静地看着,没有给予回答。
身边传来一阵窸窣的细响,软绵的发丝撩拨过颈肉,身边人把头轻轻倚在她的肩膀上,低声细语,“有点累了,二教头啊,让我休息一小会,就一小会。”
先斩后奏的事情做的很顺手,苏雪垂眸对上翠影弯起的眼,顿了顿没有避开。
不远处是喧嚣,干扰不到屋檐的静谧。
翠影目光落在姻缘树的顶端,“二教头,在桃木牌上写了什么?”
等了一会,没有得到回应,她也不伤心气馁,笑着低语。
“愿与卿执手,游览世间景。”
绿衫女孩一字一顿地说着,扬着漂亮的眉梢,看起来很开心,“这是我写的,如果有机会的话。”
清凉的晚风徐徐吹过,肩膀上的重量消失,身边人没有再说话,苏雪侧目看去,眼前一道阴影划过,脸上戴着的面具菱角微微碰触肌肤。
二把手纤长浓密的眼睫微振,眸子倒映出近在咫尺的女孩清丽秀美的面容。
半阖的眼似一轮月,泌着点点澄莹的光。
温润的面具渐渐变热,染上淡淡湿意。
在苏雪想要往后撤的时候,眼前的女孩率先退开,笑弯着眼,自然而然地再次开口打破怪异的氛围。
“二教头,有什么想问的吗?”
她似乎笑意没消失过。
“例如我。”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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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 第五十七章